“羅賓, 彙報情況。”
蝙蝠俠篤定的語氣, 讓這個問句聽起來並不友好。
“哦, 他掉下去了。”
羅賓很快回答。
但蝙蝠俠的表情沒有因此而變得更好，他眯起眼睛, 冷靜地、一針見血地、毫無任何感情地發問。
“是他自己掉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
羅賓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早知道蝙蝠會這麼問。
“我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蝙蝠俠眯起了眼睛，慘白的護目鏡在陽台四下掃射，羅賓平靜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他看起來就像是在審視犯人。
哢噠——
電光火石間，卡納遲鈍的腦神經一顫。
“老天…彆這樣……”
他失神喃喃。
羅賓已經和蝙蝠吵起來了。
“我猜你想聽到的是我把他推下去了，因為憤怒？”
“Language，羅賓。”
“哈？難道不是嗎？我把他推下去了，如果你認為我殺了他，那麼恭喜你猜對了。”
“我沒有這樣想，羅賓，冷靜些！”
“去他媽的冷靜，我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你懷疑、”
卡納急匆匆站出來，“停停停——！”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蝙蝠俠沒有懷疑你，他隻是擔心你！！擔心你踏出了那一步，變成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他害怕自己害了你。
拜托，羅賓也沒有推他，這裡有重度大.麻和酒精的味道，我猜是阿布什克以為自己擺了蝙蝠一道，在陽台慶祝，看見羅賓找上門來，慌不擇路跳下去了！”
卡納一口氣把話說完，感謝他的狗鼻子、呸，他的超能力。
孩子從角落拖出紙箱，裡麵堆滿了白色粉末，當然注射器和針頭也不少，包括一個小型相機，或許裡麵能留下些可用信息。
“所以我們能不能不要吵架了！！”
他指著東西問。
“憤怒讓偉大的蝙蝠和羅賓都失去理智了嗎？！”
今天是狗勾的智商高點。
羅賓：“……”
蝙蝠俠：“……”
羅賓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他抱胸扭頭，“我沒有吵架！”
“我也沒有。”
蝙蝠俠補充。
啊——！
天塌下來也有蝙蝠俠和羅賓的嘴頂著!
卡納嘟噥。
他看向左右轉轉腦袋，看著兩人祈求道，“那我們能好好查案了嗎？拜托，或許這裡有額外的監控，總之我們做點其他的事。”
“我沒什麼好說，事情就是這樣。”
羅賓抖抖翅膀想要離開，他一腳踩在欄杆上，離開前故意瞥了蝙蝠一眼。
“你也知道在哪裡逮捕我，蝙蝠俠，不過到時候你可能得向我的父親和警局好好解釋。”
羅賓騰空而起，樓下已經有警員拉起封鎖線，人們熟練地工作著。
卡納落後半步，他拿出鉤繩槍，自言自語道，“會道歉的吧？畢竟誤會了人家什麼的，而且羅賓還是小孩子——會的吧，就算夜翼說蝙蝠不長嘴，但是我們的甜心爹爹應該會的吧……一個抱抱就能解決的事情，應該不會鬨成家族大戰吧……？”
蝙蝠俠：“……”
孩子偷偷瞄了眼蝙蝠，“畢竟我們也快到可以離家出走的年紀了……空巢蝙蝠在家什麼的一定很寂寞吧。”
“便士一在家。”
所以不是什麼空巢老人！
蝙蝠俠強調。
“啊…那更慘了……”
卡納憐憫地感歎。
*
沒救下作死的人可算不上什麼罪名。
GCPD接手了這件事，法醫的確在阿布什克的血液中檢測出了大量致幻藥物，加上酒精的刺激，他的腦神經幾乎亢奮到了極點，這被定性為自作孽不可活的高空失足，外交部也說不出什麼錯來。
隻是羅賓還是被禁止夜巡了。
“我以為我的嫌疑解除了？”
傑森靠在電腦桌上，他的多米洛麵具放在一旁，他的裝備是和蝙蝠俠同係列的，韋恩科技可以通過攝像頭複現那天下午的場景。
阿布什克確實是受驚跌落的。
這在主觀上甚至不能構成過失性殺人的罪名，畢竟傑森又無法預料自己的到來會讓那個男人受驚跌落。
韋恩集團任何律師都能在這場官司裡獲勝，當然，是在正常情況下。
——但你本可以救下他的。
這句話被蝙蝠俠堵在喉嚨裡，阿布什克已經死了，而視頻裡羅賓的確嘗試著救他，隻是開頭的遲疑讓他失去了機會。
於是他和卡納到達的時候，才會看到羅賓就站在本該屬於阿布什克那個位置。
蝙蝠俠深深吐了一口氣。
他不該對少年義警這麼苛刻，這件事情上傑森已經做得夠好了——沒人會永遠正確永遠成功，蝙蝠俠也有來不及拯救的人，正義聯盟也是如此，他不能因為一個失誤，就否決他的一生。
他們都是好孩子。
蝙蝠俠的長久沉默讓傑森心情更糟了，他甚至打算質問布魯斯是不是後悔讓他當羅賓了，但是樓上傳來的動靜顯然讓他沒機會說這個。
“傑，傑伊！——你在蝙蝠洞嗎？我給你做了小甜餅！快出來！！”
“Fuck！”
傑森低聲咒罵，天知道為什麼狗寶寶要用這種惡心人的方式安慰他！
廚房殺手做的東西能吃嗎？！
雀躍的腳步和高亢的召喚聲越來越近，傑森臉上染上驚恐和慌亂，剛要找地方躲起來，就感覺眼前一黑。
——是蝙蝠披風。
蝙蝠俠把他攬進懷裡，自然垂落的褶皺將他完全遮住，炮火和硝煙的味道在鼻尖繚繞，被黑暗籠罩的眼睛勉強能看清戰衣上的紋路。
他呆在蝙蝠俠的懷裡！
這個認知差點沒讓傑森尖叫起來。
他聽見卡納的聲音越來越近，這狗鼻子甚至還在空中到處亂嗅，最後狐疑地問道，“蝙蝠俠，你有沒有看見傑森？”
感謝狗寶寶沒使用他的超級狗耳朵。
傑森鬆了口氣，他能感到蝙蝠俠說話時胸膛微微震動。
“他拿走了機械零件。”
“什麼？！傑又要開始卷科學作業了？！Fuck！彆這樣！！”
狗寶寶尖叫，著急慌張地離開，就像他想的那樣好騙。
出口處電梯重新合上。
蝙蝠洞再次陷入沉默，傑森沒有動，蝙蝠俠也沒有動，直到電腦的冰冷的機械音響起，兩人才猛地回過神來。
傑森尷尬地後退，“謝了，布魯斯，狗寶寶在找我，我先出去躲躲。”
他簡直僵硬到不知道手該怎麼放。
幸好布魯斯也和他差不多。
男人笨拙地喊下他，從桌子拿出一碟小甜餅。
傑森的目光變得驚恐，“你什麼意思？狗寶寶把這玩意兒留下了？打死我也不會吃的！”
布魯斯沉默片刻，然後吞吞吐吐地說，“這是我做的，很抱歉，傑森，我研究了很久，但是……”
他又重複了一次抱歉。
傑森莫名其妙懂了他的意思，但他遲疑地看向餐盤，不確定這是否也是懲罰的一環。
布魯斯顯然也知道這玩意兒不太能拿得出手，他沉默片刻後，就要把這玩意兒給倒進垃圾桶。
傑森感覺自己有些不受控製了，他猜這可能是蝙蝠俠的詭計——用了催眠或者魔法什麼的。
“等等，我可以試試。”
Fuck！
傑森恨自己。
他在布魯斯微微亮起的藍眼睛下，從這盤應該是曲奇餅的黑餅乾裡挑選了賣相最好的一塊。
“……”
嘔——
這是什麼黑暗料理！！
傑森快把牙齒咬碎了都沒控製住自己扭曲的臉蛋兒。
自覺傑森收下道歉禮物的布魯斯心情明媚了些，他想到了卡納說地抱抱——事實證明，這玩意兒確實很高效。
對傑森來說更是特攻。
於是布魯斯重新把傑森抱進懷裡，摸著他的頭溫和開口，“Good boy。”
好吧，這玩意兒好像也沒那麼難吃了。
傑森恍恍惚惚地感歎。
然後恍恍惚惚地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
“哈？我就知道你藏在、——抱抱？！”
卡納興奮地尖叫，傑森猜馬上他旁邊就要多出一頭傻狗。
果然，兩秒後，卡納黏糊糊地擠了過來，他甚至得寸進尺地貼了貼傑森的臉頰，然後興奮至極地摟住蝙蝠俠的腰。
“上帝，你們總算和好了。”
狗勾感激涕零感歎。
傑森嫌棄地推開他湊過來的大臉，兩人在蝙蝠披風下你踩我一腳，我踩你一腳，最後齊齊踩在蝙蝠戰靴上。
小鳥期期艾艾地看向蝙蝠。
布魯斯忍不住揚起唇角，他試探性抬起厚重的戰靴。
兩隻小鳥立馬怪叫著跑開。
臨出門時，傑森還滿是得意地說，“偉大的蝙蝠俠，記得在阿福回來之前，把你的傑作吃掉。”
卡納眼睛一亮，立馬捧著自己的小餅乾開始追擊，“傑！傑你也嘗嘗我的！”
“滾開！”
布魯斯搖搖頭，注視著兩隻小鳥離開，他開始繼續工作，直到視線不受控製地、極其緩慢地、從電腦屏幕移向桌上的餐碟。
也、也沒有那麼糟糕吧。
他糾結半晌，最後還是從盤子上拿起一塊…
嘔——
*
雖然兩人勉強算和好了，但是禁止夜巡的標簽還在，不過有所頓悟的蝙蝠在卡納指導下，更改了話術。
“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傑森，我很擔心你，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有理有據，聲音溫和，甚至蝙蝠的手還搭在他頭頂。
這可不把小傑鳥迷得眼花繚亂，他暈乎乎地坐在電腦椅上。
但等蝙蝠俠準備出發時，發現自己好像少了點了什麼——
他默默地把視線投向一起坐在椅子上的白雀，見鬼，他們打算用蝙蝠電腦打遊戲？
注意到他的目光，卡納茫然地撓頭，“B，你還不走嗎？已經快十點了。”
“……”
很難說，蝙蝠俠是怎麼把“這次我又沒禁你夜巡”咽下去的。
他接過阿福遞來的頭套，整理好裝備後將牛奶一飲而儘，順帶裝作沒看見老管家調侃的目光，跳上蝙蝠車離開。
阿爾弗雷德招呼，“布魯斯老爺，獨自出門注意安全。”
他沉默頷首，但很快又聽見阿福自言自語地說，“哦，對了，差點忘了你之前也是一個人。”
蝙蝠俠：“……”
傑森和卡納對視一眼。
傑森張開嘴巴無聲地說“Batman works alone”。
狗勾噗嗤一下就笑出來。
阿爾弗雷德注視著老爺離開，感歎時光飛逝，他慈祥地注視著年輕的孩子，微笑著提議，“要來點夜宵嗎？爆米花怎麼樣？”
“雙倍黃油！”
卡納趁機提議。
“雙倍黃油。”
“好耶！”
第 27 章
*
“快起來。”
“不要——”
“起來了。”
“不要——！該中場休息了！”
卡納攤平身體躺在訓練場中間, 雙目無神，胸膛快速起伏，“拜托, 傑，已經三個小時了, 該休息了……”
“那要不要來點小甜餅補充能量啊？”
“最好加上汽水。”
“橙子味的？”
“橙子味的。”
傑森翻了個白眼, 一腳踹飛地上木棍。
孩子躺地上紋絲不動, 任由短棍插入臉側, 卡著時間發出一聲“呃呀”的瀕死慘叫, 脖子一扭吐出舌頭徹底不動了。
傑森：“……”
以防自己演技不到位，孩子還豎起腦袋提示，“這證明我死了, 真的不能繼續了。”
他又重新躺回去。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棺材？”
傑森真心實意地問。
卡納抗議, “你該先問我，是誰殺了我！”
“好吧，偉大的卡納加西亞亡魂, 請告訴我，是誰殺了你, 我會為你報仇的。”
傑森好聲好氣地問。
卡納吚吚嗚嗚地說，“是羅賓——那個惡魔知道我是害死伊麗莎白的真凶, 所以以訓練之名害死了我, 傑森, 你一定要…啊…呃……”
“好、等等——伊麗莎白是你搬出去的？！”
傑森淡定的神情猛地一變, 牙齒咬得嘎吱作響, “我想你知道那是阿福送我的鈴蘭。”
“當然當然, 我這不是想幫你照顧照顧她，曬曬太陽什麼的…啊！對不起, 我有拜托阿福重新買一盆回來，已經在路上了！”
狗勾心虛，狗勾試圖用自己的藍眼睛得到寬恕，“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以給新盆栽取名叫伊麗莎白二世，嗷——彆打了彆打了，訓練真的結束了！”
孩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火急火燎鑽出訓練台。
“拜托，我真沒想害她，我很喜歡那位女士，瞧瞧那曼妙的身姿吧，我保證毒藤女見了都要心動。——嘿等等，彆追了，跳過這一茬好不好，我們繼續說你打算為我報仇的事怎麼樣？”
卡納回頭去看他啊，咧開小白牙，滿臉真誠。
傑森抓起兩顆彩色小球，冷酷無比地宣布，“放心吧，得到伊麗莎白的寬恕後，我會為你報仇的。”
咻——
兩顆小球擦著卡納的背影，堪堪射入鋼板。
孩子倒吸一口涼氣，轉身就跑，口中大聲嚷嚷，“你竟然還願意為我報仇，你真好！”
傑森拿起木刀就追上去。
卡納手腳靈活地翻過機械恐龍，穿越雙麵人硬幣，藏到巨型撲克牌後，探出腦袋來對傑森做鬼臉。
“放心吧，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幫你報仇的。”
“哈哈哈。”
狗勾撲騰著小短腿又蹦又跳。
於是等阿福端著下午茶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快樂的場景，老人簡直要控製不住自己眼神變得溫柔了。
他沒有擅自打鬨嬉笑的少爺們，隻是等他把餐盒放到桌上時，卡納就已經注意到飛奔過來了。
“阿福——！”
他跑得很快，臉上掛著燦爛且歡脫的笑容，最後猛地抱住老人，仰頭高高興興地告狀，“傑伊他欺負我。”
“你是還沒斷奶的小寶寶嗎？”
傑森走過來向阿福問好。
卡納看了眼桌上的牛奶，衝他吐著舌頭，“我就是。”
小狗大手一揮，沒等阿福說話，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是噸噸噸，最後舔了舔唇周的奶胡子，把杯子往桌上放，璀璨的藍眼睛寫著不懷好意。
“該你了。”他說。
傑森：“……”
男孩謹慎地看了眼阿爾弗雷德，然而老人依然保持著微笑，這讓傑森摸不準阿福到底知不知道他和卡納之間“牛奶協議”。
不過顯然現在是逃不過了。
他將這味道古怪的玩意兒一飲而儘。
最近阿爾弗雷德陷入了一種迷之焦慮的狀態，在清楚明白讓韋恩老爺談戀愛結婚生子，是比讓超人生吞氪石還要困難的事情後，他就將目光投向了兩位嗷嗷待哺的韋恩下一代。
哥譚大名鼎鼎的小義警，馬上就要十五歲的羅賓和白雀，現在身高隻有一米三五，體重更是隻有八十磅。
上次的班級合照，阿爾弗雷德注意到他們站在最前麵，在眾多已經猛躥一截的一米七一米八的同班同學裡，他們就像來自小人國的精靈。
以托馬斯老爺的名義起誓，他一定會把孩子們養得白白胖胖的。
阿福慈愛地注視著兩隻小鳥一人捧著一塊布朗尼大快朵頤，然後拿著蓋上罩子的餐盤靠近忙碌的蝙蝠俠。
蝙蝠俠拒絕道，“抱歉，阿福，現在不行，我得出去一下，戈登還等著我。”
在失去助手幫助後，他有些忙得脫不開身，就連夜巡出發的時間也提早了半個小時，而卡納和傑森的訓練他更是好幾天沒加入了。
阿爾弗雷德對此毫不意外，他淡淡地感歎道，“Oh，先生，這太遺憾，我精心為您準備的‘烤空盤’豈不是浪費了。”
老人掀開餐蓋，裡麵空無一物。
彆名烤空氣。
兩隻小鳥在旁邊憋笑，布魯斯無奈地看他們一眼，戴上頭套，倉皇離開。
“好了，少爺們，吃完東西快上樓睡覺吧，明天不是要去博物館嗎？”
阿福開始趕人。
今天蝙蝠要查一個大案子，便士一得在這裡留守。
傑森自告奮勇舉手幫忙，緊接著就被老人連帶狗勾和餐盤一推了出去，留言是把盤子放在洗碗池就好，明天他來處理。
但好孩子還是把碟子給洗了。
卡納被勒令不準進入廚房，他想了想，屁顛屁顛地捧著阿福的大作放在蝙蝠老爹床頭。
——布魯斯夜巡回來一定會餓的吧。
貼心小棉襖假惺惺地感歎。
然後撒開腳丫子就往樓下跑，傑森擦著手出來，虛起眼睛問他去乾什麼了，結果兩人一合計，又往布魯斯常用的馬克杯杯口塗一圈芥末。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卡納眼底藏著躍躍欲試。
“沒事。”
傑森把芥末蓋子擰緊，又接滿了咖啡往蝙蝠順手的地方一放，義正言辭地說，“你想想，蝙蝠俠會這麼容易中招嗎？”
狗勾老老實實地搖頭。
“那不就得了——如果沒中招，那麼我們什麼都沒乾；如果中招了，說明蝙蝠最近警惕心不太行，我們這是在鍛煉他。”
“所以我們是在做好事！”
卡納摸著下巴總結。
傑森煞有其事地點頭。
兩隻小鳥對視一眼，發出桀桀桀的鬼笑聲——
*
好吧，其實還是蝙蝠俠禁止羅賓夜巡這件事惹出來的麻煩，當你把躁動的青春期少年關在家裡，他們沒法禍禍彆人，那就隻有禍禍家長。
雖然被“我從沒後悔讓你當羅賓”，“我很擔心你”，“你是最棒的”，“你把卡納管得很好”？這一係列話語安撫，但傑森還是想去踹壞蛋屁股。
他有一種莫名的焦慮感。
覺得自己呆在家裡的每一秒，哥譚都有人因為他的缺席而受到傷害。
就像那位母親一樣，如果他能早到幾分鐘，或許就有一條生命獲救了。
但是布魯斯認為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夜巡，於是他隻能多餘的精力都消耗在了晚間對練上，幸好卡納陪著他，讓他不至於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雖然下場是狗勾被卷成蒙布朗小蛋糕。
……
卡納躺在床上，剛塞了兩口薯片，就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孩子反手把東西往櫃子上一放，捂著肚子戚戚哀嚎。
“彆叫了。”
傑森關上門，拿著藥水和繃帶走到床邊，淡定地把薯片盒放到旁邊，擰開藥水瓶子開始做準備。
“傑……”
卡納虛弱地抬起手，“我快不行了…最後的遺願就是……”
“抹茶芝士蛋糕，明天給你做。好了，狗寶寶，把手放下，彆和迪基鳥學這個。”
傑森敷衍地摸摸狗頭，撩開被子露出卡納的側腰，剛才對練他沒控製住力道，拳頭讓狗寶寶從二樓跌落 ，折斷的欄杆和破碎的玻璃，這一切都太糟糕了。
塗藥，裹繃帶，最後打上蝴蝶結。
傑森情緒很是低落。
這是最近才有的事，自從被蝙蝠禁止夜巡之後，他就開始不對勁，先是憤怒，然後是暴躁，他迫切地想要去拯救哥譚，踹翻那些壞蛋的屁股，但是蝙蝠不允洗，他們聊過許多次。
雖然他們沒吵起來，但也快差不多了。
傑森不忿，難道他不能憤怒嗎？難道他不能暴躁嗎？看看那些人渣都乾了什麼吧？盜竊搶劫吸.毒強.奸，他不踢碎他們的骨頭已經是開恩了，難道還要讓他用對待小寶寶的方式去哄他們？
Fuck！
傑森的憤怒無處釋放。
所以他才會延長每天的訓練時間，直到今晚他把卡納當做罪犯踹下二樓，那一刻他眼前不是狗寶寶的臉，而是混雜這嘲笑和譏諷的罪犯混合體……
或許他真的不適合做這個。
蝙蝠俠說得沒錯，他正在被怒火控製，連卡納他忍不住下重手，如果是那些人渣…
說不定他真的會殺了他們……
傑森恍恍惚惚地想。
“對不起。”
“你沒事吧？”
他和卡納同時開口。
傑森愣了愣，卡納直起身子，艱難地拿過他手上的醫療用具放在桌上，扭著屁股往裡動了動，拍拍身邊空出來的位置，有些擔心地邀請道，“要休息會兒嗎？”
於是傑森慢吞吞脫下外套滾進去。
卡納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布料剛好遮住他的下巴，他翻過身正對著傑森，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湛藍。
他小聲坦白，“好吧，其實我隻是不想訓練了，我根本不疼，傑伊。”
傑森動了動，也翻過身正對他，距離近到能看清卡納眼睛裡閃爍的星星，藍色瞳孔倒影著他的影子。
他半是低落半是鬱悶地說，“不是，重要的不是結果，我…唉，狗寶寶，你沒事就好，我沒在想這個。”
“那你在想什麼？”
卡納眼神困惑，他又湊近了些，這下他們的呼吸都打在對方臉上。
傑森加強語氣強調道，“我失控了，卡納——戰鬥的時候，我把你當成了罪犯，我會傷害你的。”
卡納不信，“你不會的。”
“我已經傷害到你了！”
“那我原諒你了！”
傑森猛地失語，卡納擠過去貼貼他的臉，小聲說，“沒關係的，傑，這都是小事情。——你就是被蝙蝠帶壞了，老是想著什麼完美主義，澆花做飯考試，偵探格鬥夜巡，你已經會的夠多了。”
“嘿！我記得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傑森不太高興地翻過身，背對著卡納拒絕溝通，“我就是愛卷，你高興了吧？”
“但你得學會放過自己。”
卡納戳了戳傑森的背，見人不理自己，立馬就要跨去另一邊。他身上有傷，傑森隻能又轉過來。
狗勾傻笑，“我的意思是，我們都還小，如果我們能一下子拯救哥譚拯救世界，那還要蝙蝠俠和超人乾嘛？我們早就拳打泰坦，腳踩正義聯盟，統一銀河係指日可待了——！”
“為什麼要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呢？傑伊，你已經是世界上最棒的小英雄了——沒人比你更好，你是最棒的！”
卡納真心實意地誇讚。
“……”
“………”
傑森覺得自己的臉要燒起來了。
他腦子嗡嗡作響，見卡納還要湊過來，他連忙一巴掌抵住對方腦袋，睫毛掃得他手心癢癢的，於是喉嚨也變得癢癢的。
傑森清了清嗓子，卡納連忙問他怎麼了？
他含糊半天最後才說，“沒什麼。”
卡納乖乖地沒有掙紮，直到傑森飛快深呼吸兩下，感覺自己臉上熱氣開始消散，才極其緩慢地把手從卡納臉上拿下來。
“聽著，你…你不能……”
他絕望地發現自己舌頭都捋不直了，“總之，你彆說了……”
“為什麼？”
卡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我又沒說錯，傑森陶德就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好的人——！”
不隻是喉嚨，傑森開始渾身都不自在了。
他紅著耳朵輕咳一聲，“我沒那麼好，卡納。”想了想，又補充道，“迪克當羅賓的時候，做得比我好多了。”
而且他現在還是你的偶像。
傑森心底嘀咕。
“你就是你，你乾嘛和他比！”
卡納理直氣壯地看著他。
傑森不太信任地眯起眼睛，“好吧，那你覺得迪克怎麼樣？…我是說前任羅賓。”
“這個嘛——”
孩子突然腦子一哢，迪克還能咋？迪克當然、咳，迪克當然也是最最最棒的！嘿嘿嘿嘿嘿小狗傻笑。
傑森等了兩分鐘，卻隻看到對麵支支吾吾傻笑，氣得他立馬翻身拉過被子蓋住頭，又啪一聲關了小台燈。
房間猛地陷入昏暗。
傑森恨恨地說，“好極了，想你的黃金男孩去吧，晚安！”
“嘿——我沒有！傑—傑伊——你才是最棒的，真的，你相信我！”
“滾！”
QAQ
第 28 章
*
今天的文學鑒賞課, 卡納總算得到了老教授的表揚。
原因是《唐頓莊園》這本書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每兩個星期傑森就會拿出來溫習，偶有機會他還會和阿福或者布魯斯一起討論。
狗勾不懂, 但是狗勾得在旁邊趕作業，於是被迫輸入了一攬子文學知識。成功在今天得到輸出。
放學鈴響起, 卡納把課本放進書包, 一連和八九個同學擊掌揮彆後, 屁顛屁顛地湊到傑森麵前。
他比劃著雙手, “等會兒我們去哪裡, 你知道的！”
狗勾亮晶晶地盯著傑森。
傑森不是很想理他，他還在生不知道哪門子的悶氣，但是偏偏他不說話也沒用, 卡納就像隻粘人的大狗, 走到哪裡跟到哪裡，罵他也趕不走。
不是像，他本來就是狗！
傑森憤憤地嘀咕, 單手背起書包跨過課桌向門外走去。
“嘿——我們說好的！”
卡納高聲呼喊，提溜著書包帶子就往外跑, 路過卡洛琳時還露出燦爛笑容——文學小組的組長，他靠傑森的後門才加入了這個小組, 裡麵個個都是卷王。
他大步追上去, 拍著傑森的肩膀鬱悶道, “好了嘛, 我又惹什麼麻煩了, 我先道歉好不好。”
傑森輕哼一聲, 卡納非常上道地說，“世界上最好的傑伊小天使, 你原諒我好不好，拜托拜托。”
孩子背對路口倒著走，大多同學路過他們身邊時，都會熱情地打聲招呼。
韋恩的名頭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則是卡納也很熱情，沒人會不喜歡熱情小狗，尤其他還有一份多災多難的病例，簡直讓人心生憐憫好嗎？
靠著病假條水過無數課程的卡納可憐兮兮地盯著傑森，雙手合十，“拜托，如果我一個人去，他們一定會問個不停地，傑伊，please，我們都需要你！”
又是央求半天，傑森才繃著臉，勉勉強強答應，阿福的車已經停在校外，老人注視著兩位小少爺一前一後上車。
直到傑森替卡納把書包放好，他才微笑著問，“我想你們和好了？鑒於今天是那一天？”
“阿福，我們沒吵架！”
卡納不滿反駁，強行把胳膊搭到傑森肩上，臉貼著臉炫耀，“我們好得很！”
傑森嫌棄地把他推開。
“好吧。”
阿福從善如流回答，他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傑森小少爺，樂嗬嗬地說道，“那我還是把你們送到巷口。”
卡納大手一揮就說，“放心吧，我們熟得很。”
傑森和阿福對視一眼，難得有些窘迫，他匆匆點頭，“我會看他的。”
“好吧，小少爺們，一路順利。”
……
今天是辣熱狗日。
或許說得更清楚一些，今天是辣熱狗加狗勾保護日。
阿福沒把福特車開去犯罪巷，這太明顯了。
他找了個不起眼的巷子，把換好服裝的兩人一起放下，不是學院校服也不是義警製服，而是犯罪巷最常見的那種，灰撲撲的衛衣長褲，混進人群就知道他們是不好惹的本地小孩。
卡納衝阿福揮手道彆，他拍拍手，征求傑森的意見，“先去買辣熱狗？”
“先去買辣熱狗。”
提議全票通過，於是兩人在熟悉的深巷裡穿梭。
下午是三四點正是孩童和流浪者忙碌的時候，他們通常會在這個時候搞到一些食物或者廢品，用以接下來的生存。
卡納扶住一個快要跌倒的小男孩，拍拍他的腦門，直到人警惕跑遠，才忍不住憂愁歎氣，“老天，這裡看上去更亂了，可憐的baby。”
傑森忍了又忍，但是他實在忍不住了。
“你知道你可憐的baby把你錢包偷走了嗎？！”
“呃呃呃……啊？”
卡納懵逼地伸爪，老天，衣兜果然有個口子——他被偷了？！！
傑森眼神憤怒又鄙視，還有些許憐憫。
狗勾沉默地和傑森對視，最後試探著說，“恭喜咱們犯罪巷又出人才？”
“……嗬嗬。”
“呃…那個你帶了現金嗎？等會買辣熱狗你請客？”
“……”
“好吧對不起我回去加訓彆告訴蝙蝠拜托了這真的很重要QAQ”
*
顧名思義，辣熱狗日就是買買垃圾食品大快朵頤啦，但是能讓阿福主動送他們來這兒，自然是其他原因。
他們是來送口糧的。
犯罪巷是有流浪狗的，這些小生命永遠不會消失，卡納沒辦法將他們全都帶走，儘管布魯斯安排了動物基金會——但就像哥譚也有龐大的兒童教育基金一樣，這些事情似乎很難落到實處。
羅賓和白雀夜巡時會路過這裡，卡納和傑森有時間也會來照看狗狗們。
他們改造了原本的秘密基地，用作犯罪巷流浪狗的巢穴，隱蔽加固出入口，鋪上防水墊和毛毯，自動投食機隻需要每月整理一次。
於是這一天就是狗勾保護日。
狗狗用品是韋恩集團新推出的，反正這個在哥譚包攬了人們衣食住行各個領域的公司，再開發狗狗的衣食住行產線也很簡單。
牛排雞肉蔬菜，他們拎著各種口味乾糧往荒僻的基地走，偶爾會遇上熟悉的小狗來蹭他們的褲腿。
卡納傑森和流浪狗們已經非常熟悉了，他們還在犯罪巷流浪時，就受過小狗們的幫助，後來被韋恩老爺撿回去後，也想辦法幫他們該絕育的絕育能找領養的找領養，但是流浪狗數字還是飛升，當然，有些時候也會下降一會兒。
反正這是哥譚，多點什麼少點什麼一點也很正常。
卡納放下手中的東西，無奈看著攔路賴在地上不走的大黃狗。
“壞狗狗。”孩子嘀咕一聲，把東西放下，熟練伸手撓對方的肚皮。
——白雀救過這隻狗狗，在一場黑.幫交易中，於是靠嗅覺認人的大黃狗很快把哥譚小義警和隨機刷新的狗狗神聯係起來，每次卡納和傑森來的時候，他都格外熱情。
大黃狗熱情地舔舔卡納下巴。
傑森幻視了一秒兩隻小狗相互蹭蹭，他喉嚨癢癢，手心也癢癢的。
他裝模作樣想了兩秒，惡劣地喊，“狗寶寶，抬頭。”
卡納抬頭望著他。
傑森憋笑，他伸出手——
卡納茫然但乖巧地等待。
然後那隻手就穩穩落在大黃狗抬起來的腦袋上，傑森一邊揉著人家的耳朵下巴，一邊笑著調侃，“嗯…真聽話啊，乖狗狗。”
大黃狗不明所以地眨眼，乖覺地趴在傑森懷裡，興奮地吐舌頭。
卡納咻得一下就臉紅了。
“傑！”
他惱羞成怒地喊，在傑森含笑看過來的時候，又覺得莫名其妙憋悶，誰說這隻九個月大的狗狗不是狗寶寶呢？
他鼓著腮幫子抱怨，“你又在玩我！”
“我沒有啊，狗寶寶——”
念出這個稱呼的時候，傑森故意捏了下大黃狗的爪墊。
於是九個月大的狗寶寶高高興興地汪了一聲。
卡納更氣了。
他扔下一句隨便你，提著東西就往裡衝。
傑森拋下大黃狗來追他，他懟了懟卡納的肩膀，“狗寶寶生氣啦？”
“哼！”
卡納扭過頭不去看他。
“好吧好吧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做，畢竟我隻有一條乖狗狗。”
傑森眼睛裡滿是笑意。
卡納不想理他的，這個人一看就還在逗他。
但是狗勾忍不住，狗勾咬著鉤往上爬。
“真的？”他歪頭確認。
“真的。”
“你不會覺得他們更可愛？”
“你最好。”
“但是我隻有耳朵和尾巴。”
“嗯，已經很可愛了……”
“如果我也能變成狗勾……”
“呃，卡納，我想確認一下，你還記得自己是小狼人嗎？”
“……反正都差不多！”
“好吧，都一樣帥。”
在傑森違心說出這句話，卡納就被安撫了，孩子挨挨擠擠蹭過來，抿著唇說，“下次還給你摸耳朵——絕對比大黃的手感好。”
想了想，孩子又覺得內疚，天天奔波食不果腹的流浪狗能保持乾淨都很難得了，他一隻家養的狗崽子還和人家比……
傑森很有眼色地補充，“我們狗寶寶的絨毛是最順的，但是其他狗勾也不差，對吧？”
“對！！！”
這下卡納是真的被哄好了，他臉上掛著傻兮兮的笑，寸步不離地跟在傑森旁邊。
通過三五個障礙，彎腰走進入口，卡納剛剛抬手，就有眼尖的小狗撲上來了。
卡納嘻嘻哈哈地和他們抱在一團，汪汪嗚嗚到處亂叫。
傑森把東西放好，換水換糧，又檢查設備有沒有出錯，卡納就呆在一邊和懷裡的小黑狗說話，相互汪嗚。
——卡納是能聽懂小狗汪汪含義，這些家夥也是他在哥譚的耳朵和眼睛。
哥譚罪犯們會警惕蝙蝠無所不在的高科技，確保自己信號足夠隱蔽，但是這些隱藏在哥譚大街小巷的毛孩子反而沒那麼引人注意。
犯罪巷的環境讓他們學會夾著尾巴做狗，更學會如何在惡劣的人群中活下來，卡納皺著眉毛聽小黑給他告狀，又有小動物消失了。
這是流浪者的常態，小動物更是如此，這就像貓捉鳥一樣人類無法參與，但這個數量上升到一定值還在繼續時，就需要偉大的白雀和羅賓檢查是否有人作怪了。
他把這事和傑森一說，兩人決定之後去周圍檢查一下。
口中亂七八糟聊著，投食機就安裝好了。
小牛排的味道吸引了小狗的注意，卡納把粘人的幼崽放出去，盤坐在地上看著他擠進狗群。
壓低的犬吠聲此起彼伏，傑森彎腰摸過每一個毛孩子的腦袋，一邊哄著“乖孩子”，一邊找機會跑出來，這些流浪狗已經和他們很熟悉了，每一隻都會用屁股蹭蹭他的腳踝。
卡納半靠著牆說傑森把他的狗狗都搶走了，傑森說不是還有一隻嗎？小狼人攤開手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說的是他自己。
孩子立馬惡膽叢生，撲去撓他癢癢。
兩人滾成一團，打鬨的動靜驚動了其他小狗。
黑色牧羊幼犬動作最快，他嘴巴還嚼著口糧，就轉身往兩人衝去，尾巴搖成螺旋槳，一瞬間，犬吠聲此起彼伏，毛絨絨徹底淹沒了兩人。
狗狗親昵地舔舐著他們的肌膚，臉頰下巴脖子和手腕，尾巴打得人生疼，爪爪跳上去又跳下來，喉嚨裡發出亢奮到不停的叫聲。
卡納忍不住感歎，“這就是天堂嗎？！”
“嘿，狗狗們去吃飯！”
傑森手忙腳亂，一沒注意被那隻黑色幼崽鑽進衣領，另一隻狗狗趁機舔了舔他的下巴。
卡納嘿嘿發笑。
過了一會，周圍又安靜下來，傑森突然喊，“puppy。”
“嗯？”
卡納又迅速轉頭看向他。
傑森抿著唇線，望著不遠處那隻黑色的牧羊犬幼崽，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卡納腦子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孩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彆哈哈哈哈癢，狗寶寶放手——”
“乖狗狗，stop！”
“Stop！！”
第 29 章
*
得了牧羊幼犬的消息, 卡納和傑森決定晚上再來東區偵查。
解決了這一處投喂點後，接下來還有六個，完成這項任務後時間也不早了, 但卡納還是打算去探望布朗太太。
麵包店就在不遠的地方。
卡納小時候經常找她用情報交換食物，甚至還幫她打過零工, 這筆工錢對於當時還在流浪的卡納和傑森來說非常重要, 簡直一度讓他們活下來。
直到現在, 這位女士仍然幫助著犯罪巷的小孩們, 儘管蝙蝠俠在檔案裡記錄著她偶爾會開展一些販賣情報的活動, 但她從不挑起鬥爭，主動傷人，已經是哥譚難得的好心人了。
至於這次他們前來探望的原因, 是艾普麗爾來到了哥譚。
布朗太太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並在長達一年半的堅持下，重新獲得了這位小公主的監護權。
卡納很喜歡這個小公主，但是小公主更喜歡傑森, 剛從俄羅斯來到美國的她還不太習慣隻說英語，發現傑森會俄語後就高興地牽著他的手, 兩人一陣嘰裡咕嚕的交流。
卡納癟癟嘴，布朗太太叼著煙嘴, 她沒點火, 在女兒要和她一起生活後她就打算戒掉了。
她問卡納的肚子和小腿是怎麼回事, 韋恩闊佬在虐待孩子？
在得到否認答案後, 太太眼底又浮上肉眼可見的失望。
“哦…孩子, 你知道的, 我不是這樣意思……”
布朗太太甩甩煙杆，歎了口氣惆悵道, “我很高興你沒有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你也算是逃出這個鬼地方了。”
卡納知道她想八卦哥譚豪門二三事，於是在得知哥譚甜心連做蘋果派也會炸掉半個廚房後，這位麵包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離開時布朗太太送了他滿滿一袋子派，說是讓闊佬也嘗嘗。
艾普麗爾還沒和傑森玩夠——這個地方想找到同伴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她揪著傑森的衣擺不放手，最後男孩揮了揮手，把一直在門口轉悠的黑色牧羊犬遞給了小公主。
女孩欣喜地抱著小狗。
布朗太太小聲嘀咕著養狗麻煩，傑森看了眼卡納，憋笑解釋不麻煩，給口吃的就行。
她們很快商定好去購買寵物用品的時間，分彆時太太笑著說：
“過得開心，孩子。畢竟這是哥譚，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
本來解決完這些就該回家了，但是傑森看見布朗太太，又想起了凱瑟琳，還有他們在犯罪巷的家。
明明才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三年了。
誰能想到當初在犯罪巷混日子的街頭男孩，現在成為了蝙蝠俠的小助手？
布魯斯早就把整棟樓買下來，記在他們名下，但是裡麵的租戶來回更迭，早就不是以前的樣子了，他們也沒打算閒置小樓，裡麵的人照常生活著，隻是屬於他們的那一間沒再租售。
他和卡納在樓下眺望。
狗勾大口咬著辣熱狗，含糊其辭地說，“要上去看看嗎？——上周有兩個小不點搬進去了，我們還是彆去打擾人家。”
在犯罪巷，房子空著，就會長人！
傑森也不打算去驚擾那些流浪兒童，他們都是流浪過的人，知道一個巢穴最重要的就是安全，擅自闖入彆人的巢穴太不禮貌了——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屋主。
他們在樓下站了一會，打算離開時，二樓的窗戶突然打開了——是沃克女士，凱瑟琳的朋友，他們曾經的鄰居。
卡納友好地衝她揮手，沃克女士笑了笑，額頭的皺紋堆成一條長線。
她倚在窗邊，左右看了看，確定這條街道隻有兩個孩子後，才低低問道，“孩子們，好久不見了，要上來坐坐嗎？”
兩人對視一眼，跟著上樓。
進了房間，沃克女士為他們端來茶水，乾淨整潔的客廳和三年前也沒什麼變化，卡納熱情地和她攀談起來。
三五分鐘之後，她徹底被好男孩征服，她看了眼傑森，臉上還掛著樂嗬嗬的笑容。
她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你們當初走得急，好些東西都沒拿，我留了些書啊本子什麼的，你們看看還需要嗎？”
“非常需要！天呐，女士，你真是好心腸！”
卡納上去抱了抱她，女士笑得眉眼彎彎，她矜持地說，“彆這樣男孩，要知道在哥譚，好心腸可活不久。”
她戴上眼鏡，從臥室裡找了十多分鐘，總算把紙箱找出來遞給卡納。
卡納又遞給傑森。
傑森翻了個白眼，粗略看了下裡麵的東西——的確是他們的東西，賬單相冊日記本什麼的，當初他們走得太急了，應該是追債的人把這些東西扔了，沃克太太發現後把他們收起來的。
傑森眼底泛起懷念，他看見最上麵的畫紙，那是凱瑟琳教他認字時留下的筆記。
臨到傍晚，沃克太太才意猶未儘地結束話題，分彆時她抱了抱兩個孩子，讓他們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
*
回家的時候果然有點晚了。
阿爾弗雷德拿出宵夜的時候說，“少爺們，我想你們的夜間冒險過得不錯？”
小孩被唬得像鵪鶉一樣不敢吱聲，幸好真正要去參加夜間冒險的布魯斯從樓上下來。
趁阿福的炮火轉向的成年人時，卡納和傑森一人抱著箱子一人端著小甜餅飛快往樓上跑，直到關了門才鬆口氣。
傑森提醒，“先去洗澡！”
“我知道！彆說得好像我是個臟孩子一樣！！”
卡納抗議，把外套往臟衣簍裡一塞，捏著浴室裡的小黃鴨哼著歌，出來的時候傑森也洗完了，他正坐在床上翻看紙箱裡的相冊。
狗勾甩著濕漉漉的頭發就要跳上來，傑森抬頭，嚴厲製止。
於是他隻能站在旁邊擦水，偶爾用力過猛水珠還會落在傑森身上。
男孩發出不高興的聲音，但是卡納已經結束了這個項目，他興致滿滿地擠過來了，胳膊挨著胳膊，低著頭一起看照片——
“哇！這是熱狗先生，老天，竟然還有他的照片！”
孩子驚呼。
熱狗先生是傑森小時候收養的狗狗，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是小傑森在辣熱狗攤附近撿到的，因此這隻狗狗對“熱狗”這個詞非常敏感。
於是糾結了八百個名字的小傑森被迫選擇了這個一點也不文藝高級的名稱。
然而熱狗先生身體實在不好，在卡納認識傑森後不久後就去世了，一人一狗沒怎麼見過麵，但是在出租屋時，偶爾傑森會故意說“學學你的前輩，他從來不會咬壞我的鍋鏟。”
卡納就抗議他這是白月光濾鏡，熱狗先生隻是夠不到料理台而已。
“天呐，時間可真快啊……”
卡納發出了傑森同樣的感歎。
兩人對視一眼，卡納張開雙手抱抱傑森，親親他的側臉，誇張地說道，“我有沒有說過我超級超級超級高興傑一直陪著我。”
傑森忍不住發笑，“我也很高興你陪著我，卡納。”
“哇——感謝你的坦誠！”
卡納驚訝地看著他，又湊過來親親他。
直到傑森受不了地把人推開。
“拜托，狗寶寶，我可不想再去洗一次澡。”
他擦著臉嫌棄地說。
“嘿！最多就洗洗臉好吧！”
卡納反駁，“不過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我們好像答應小斑點去東區看看，流浪狗的消失是怎麼回事？”
“我沒忘。”
傑森晃了晃手上的相片薄，把整理到一半的紙箱回憶放進牆角。
他拍拍手說，“走吧，明天再來收拾吧，我們現在去找蝙蝠俠，該羅賓和白雀行動的時候了。”
卡納幫著把相冊放在書架上，“蝙蝠真的會同意我們夜巡嗎？——我的意思是，我們還在關禁閉。”
“為什麼不？”
傑森冷靜地說，“阿布什克已經是兩個星期前的事情了，他不能一直關我禁閉，蝙蝠俠需要我們！——鑒於阿福已經在考慮給蝙蝠的營養糊糊裡放安眠藥了，他必須讓我們幫他。”
“好吧，傑森，你總能說服我。”
卡納在心底補充，但不一定能說服蝙蝠。
他本來打算把這件事情交給蝙蝠去做的。
“彆擔心狗寶寶，這是我們的委托，他不能這麼強權——！”
傑森信心滿滿地打包票，帶著卡納往地下衝。
蝙蝠穿好裝備正準備離開，聽了孩子們的訴求後，他用沉沉的嗓音回答，“我會去看看。”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
傑森不太高興，“嘿，蝙蝠，我已經休息得夠久了——我以為你知道，我已經學會了控製！”
沒錯，自從暴力把卡納扔下去後，他就開始正視自己的憤怒，起碼他不能失控，更不能傷害到自己的家人——這一個星期他都老老實實地讀書種花冥想，他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並且他自認為做的不錯。
傑森有些不高興地看著蝙蝠俠。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吵架了，如果非要是今天，他也奉陪。
卡納在旁邊對蝙蝠狂眨眼睛。
布魯斯：“……”
好吧，根據阿爾弗雷德和卡納專著《傑森順毛技巧》，跳過第一條“傑森少爺是個好孩子，他難得提出要求，做父親的就不能滿足嗎？”
以及第二條，“傑說得都對！”
布魯斯熟練地選擇了第三條，“誇，使勁誇！”
嗯，誇，使勁誇！
布魯斯清了清嗓子，這不是什麼難事，他已經用這條至理名言解決了無數次家庭危機，今天也可以！
於是在卡納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下，布魯斯乾巴巴地說，“當然，傑森，你學會了控製，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你做得很好。”
傑森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緩和下來。
布魯斯同樣鬆了口氣，這下他的語氣更溫和了，“蝙蝠俠一直在等待羅賓歸來，隻是現在還早了一些，我很擔心你，你需要更多的休息。”
“放心吧，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
最後一句話引來阿福側目，老人不太讚同地看了眼逞強的韋恩老爺，並決定要是今天依舊是淩晨五點歸來，他會使用一些特殊技能讓某人強行入眠。
布魯斯在卡納“哇哇哇你竟然還升級了”的震驚目光中，主動上前抱了抱傑森，微笑著說，“家裡交給你我很放心，羅賓。”
說完，他鬆開手，轉而抱了抱卡納。
狗勾崇敬地望著他。
布魯斯回了小狗一個不可說的矜持表情，帶上頭套轉身，蝙蝠車咻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
“…………”
洞內陷入詭異的沉默。
直接被蝙蝠原地硬控五分鐘的傑森：“……”
第 30 章
*
“我以為你已經有免疫力了。”
“我以為你可以閉嘴了。”
蝙蝠洞內, 兩小孩相互指責。
傑森臭著臉，靠在桌旁，目送著蝙蝠車又一次離去。
是的, 又一次。
“這都多少次了？”他自言自語般問。
“……”
沒人吭聲，傑森眉心跳了跳, “說話！”
卡納為難地攪緊眉毛, 閉著嘴巴歎氣, 摸摸肚子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傑森：“……？”
他恨恨地說, “沒讓你炫耀你那半吊子的腹語！說話, 用嘴巴！！”
“好吧，你要求太多了！”
卡納沮喪地垂下肩膀。
“我以為用腹語很符合你的要求——看看，閉上嘴說話, 嗚噫嗚噫, 酷——！”
狗勾一張嘴，整個蝙蝠洞就充斥著快樂的氛圍。
不遠處果蝠盤旋在山洞頂，馬上就是阿爾弗雷德規定的用餐時間, 他們都等待著香甜可口的蘋果塊，如果再加上桃子就更不錯了。
卡納摸摸肚子, 又發出那種詭異的聲音。
傑森忍了一下，但也隻能忍一下。
他猛地抬手敲在作怪的卡納額頭, 眯著眼睛威脅, “可以跳過這個無聊的話題嗎？”
“可以了！”
卡納閉上肚子, 老老實實回答。
傑森對他的識相非常滿意, 甚至一度認為他之所以忍狗寶寶到現在, 就是因為狗寶寶識時務為俊傑的精神非常值得讚賞。
他摸著下巴, 回到最開始的那個話題，皺眉嘀咕, “我們得想個辦法，否則羅賓和白雀就要退休了。”
“呃…起碼不是被炒魷魚？”
卡納試圖讓老大心情好些。
“……說不定蝙蝠就是這麼想的。”
禁止夜巡二十天，快三個星期了——老天，他上任之前蝙蝠可沒告訴他當義警也有寒暑假？還是說隻有蝙蝠俠自己才是全年無休？
傑森焦躁地走來走去。
他不能失去這個身份——！
小狗有些看不下去，他一向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性格，比起傑森的性子來說輕鬆多了，起碼最近他就很愉快，雖然昨天晚上的大富翁他連輸四局，次次破產，一次沒贏。
他把傑森拉倒椅子上坐下，拍拍肩，又摸摸頭，在傑森氣到要刀人的目光下，真誠且熱情地提議，“我們可以直接去夜巡，等蝙蝠俠發現也晚了。”
——他們曾經用過這招，去賭場捕捉企鵝人那次。
隻不過上次有阿福幫助，這次……
傑森用餘光瞟了眼老神在在的阿爾弗雷德，確定這次他們得不到任何幫助。
卡納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
但是勇敢的狗勾從不怕困難！
“沒事，到時候阿福發現也晚了。”
他小聲地說。
“……”
傑森沉默地看著他。
“你確定是想幫忙，而不是看我不順眼嗎？”
他真心實意地推開卡納湊過來的腦袋。
“我才沒有。”狗勾鬱悶地嘀咕，轉過身去不說話了。
傑森清了清嗓子，但卡納很堅決地不理他。
於是他歎了口氣，主動問，“聰明的小狗還有彆的辦法嗎？”
“有！”
狗頭軍師·卡納高興地轉過來！
*
布魯德海文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優越的地理環境導致他捕魚運輸業極其發達，他曾依靠捕.鯨業快速躋身於全美經濟前列，又在捕.鯨業衰落後，飛快轉向貨運走私和博.彩倒賣，□□罪犯率一度高舉不下。
直到這座和哥譚並稱為姐妹花的城市，四年前迎來了自己的超級英雄，一隻熱情開朗的極樂鳥。
——雖然最近換上了新皮膚。
計程車上，司機大叔熱情向外地人推薦海文景點，其中包括商場口的廣告宣傳牌——我們擁有全美最性感的超級英雄。
大叔問他們要下去合影嗎？那可是熱門景點，請專人畫師特彆定製，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海文義警那鋪麵而來的雄性荷爾蒙。
傑森望著上麵花孔雀般的V字敞領，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他壓下蠢蠢欲動的卡納，發自內心地詢問，“你們不覺得他的服裝——”
他手勢在半空比劃比劃，司機大叔了然地接話，“熱情——！夜翼的服裝確實很熱情！這是我們海文的特性，外地人。”
“……”
傑森被弄沉默了。
他開始懷念蝙蝠女孩，那個他唯一認識，並且願意和他吐槽夜翼迪斯科製服的女人。
卡納視線緊隨著窗外，直到司機慢悠悠繞著轉盤開完第八圈後，才禮貌地道謝。
“小事情，孩子。”
計程車司機遺憾地回答，他看了看打表器，繼續向海文警局開去。
傑森還在糾結那個事情，他發誓是最後一次！
“夜翼不是換製服了嘛？胸口有隻藍色大鳥的那件。哇——那可真帥啊！”
為了取得大眾審美認可，傑森乾巴巴地讚美道。
“哦，外地人，你很懂嘛？！”
司機大叔透過後視鏡驚愕地看向兩人，然後咂咂嘴說道，“沒錯，夜翼是換製服了——彆看我隻是個司機，我消息靈通著呢，我在哥譚——就是那個鬼地方也有點人脈，看你喜歡夜翼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
“夜翼是一代羅賓。——好了，我想問的是你覺得他現在的製服看起來怎麼樣？藍色大鳥的那件？”
“嗯…我更喜歡狂放的那件，雖然全包緊身衣也不錯，但這樣會把人們的視線吸引到他的臀、”
“……狗寶寶，把耳朵捂上。”
“嗯嗯嗯？”
聽得津津有味的卡納滿臉無辜。
初來海文的觀感十分不錯，如果一開始對海文義警推崇備至的司機沒有在路過某條繁華街道後，向兩個外地未成年小孩挨個推崇連鎖賭場的話。
傑森插嘴，“算了吧，大叔，這些我們在哥譚已經見得夠多了。”
“我最推薦的還是雅卡西，那裡的、”司機安利的聲音立馬飆至破音，“哥—哥譚——！”
卡納裝模作樣地摸摸背包——裝有零錢和身份證件的那個——然後壓低音量勸話，不小不大剛剛能被司機聽到。
“好了，傑，彆亂說。”
他緊張地把背包抱緊懷裡，察覺到司機正在看他的時候，立馬一副“沒有啊沒有啊這裡麵絕對沒鬼雖然我來自哥譚但我可不會隨便背著炸彈出門”的無所謂表情。
司機大叔拿煙的手已經在顫抖了。
哥譚啊…哥譚……
他按下打火機，三次——直到第四次點燃劣質香煙，剛吸了一口，就像火燒眉毛般狠狠扔出去——
見鬼的哥譚！
他猛地踩下油門，計程車在大道上橫衝直撞，一路光速疾馳，硬生生卷起一地落葉，最後輪胎在地麵摩擦出火光。
急刹，停車，下人，關門，狂踩油門，布魯德海文警局大門前，傑森遞錢的手剛剛抬起，司機就連人帶車消失在麵前。
——要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帶著冤大頭繞了遠路，最後卻什麼都沒撈到。
卡納和他對視一眼，兩秒不到，兩人齊齊笑出聲。
“真的有那麼嚇人嗎？”
卡納笑得抹眼淚。
“誰讓哥譚盛產神經病呢？”傑森聳聳肩，把零錢重新塞回口袋，他隨口說，“刻板印象，走了。”
“走。”
*
布魯德海文警局內，嘈雜的辦公室和混亂的人群，焦頭爛額的傑克警官拿著筆記本大步走出來，突然眼尖地問道：
“迪克？你要走了嗎？——這麼早？”
“昨天我夜班。”迪克熱情地拍拍他肩膀，然後忽然張開手詫異道，“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弟弟要來接我下班？他們還會給我帶甜甜圈！！”
傑克：“……”
傑克:“我沒問你，好吧…我閉嘴。”
被兄弟情塞了一嘴的傑克滿臉麻木。
直到他看見布魯德海文警花高興得向每一個！每一個路過無辜的人誇張地炫耀——
“嗨？迪克，今天這麼高興？”
“馬修，看見你從檔案室出來真高興——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弟弟來接我了。”
“……”
“哦！亞裡斯，你怎麼知道、”
“你弟弟來接你了，迪克，現在沒人不知道這個。”
“好吧，但我還是想說——我弟弟來接我下班了，老天，他們真可愛！！”
大藍鳥拍拍同事的肩膀，幸福地捧心轉身出門，剛出警歸來的艾米麗剛好和他碰個正著。
短發美人遲疑一下，“呃…迪克，那好像是你弟弟……？”
“天呐！！”
迪克誇張地驚呼，“艾米麗！你也知道我弟弟來接我了！！！”
警局內發出整齊的噓聲。
有位繃不住的男警官衝他後腦勺扔紙團，振臂高呼，“小茉莉第一次來接我下班，我都沒那麼誇張！！”
“那是因為某個傻爸爸直接昏過去了！”
“沒有！那是我失血過多！”
“……”
“好吧，我早該想到的。”
艾米麗痛苦地揉著眉心，對海文警察的平均智商感到可悲。
……
兩分鐘後，穿著警官製服的迪克出現在警局對麵的長椅上。
“小傑鳥，小白鳥——老天，你們竟然真的來了！！我發誓你們不知道阿福告訴我，你們想來海文探望我有多高興！布魯斯從來不會這麼做！他到死都不願意離開哥譚！！”
迪克張開手臂，就像揮舞翅膀的鳥媽媽一樣，很快把小鳥們抱進懷裡。
卡納配合地大笑，聲音直接讓熬夜三十一個小時的迪克警官容光煥發，他猛地吸了一口小鳥，幸福地想有弟弟的感覺可真好！！
“Oh~”
他抱著男孩們在大街上轉了個圈。
直到有路人向他們投來友善好奇的目光。
“停下停下！”
傑森大聲製止。
他確信不止是路人，還有站在警局門口假裝打電話的男警員，fuck！他用蝙蝠認證過的唇語發誓，他在說迪克是傻爸爸，見鬼的傻爸爸！！！
但抗議無效，掙紮也無效，兩分鐘後，迪克吸鳥吸到心滿意足，才把小男孩放到地上。
他理了理卡納的亂糟糟的頭發，熱情洋溢地問，“要去嘗嘗麥麥記新出的雞肉漢堡套餐嗎？我猜你們還沒吃早飯？”
“我想阿福很高興聽到你願意試試麥片以外的食物，迪克頭。”
傑森拍開他的手，惱怒地理好衣領。
已經在質疑來海文又是一個餿主意的傑森，在看見迪克還算整潔的公寓時，才緩緩鬆了口氣。
他可不想再住進垃圾堆。
背景是迪克又一次強調“安全屋是沃利和羅伊弄亂的”，以及“我很早就開始照顧自己了，小傑鳥你不能對我有偏見”！
回答他的是傑森質疑加鄙視的眼神。
以及這次迪克的小粉絲也不站他那邊。
卡納真誠地說，“那真的是太亂了！”
“好吧…我會讓你們見識我熱愛生活的一麵的……”
迪克懊惱地撓撓頭，很快打起精神來，“洗手吃飯，讓我聽聽小鳥們有什麼新苦惱——我很樂意當你們的垃圾桶！”
他攤開手微笑。
傑森動了動唇，感動的念頭在迪克頭從廚房拿出穀物圈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們沒買上麥麥雞的新套餐，那太遠了，而連續工作的大藍鳥需要休息。
“這是限量版新口味！”
迪克強調。
卡納好奇地探過頭來，他抽抽鼻子，臉上露出震驚質疑又不太確定的眼神，他結結巴巴地開口，“什麼、”
迪克熱情地給他塞上滿滿一大勺。
“嘗嘗吧，沒人能拒絕麥片！”
空氣詭異陷入寂靜。
“……”
“…………”
孩子哇地一聲抱住垃圾桶吐出來。
傑森看了眼散發詭異氣味的麥片桶，受不了地捏住鼻子，“見鬼！你到底在吃什麼，迪克頭！！”
迪克又舀了一勺，傑森立馬警惕地後退，於是他隻能無辜聳肩作罷，“香菜鯡魚麥片，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是味道還不錯。”
傑森受不了地大喊，“你想害死狗寶寶嗎？”
鬼知道卡納那個超能力加持五感——超級味覺會是什麼效果！要知道上次隻嘗了一口布魯斯的黑暗料理，狗寶寶就虛脫了整整三天！
“嘿！這是沃利從東非帶來的特產，我隻是想給我最愛的弟弟們分享！”
迪克納悶地看著包裝，沒這麼嚴重吧。
他又舀了一大勺，確信自己味覺沒有出錯。
直到他開始懷疑自己，並陷入某種內疚自責之中時。
卡納握住了傑森替他端茶倒水又拍胸順氣的手，淚眼朦朧地問，“傑伊…今晚還玩大富翁嗎？我…我想贏一把………”
傑森：“……”
迪克：“……”
大藍鳥扶額，看著傑森握著馬克杯的手青筋冒了又冒，憋在嘴邊的臟話吞了又吞，最後在卡納的眼淚汪汪下滿臉麻木地點頭。
傑森鬆開手起身，卡納放在他大腿上的腦袋咻一下磕在地上。
孩子發出哇嗚哇嗚的叫聲。
傑森木木地看向迪克，問，“我是不是個傻逼？”
迪克沉痛地點點頭，“你確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