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
“醒醒醒醒, 醒醒五點了睡什麼睡，醒醒。你再不醒，我就要和卡納踹櫃門了, 醒醒醒醒踹了踹了我要踹了。”
蝙蝠爹夢中驚醒。
抬眼就看見傑森那麼大一團，蹲在他狹小的床頭櫃上, 咧著個大牙無不惡意地威脅, “您也不想事情變成那樣吧——daddy。”
布魯斯：“……”
“孩子, 有事好好說。”
哥譚寶貝艱難地咽下尖叫, 他撐著手臂坐起靠在床背, 目光掃向窗外的朦朧的白霧，他很確定現在的確不到五點。
也就是說他才睡下一個小時，真好, 感謝傑伊還讓他睡了一個小時, 所以他的孩子又在鬨什麼幺蛾子。
聽聽，聽聽，這說得是人話嗎？
布魯斯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踹什麼？踹什麼？
“你們是親兄弟！”
“是啊，我們是親兄弟, 親了好多口。”
布魯斯哽住。
傑森嬉笑的神色猛地一變，目光憤怒又犀利——久浸貴族名利場讓這顆蝙蝠腦袋充斥著成年人肮臟的汙濁和猜疑, 再也容不下神聖的兄弟情義！
他暴喝一聲, “他媽的睡個屁, 老子在家都閒出毛病了, 你倒是天天帶著羅賓瞎溜達, 東區到底是誰的地盤？！我明天就要帶卡納私奔。”
“等等！等等！！”
布魯斯要窒息了, “夜巡的事情再說——傑伊，彆這麼說話, 拜托，卡納是你弟弟，你不能老是拿自己和他開玩笑，這一點兒也不好玩。”
“哈哈哈是嗎？”
傑森陶德假笑，隨後大聲咒罵，“到底是誰先起的頭！卡納還是個孩子！我要剁了你們這些肮臟的迪克腦袋！！”
“是你。”
布魯斯冷漠地看著他。
他一直強調的都是卡納過於親密的社交距離，熱情開朗這不是什麼壞事，但得掌握分寸。
而提姆那顆早熟的偵探腦袋一開始認為傑森卡納有一腿，但很快又改口了，現在看見傑森卡納，就閉著眼睛誇好兄弟好兄弟真好啊真好。
隻有傑森陶德這個臭小子，這些日子天天摟著卡納在他們麵前煽風點火，和著傻乎乎的小狗上演愛情禁忌，把全家人當做樂子溜著玩。
“Fuck！！！”
傑森憤怒地豎起中指。
蝙蝠爹忍不住眉心跳了跳。
傑森注意到這個，咧開嘴巴惡意地嘲諷，“放心吧老頭子，什麼事都沒有，等你知道事情也都發生了。”
布魯斯：“……”
傑森滿意地注視著那張哥譚甜心寶貝臉越來越青黑，就在布魯斯快要坐不住的時候。
他才大發慈悲地說，“真沒事，要是有點什麼事，我還能讓你知道？”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們現在什麼都沒有，收收你溢出來的壞心眼吧。
這個家容不下這些。
“……”
布魯斯表情痛苦。
這都是什麼事啊？！
小鳥呢？乖小鳥呢？他家乖小鳥呢？
爹滿眼疲憊，爹隻想睡覺。
傑森卻對這次莫名其妙的談話很滿意，他拍拍衣擺，利落地跳到地上，故作灑脫地說，“好了，我就是出來喝水，老頭子你繼續睡吧。”
“……好。”
“——狗寶寶還在床上等我，再不回去他該找人了。”
“……”
“唉，粘人。”
“……”
腳步逐漸走遠，走廊傳來傑森不懷好意的哼笑。
布魯斯閉上眼睛繼續睡…睡……睡…………
睡………
睡個屁！
蝙蝠爹兩顆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在黑夜裡鋥鋥發亮。
不是，這小兔崽子到底什麼意思啊？
*
下午的早餐。
卡納震驚發現，這張四個人的桌子，唯一一個精神頭不錯的人，竟然是他！！
“你們背著我熬夜打聯機？”
狗勾視線從一大早就奇奇怪怪的傑森，順到精神萎靡不振一直用餘光打量自己和傑森的老爹，最後看向閉著眼睛摸咖啡杯，黑眼圈已經快掛到嘴角的提姆。
他謹慎地選擇了一個好欺負的對象。
“說！提寶，昨晚你乾什麼去了？”
提姆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
客觀來說，他和卡納相處得還不錯——不過也沒到很好的地步，畢竟他們相處時間不久，甚至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極其不愉快，但是熱情的小狗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等提姆回神的時候，哇他也變成了小狗愛你兄弟池的一員√
呸！
兄弟這個詞就是你們最大的借口！
看透一切的提姆恨恨咬牙。
真好啊，他以為他親愛的哥哥們回來世界就和平了，確實是核平了——韋恩家混亂程度上升一百倍，蝙蝠也不保持冷靜了！迪克也瘋了！！
昨晚夜巡結束，他被偉大的蝙蝠俠揪住，被迫聽了兩個小時的人際關係小課堂。
他發誓，他再也不淌這趟渾水了。
誰淌誰倒黴！！！
嗯嗯嗯對對對好兄弟好兄弟沒錯沒錯大家都是好兄弟這下行了吧？
他沒精打采地撥弄勺子，看著冰塊在杯子裡起伏，無力地回答，“查案子。”
“聰明腦袋。”
卡納充滿敬佩地望著他，熱情道，“我不擅長這個，其他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提姆隨便點點頭，也沒指望這個。
小狗的確不太擅長這個，他是直覺係實戰派，尤其是現在把腦子交給傑伊保管後，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怎麼從阿福手裡多拿幾塊小甜餅。
這種生活非常好，有爺有爹有哥有弟有傑伊，簡直就像讀檔重來的完美大結局一樣，所有人都在一起，甚至眼睛一睜一閉，之前說的弟弟也長出來了。
睜眼吃喝玩樂，閉眼躺平等睡，要是胳膊酸了膝蓋痛了，往地上一躺，總有人來來回回走幾趟看不下去，把他抱著往床上拖，說不定哼唧兩聲撒撒嬌，傑森心軟了還會提供什麼揉腿揉肚子投喂點心服務——
媽呀，這是什麼奢靡人生！！
小狗仰天長歎。
也太棒了吧——！！！
他在胸口點點，最後比劃一個十字，順利越過提姆，望向傑森——
“你呢？你又怎麼了？我很確定我們昨天一起睡覺的？”
傑森還沒說話，布魯斯就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
卡納怪異地看向兩人，“所以是你們兩個在打聯機？”
“沒有。”
“怎麼可能？”
布魯斯搖頭的時候，傑森發出嫌惡的嗓音，不過他看起來像要比布魯斯精神多了，尤其是每每目光掃向沒精神的布魯斯時，簡直是越來越亢奮。
小狗不解撓頭。
“奇奇怪怪的。”
他提醒大家，“你們最好收拾一下自己，等會畫師就要來了。”
“什麼？”
三人如出一轍的茫然。
卡納更茫然地看回去——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沒聽說哥譚又出現什麼毛病啊？
小醜剛死，紅頭罩消失不見，現在整個地下世界都在等待後續，大人物們戰戰兢兢不敢鬨騰，生怕被暫時隱匿的怪人紅頭罩找上門來。
反倒是小人物們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小醜的消失連帶著不少人想出頭，街頭騷擾市民搞行為藝術的多了起來，不過這些暫時還不成氣候，蝙蝠俠羅賓就能搞定。
卡納再度環視一圈，確認大家好像都還沒回過神來，隻能嘖嘖哀歎地搖頭，叉住盤子裡最後一塊西藍花往傑森嘴裡塞，端上好孩子版空盤子往廚房跑。
“阿福阿福，大家都壞掉了！”
“……”
被塞東西的傑森沉默。
嚼嚼嚼…嚼嚼嚼……他裝作沒看見布魯斯逐漸犀利的眼神，甚至還能猶有餘力地反擊，“怎麼？要不要我也幫幫你啊，老頭子？牛奶給我。”
“……”
布魯斯動容，推了推玻璃杯——
傑森好心情地笑笑，然後無情打斷，“做夢。”
大男孩端起餐盤，哼著輕快的小調也往廚房走。
其實是阿福說要給孩子們畫畫像，老牌貴族的特色，他們喜歡聘請名人畫師坐一下午，得到一副能夠掛在家族牆好幾百年的曆史名畫。
隻是卡納說自己還在長個子，一天一個樣，就彆讓斯蒂芬和卡珊跑一趟了，她們正在歐洲調查博物館盜竊事件，忙得腳不沾地，可以之後再畫這個——等他成為一米八八的大帥哥之後畫一百幅畫掛起來，讓大家天天欣賞嘿嘿嘿√
老人堅持，最後刪減了這個節目，傑森和卡納必須參加，他們缺少了整整三年的生日畫像——卡納是兩年。
不過傑森認為，留作紀念也不必麻煩畫師。
清清這個家的攝像頭吧，尤其是提姆那個小控製狂手上的，這比誰家大師都來得厲害。
傑森拒絕承認這個家變得如此黑暗變態扭曲不堪。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從常服裡搜出來五個監聽設備的震驚。
——然後狗寶寶就側耳聽了聽，又從他衣領上摳出來兩個。
明明當初蝙蝠家隻有羅賓製服身上才會有這麼多鬼玩意兒的！！為了安全。
但是現在？
大家已經進化到這個地步了嗎？哥譚的變態沒有你們我不是很讚同。
傑森臭著臉表示，他永遠不會習慣這個，如果狗寶寶還縱容蝙蝠在他身上放監控，那麼他會考慮是否要和毫無隱私權的小狗隔開距離。
……
時間過得飛快，直到畫師離開，卡納都在和傑森討論，關於缺失的幾幅生日畫像怎麼辦。
傑森抱胸認真看過畫像，他們來到韋恩家後每一年牆上都會多兩幅場景畫，隻有狗寶寶十五歲那年他們沒有共同出境——因為他沒收到邀請函。
指尖不自覺在身側蜷縮，他看著上麵小卡納瘦瘦小小又難過的樣子看起來很眼熟，就像他剛把小孩從棺材裡挖出來的時候一樣。
時間可真快啊…
他竟然還能回到這裡……
這就像做夢一樣美好，一睜眼又………
傑森有些恍惚。
“哇！傑伊，你怎麼在看這個！”
小狗大聲歡呼。
他總算換下西裝又蹦躂著跑下來，他在二樓扶著欄杆眼睛一亮。
“說起來，我可是過了十五歲生日的！傑伊你沒有！這算不算我比你大一歲！你得喊我哥哥！！”
小狗屁顛屁顛從二樓翻下來。
氣氛突然活絡起來，空氣中回蕩著歡快的笑聲。
傑森故作凶狠地說，“好啊小狗，你現在還敢編排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是吧？”
卡納對他吐舌頭。
兩人嘻嘻哈哈打鬨著把這些畫像從頭到尾看一遍，偶爾還會因為那天發生的事情爭執，小狗還是覺得十一歲生日那天他做的辣熱狗不錯，可惜小傑森感動地咬了一半，當天就蹲在廁所沒出來了。
直到卡納連續不斷的驚呼怪叫和哈哈聲傳來，提姆才和布魯斯對視一眼。
男孩乾巴巴地問，“好笑嗎？”
“……”
布魯斯僵硬地搖頭。
歡笑聲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
熟悉的時間，卡納下蝙蝠洞送老爹和老弟上夜班，震驚地發現傑伊竟然也抱著那顆鮮豔的紅腦袋大搖大擺地出現。
“等等等等！沒人通知我這個！”
小狗攔下他。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傑森掀了掀眼皮。
他繼續擦拭他的寶貝姑娘——鑒於一些友好而融洽的蝙蝠談話，他最終成功維護了自己使用真槍實彈的權利，傻子才用橡膠子彈。
“不是，我已經選好電影了——你走了，我們的電影怎麼辦？”
“……下次。”
傑森抽空唾棄了一番這充滿意義的頹廢時光。
他很快滿意地吹吹槍口，不過今晚他打算去，嗯，去追求他的事業。
他鄭重地點頭。
QAQ
小狗眼巴巴地看著他。
“……”
“傑伊QAQ。”
“……說。”
“我想和你一起去！”
“做夢。”
傑森反駁的聲音斬釘截鐵。
不過卡納也不可能總是在家呆著——雖然這隻邪惡的小狗看起來的確想這麼乾，他甚至連家門口也不想出，小時候是鹹魚，長大了就是鹹魚也沒翻身。
他隔空和蝙蝠俠對視一眼，最後聳聳肩，抬手擼擼狗頭，嚴肅地說，“出去可以，但不是和我，你得換個新搭檔。”
“不嘛不嘛不嘛，白狼就是要和紅頭罩一起。”
卡納眼淚汪汪地抱著他。
傑森殘酷地搖搖頭，“沒得商量。”
卡納：QAQ
傑森心軟，擼著小狗腦袋哄道，“乖狗狗，聽話，快去換製服，你今天能出去放放風。”
“哇可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
卡納抱著他磨磨蹭蹭，貼來貼去，好話軟話說儘，一直到傑森的耐心耗光，兩分鐘後不甘不願地抬頭——
提姆AKA羅賓表情一言難儘，重重點頭，生無可戀地說。
“嗯……你的新搭檔是我，時間不早了，麻煩動作快點！”
頓了頓，他恨恨補充道，“兄！弟！”
第 52 章
……
“哈嘍？羅賓, 羅賓？”
“白雀？”
“沒什麼，我就叫叫你。”
又過了一會兒…
“羅賓？”
“……我在。”
“羅賓~羅賓~”
“……”
“羅賓羅賓羅賓羅賓羅賓羅賓…”
“……你想說什麼？”
通訊頻道裡，傳來羅賓忍氣吞聲的聲音, 得了反應的白雀立馬順著杆子往上爬。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怪怪的嗎？羅賓~”
通訊頻道裡立馬傳來好幾下噗嗤笑聲，尤其是夜翼, 羅賓發誓他聽見對方笑得嗆嗓子了。
“事實上, 隻有你怪怪的。”
他歎口氣, 鎮定又心累地說, “感謝你, 白雀，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清楚意識到，我是第二任羅賓代替品這件事。”
“嘿！提寶, 彆這麼說——什麼代替不代替！這是傳承！！”
夜翼先在通訊頻道裡鬨開了。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就像我和傑森第一次見麵，我就知道他是塊傳承羅賓名頭的好料子！——我們一見如故，相處得可愉快了。對吧, 白雀？我帶你們偷開了蝙蝠車！”
“沒錯！”
白雀回答得很堅定。
——感謝傑森不在現場吧。
他緊跟著安撫羅賓，“我沒有說你…嗯, 呃…我是說羅賓？羅賓……？——我可以叫你小羅嗎？怪怪的怪怪的。”
“No。”
羅賓麵不改色拒絕，然後說道, “你可以叫我小紅, 就像紅頭罩喊的那樣。”
這個理由很完美地誘惑了狗勾, 他高高興興地喊道, “好吧, 小紅。”
今天不是平安夜, 但搞大事情的不多，大部分都是些行為藝術家, 小狗聽見羅賓抓到好幾個帶著紅鼻子麵具踩獨輪的模仿者。
他提議讓戈登安排他們在監獄踩縫紉機，彆天天閒得沒事瞎晃悠，學點技藝出來也能養家糊口，犯罪沒有前途的，還容易被打。
白雀順著街道廢棄樓梯一路往上爬。
他很久沒夜巡了——非常非常久，遠在複活之前，甚至是在傑森死亡前。
所以這次蝙蝠分配給他的區域就在羅賓旁，安靜的居民樓建築群，夜巡開始四十分鐘了，他隻抓到一個試圖搶劫女性的罪犯。
狗勾興奮地送他老二回家——呃…就是力道有點大，他有點太興奮了。
但總體來說，他的放風旅程輕鬆得不成樣子，哥譚和平得就好像做夢一樣——如果不是羅賓那邊偶爾又傳來慘叫聲。
孩子又控製不住地喊，“羅賓……”
“嗯？”
頻道裡又傳來了提姆無奈的應答。
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沒什麼，小紅你先忙，需要幫忙告訴我，我就在附近。”
“好。”
羅賓回答得很快，甚至通訊頻道緊接著也傳來了夜翼的笑聲，以及黃金小子招牌的雙關語。
狗勾感覺怪怪的。
——白雀和羅賓不該是這樣。
他爬上天台，把腳邊的石子往下麵踢，落地的回聲在靜悄悄的夜裡響起。
他討厭這種感覺，明明哥譚的夜空這麼熟悉，熟悉到哪怕是現在，他閉上眼睛都能找到每一條路。
但是他現在有點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傑伊為什麼不在通訊頻道呢？
卡納有點難過又有點煩悶，索性停下腳步，這片區域今晚很安全，安全到他來回逛了好幾圈，離彙合的時間也差很遠——感謝蝙蝠的貼心。
他揚起翅膀往上飛，鉤繩槍借力送他去高空，百米距離對他來說家常便飯般熟悉，他很快找到了那顆眼熟的水滴獸，大咧咧地霸占了蝙蝠最愛的那尊。
還沒等他再傷心難過想個所以然來，蝙蝠低沉嚴肅的聲音就開問了。
“白雀，偏離巡邏路線，彙報情況。”
“……”
狗勾一哽，小聲嘀咕，“巡邏完畢，在看星星。”
“……”
蝙蝠沒說話，卡納猜他同意了，夜翼還嘻嘻哈哈地問哥譚能看見星星嗎？
狗勾說能看見，星星像傑森做的跳跳糖，一閃一閃的。
他含糊咕噥幾句，很快撐著下巴盤腿坐著，黑黃色的披風從肩部一路往下，長長地飄在哥譚的空中。
這不是白狼的製服，這是蝙蝠俠給他的白雀製服，和從前唯一的不同，就是從小短褲變成了緊身長褲，卡納覺得沒什麼差，但是傑森堅持這一點。
他的身體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小狗抬起手，透過指縫仰望烏雲翻滾的天空，蝙蝠燈在另一個方向，他注視著東區，今晚那裡不太平，風和動物們都給他帶來訊號，——但是傑森出發前嚴厲警告過他，不準去找他。
唉。
——紅頭罩也不需要白狼。
狗勾歎了口氣。
時間過得很快又好像過得很慢。
睜開眼閉上眼三年就過去了，明明這麼快樂的事情，這麼圓滿的結局，有些時候總感覺怪怪的呢？
他把披風裹緊，抱住腿下巴抵在膝蓋上，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東區是塊很神奇的地方，犯罪巷就在那裡，他們一起在那裡出生，一起在那裡生存，又一起在那裡被蝙蝠撿走，他們總在一起。
可現在傑森回去了，他卻被勒令不準靠近。
白雀忍不住又想歎氣了。
他在想傑森。
這和分離焦慮症沒什麼關係，狗勾覺得他已經好了，他的精神問題沒那麼嚴重——可能之前有，但是他知道傑森總在他身邊，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就算為了那個什麼狗屎病暫時分開，他們還是會在一起。
但是他們明明在一起，為什麼又感覺被扔下很遠了呢？
他難過地看著那片燈火通明的地方，敏銳的耳朵偶爾會捕捉到零星慘叫聲，風傳來的血腥時隱時現。
他知道傑森在哪裡，卻不能去找他，隻能乖乖呆在原地等他回頭。
為什麼呢？憑什麼呢？
卡納很想裝作不記得夜巡前傑森再三告誡的命令。
他是搭檔，又不是小助手更不是小跟班，憑什麼什麼都要聽他的？他算老幾？
孩子嘰裡咕嚕嘟囔一大堆，什麼有的沒的都念出來，包括前幾天傑森說要給他們的娃娃縫女俠款的兄弟裝但現在也沒影，昨天下午做的奶油煎餅卷有點糊了但是他很懂事得全都吃完了，還有還有昨天訓練完傑伊給他揉膝蓋也很馬虎，明明說好十分鐘結果五分鐘就把他推進浴室了……
通訊頻道裡突然傳出迪克重重的咳嗽聲。！
小狗一驚。
他摸摸耳廓，微型耳麥儘職儘責地工作著。
“……”
卡納臉咻一下就紅了。
“天呐……”
他絕望地喃喃。
羅賓立馬貼心地安慰，“沒事，白雀，兄弟間乾這種事情很正常的。”
“提寶！”
夜翼不讚同地喊一聲，然後立馬又體貼地說。
“白雀，這沒什麼，如果有人能在訓練後給我按摩，那我也會感激他一輩子的——小傑鳥對你可真好！”
“……”
“你也是迪克你對我真好QAQ！”
真的，卡納宣布他最愛的人就是迪克了，他從來不讓小狗的臉丟在地上！
狗勾淚眼汪汪地說，“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偶像——我再也不說你壞話了。”
“Oh~小白鳥，這沒什麼。”
迪克安慰他，“我知道你隻是不擅長分離，但是傑森他隻是輕輕地、短暫地離開一小會兒，他會回來的，彆擔心，難道你還害怕世界上最厲害的小傑鳥受傷嗎？”
“當然不會！傑伊是最棒的！！”
卡納鏗鏘有力地回答。
“這不就好了。”
迪克爽朗地大笑，“打起精神來，小鳥，彆讓我…”頓了頓，強調“彆讓傑森也擔心你，好嗎？”
“好！”
“放心，等會你們就能見到了。”
“嘿嘿嘿，迪克你真好。”
卡納忍不住傻笑，他換了個姿勢坐起來，把雙腿垂在水滴獸下麵一晃一晃的，披風好心情地在身後飄動。
他把超級聽力開到最大，但離東區還是遙不可及，微風傳來零星的血腥，他拽上自己的兜帽，把白色耳朵也偷偷露出來。
這下好像能聽到一點兒聲音了，又好像一點也聽不到，夜燈飄呀飄，他眨著眼睛，又好像全世界都是傑伊的聲音。
嘿嘿~
*
可惜事情還是讓卡納失望了。
直到蝙蝠俠處理完所有事情，匆匆趕來捉放風摸魚的小鳥回家，一同出門的紅頭罩還是沒回來。
他躺在空空的房間，憋悶地環胸靠著床頭，從晚上一直坐到第二天上午十點，紅頭罩才推開窗戶姍姍來遲。
等了八個小時的狗勾立馬拉過被子，團吧團吧把自己裹成一團，緊緊閉著眼睛不說話。
長長的黑色睫毛不高興地動來動去。
他聽到傑森躡手躡腳去了浴室，關門，脫衣服，打泡沫，擰開關，衝澡，換上浴袍，吹頭發，開門，換睡衣，掀開被子。
最後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邊。
他睡著了。
他就這麼睡著了……
狗勾不高興地抿緊嘴巴，又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指尖不自覺蜷縮，但又很快把自己哄好。
傑伊肯定累壞了。
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狗勾抽抽鼻尖，乖乖地躺在旁邊。
…
“真的睡著了？”
出其不意地，寂靜空氣被打破。
狗勾茫然地眨眼。
他沒說話，也沒動。
傑森歎了口氣。
他把賭氣縮在角落的傷心小狗拉進懷裡，摸著腦袋溫柔地歎息。
“乖狗狗，我就離開了一小會兒，怎麼又發脾氣了？”
“我早就好了！”
卡納急匆匆解釋，他再也不要被認為是分離焦慮了，他隻是喜歡和傑伊呆在一起，和什麼病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世界上最堅強的小狗早就克服了這個。”
傑森半靠在床頭，把小狗放在大腿上，腦袋貼在腹部，他能感受到傑森輕輕歎息時胸腔微微震動。
他更難過了。
狗勾拚命把腦袋往傑森懷裡鑽，傑森沒攔，隻是伸手揉著他的後腦勺，一圈一圈地打著圓，聲音無奈極了。
“好了，乖狗狗，彆難過，昨天偷懶是我不對，小狗在長身體，就是需要多按摩，今天給你補上好不好。”
“現在就補。”
“好吧。”
傑森從善如流答應，他剛坐起一點又被按下，卡納把自己的耳朵露出來，塞進他的手裡，甕聲甕氣地說，“按這個。”
“好，好好好。”
傑森接連歎氣，隻覺得小屁孩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指尖劃過柔軟的絨毛，比身體溫度更高一些的軟肉蹭過他的手心，傑森捏捏他的耳尖，粉白色的毛絨絨飛快地抖啊抖，他熟練地揉揉。
卡納很快就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他虛著眼睛側躺，半個人都擠在傑森懷裡，一隻手抓緊傑森的睡衣下擺，仰頭去看，暖橘色的小夜燈打在傑森臉上，綠色的眼睛也好看極了。
“我很快就能和你一樣高了。”
他突然說。
傑森哄他，“好，狗勾長得比我高。”
卡納有點不高興，覺得傑森一點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坐起來。
抖抖耳尖收回自己非人的一麵，甩開被子赤腳站在床上，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個圈，紅色的體恤空蕩蕩的——這還是傑森的衣服。
小狗展示後又期待地望向他，“我已經一米六一啦，隻差一點點能和你長一樣高了。”
傑森收回手，靠在床頭認真地打量——
卡納確實長高了，消失的時光飛快在他身上重現，眉眼褪去青澀，四肢變得修長，身體覆上一層薄薄的肌肉，圓潤的稚氣逐漸消失，開朗的笑容卻一直存在。
傑森想起他們小時候，想起他剛把卡納帶回來的時候，時間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
狗勾又轉了個圈，滿心歡喜地宣布。
“我已經一米六一啦，說不定下個月……下周就能和你一樣高了！”
他斬釘截鐵地說。
傑森忍著笑點頭。
於是狗勾又驕傲地踢腿打拳，把自己最擅長的那一套展示出來，大床被迫嘎吱做響。
他捏捏體恤口子，眨著濕漉漉的狗狗眼亮晶晶望向傑森，滿臉寫著“求誇求誇”。
傑森很上道地拍手鼓掌，大加誇讚。
狗勾忍不住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看到這個，傑森又覺得卡納好像一直都沒變過。
“我馬上就長大了，很高——”他比劃一下自己的身高。
“很壯——”
他舉起手臂，比劃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
“很厲害！”
他拍拍自己胸膛，驕傲地看著對方。
傑森果然讚許點頭。
於是卡納飛快坐下，雙腿岔開跪在傑森兩側，手臂搭在傑森肩上，漂亮的藍色眼睛發著光，認真而期待。
他問，“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夜巡嗎？”
“不能。”
紅頭罩回答他。
第 53 章
……
“我和他吵架了, 就這麼簡單。”
狗勾鼻尖發出冷哼，他不高興地裹緊身上的小被子，盤腿在沙發上賭氣。
書房下午光線正好, 大片陽光透過方窗射入，清風綠葉, 時不時有小鳥在外麵鳴叫, 喂食器離這兒不遠, 經常能看見小動物銜著樹葉果實留在窗台。
“唉。”
提姆把目光從筆記本電腦上離開, 深深歎氣, 無奈地看向不請自來的兄長。
狗勾無辜地看向他。
提姆揉了揉眉心，“我以為你更願意和迪克聊這些。”
畢竟迪克是著名的知心解語花，並且兼職卡納的偶像和大哥, 兩人煲電話粥都能煲一個小時。
提姆推測這是迪克被這對好兄弟蒙蔽雙眼的主要原因——卡納對他也很熱情。
狗勾有氣無力地說, “迪克在上班，白天忙，晚上累——都三年了, 他還沒當上警察局長，布魯斯該反省一下了。”
提姆同樣對身兼兩職, 還經常往哥譚跑的老哥歎為觀止，他搖頭唏噓, “成年人的執著。”
“是吧是吧！——哇可是我成年了也想要老爹養！”狗勾頓了頓, 又崇敬地望向提姆, “被弟弟養也行√”
提姆揚起眉毛。
卡納目光敬畏——提寶沒穿大體恤或者衛衣, 而是一身精英範十足的西裝三件套, 領結是酒紅色的。
他估計剛從公司回來, 明明同樣年紀的時候，他和傑伊就兼職了小助手, 提寶竟然毫無違和感地混入韋恩集團，牛哇牛哇。
孩子震驚。
但很快，提姆又給了他狠狠一擊。
“傑森最近也搞到不少錢。”
灰色生意能有多暴利？百分之五十的利息足夠讓資本鋌而走險，百分之百的利息足夠資本踐踏法律，而紅頭罩一個人闖進去，武力接管了東區大半地下生意總利潤的七成，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麼區彆？
這是資本家提姆也忍不住咂舌的程度。
卡納立馬改口，“哇那我讓傑伊養我！”
“你們在吵架？”
提姆打開筆電繼續工作。
卡納不高興地手邊拿過玩偶砸他，“休息一下提寶，彆看太久屏幕，對眼睛不好。”
提姆歎了口氣，無奈地帶孩子，幸好他很熟練這個，非常熟練。
卡納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有些得意，“吵架又怎麼樣？越吵越要花他的錢，把他的錢都給花光！”
“不錯的夢想？”
“唉——”卡納又忍不住歎氣，“我以前想把布魯斯的錢花光，拜托，怎麼錢越花越多了，大家也太厲害了吧……”
他看看提姆，想想布魯斯和傑森，謹慎地思考兩秒，最後斬釘截鐵地唏噓，“迪克果然是我偶像！！”
“……”
提姆真心實意地感歎，“他會感到榮幸的。”
“嘿嘿嘿。”
卡納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提寶你真好。”
小狗愛你兄弟池中的提姆微微一笑。
東一榔頭西一榔頭閒聊半天，最後提姆還是忍不住為這個沒精打采的小狗分憂解難。
唉。
愛護狗狗，人人有責。
提姆閉著眼睛勸自己。
卡納立馬把所有苦水都倒出來，兩根眉毛攪在一起，說完小聲哼哼，“傑森總是拒絕我——總是，從我複活之後！”
“他不準我貼貼，強行規定我們分開，甚至想送我回莊園自己離開…”
他掰著拇指一一說過。
小狗有時候不太能分清這是不是拒絕，他隻知道傑森讓他停下，他就停下，等到呼喊的聲音又出現時，這就是同意擁抱的意思。
“但是他不能總是拒絕我……”
卡納抓緊被子，“我們都已經回家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讓我和他一起夜巡，他總是想我離開他。”
提姆聽了他的陳詞後，短暫地停了幾秒，這才迎著卡納不滿又委屈，想得到附和又希望能被撐腰的眼神，謹慎地斟酌詞句。
“卡納，你覺得和紅頭罩夜巡，會發生什麼？”
“呃……”
這把小狗打暈了，他懵了一下，但很快又更懵了。
“當然就是踹壞蛋屁股，收拾些不懂事的混混黑.幫。這超酷的——哦，對了，傑現在是黑.幫老大，我們還得收保護費，解決些幫派問題？沒事，我很快就會學會這個。”
“還有呢？”
提姆鼓勵他繼續。
狗勾撓撓後腦勺，試探性地說，“呃…殺人？”
提姆冷靜地點頭。
小狗立馬嚷道，“這算什麼——殺人而已！傑伊可以，我也可以！！”
“瞧！這就是為什麼他不願意帶你一起。”
“……”
狗勾震驚又委屈。
最後變成虛張聲勢地駁斥，“那些人渣早就該死了！我殺了他們有錯嗎？”
“當然錯了，你該把他們交給法律，而非善用私刑。”提姆一針見血地回道。
這沒什麼問題，起碼在卡納接受了這麼多年的蝙蝠教育來看，這句話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不能殺人，沒有人能擅自剝奪彆人的生命，當他們選擇踏出底線時，他們也變成令人厭惡的罪犯了。
他想不到用什麼話反駁提姆。
於是硬著頭皮說，“但是傑森這麼做了！蝙蝠也認可了！！”
“瞧，你也說了，這是傑森的做法。”
“……”
“如果傑森回答這個問題，他能給出十幾種答案。”
“我猜他不會這麼好脾氣。”
狗勾真誠感歎，然後茫然無措地睜大眼睛，小聲問，“但是這有什麼問題嗎？我給不出的答案傑森給出了，這證明這條路也是能行的，為什麼他能走我不能走？”
“……”
提姆一時語塞。
他算是知道傑森為什麼總是頭疼了，卡納還像一張白紙，大咧咧擺在傑森任他塗抹，就算不去管他，他也會自動跟隨傑森腳步。
但他們都知道，這小狗根本就不懂傑森到底走在怎樣一條路上，肆意踩過鴻溝隻會對他造成傷害。
所有人都不想看到這樣。
隻有他自己還想傻乎乎地莽過去。
提姆歎了口氣。
“怎麼還這麼傻啊……”
他費解地觀察卡納，小狗無辜地眨著漂亮的藍眼睛看著他。
“怎麼了，提寶，你還沒回答我呢。”
“唉。”提姆又歎了口氣，“傑森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但那不一定適合你，卡納，你得明白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傑伊！”
卡納回答的聲音鏗鏘有力。
“傑森可不想你跑偏。”
提姆吐槽。
“嘿！怎麼說話呢，提寶，怎麼就算跑偏了，我心甘情願跑去的。”
“好吧，假設你不是為了傑森跑去的。”
“……”
小狗癟著嘴又不說話了。
提姆無奈，“你根本就不會殺人，你不適合這個，卡納寶寶。”
“我才是哥哥！”
“可惡的紅頭罩已經蒙蔽了你的大腦，你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如果你隨隨便便踏出這條底線，傑森會恨死自己的。”
提姆感歎，這真是…雙標啊，傑森陶德，當初拿槍逼著蝙蝠俠殺小醜，現在卡納傻乎乎衝上去要殺人，彆說槍了，連門帶窗都給鎖死，殺？殺什麼殺？殺魚都不讓小狗乾的。
“……也沒有、沒有那麼隨便吧。”
卡納小聲反駁。
“你自己知道。”提姆不輕不重地回彈，最後說道，“卡納，你該想想自己到底想做什麼，而不是想當然地踏出這條線，這對你和傑森都不公平。”
*
好吧，起碼這次不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卡納好像明白了其中意思，關於一些信念啊道路啊之類的東西。
怪麻煩的，真的不能直接抄作業嗎？
小狗歎氣。
這太奇怪了。
為什麼從前他們能夠一起，現在卻不得不分開呢？為什麼傑森會認為殺人——咳，殺人之後他就會崩潰了呢！！他當初明明就殺了小醜！！
有本事再讓他殺一個啊！！！
小狗虛張聲勢.jpg
好煩，再逛一會兒吧，等傑森來哄他的時候，他們再和好。
狗勾抱著枕頭在走廊遊蕩，試圖逮到一隻來哄自己的傑伊。
但是他沒等到這個，傑伊又在和蝙蝠吵架了，他連吵架都趕不上趟的。
——紅頭罩在外出的第一晚就惹上麻煩了。
蝙蝠認為他殺了罪不該死的人物，但傑森堅定認為自己沒錯，並且極度不耐煩地大手一揮，讓蝙蝠彆來插手他的事業，他很理智也很成熟——就像夜翼一樣，怎麼沒看老蝙蝠去海文指指點點呢。
蝙蝠擔心不無道理，但傑森表示謝絕指導，於是兩人又一次，因為標準吵起來。
“等等等等冷靜一點——！”
卡納急匆匆地衝進去。
布魯斯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反應。
傑森鼻腔發出不屑的冷哼，口中隨意打發，“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一邊玩兒去。”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卡納大聲反駁，但一通好說歹說下去，他自己本來就對“底線”“道路”迷迷糊糊的，現在兩人各執一詞，爭吵不休，好吧，小孩是徹底不明白了。
不過不明白也沒事……
狗勾冷靜地合上門。
兩分鐘後，已經快要上演家庭暴力的兩人，再度聽到了敲門聲。
“進。”
布魯斯低氣壓地回答。
阿爾弗雷德推開門——
“布魯斯老爺，傑森少爺，我猜拳頭不是說話的唯一方式。”
老管家語氣溫和地提醒。
“……”
“……”
傑森飛快把自己挽到上臂的衣袖拉下去，依靠著櫃身翻閱名著，裝傻的意圖十分誠實。
很明顯，應付老人這個任務交給布魯斯了。
布魯斯也不想麵對這個。
*
“唉，我可真是天才。”
卡納忍不住感歎。
吵架什麼的就算了，動手那是絕對不允許的，阿福會好好給他們兩個謎語人上一課的。
所以真的踏出底線到底是什麼感覺？
卡納沒覺得自己殺了小醜有什麼變化——難道是因為還沒變他就死了。
孩子眨眨眼睛。
順理成章等來了另一位主人公。
“卡納加西亞！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吧！”
“我沒有，傑伊！”
他下意識替自己喊冤，等傑森在自己旁邊坐下，立馬把腦袋放人腿上。
眨著漂亮的藍眼睛求饒，“拜托，我什麼都沒乾！我出去的時候阿福就在門口了！！”
“小叛徒！”
傑森捏著他的臉，咬牙切齒地吐出單詞。
“你不能老是冤枉我！”
卡納心虛地說。
被按住的臉立馬迎來大力揉搓，他被迫含糊不清地說，“你們就不能不吵了嗎？先給我說說清楚，和我吵吵？”
“不可能。”
傑森冷笑，身上氣勢逼人，“我恨透了這個虛幻的家庭，蝙蝠俠是沒長嘴巴的，布魯斯是嘴裡沒一句真話的，什麼認可都是假的！大壞蛋紅頭罩就不該待在這裡！！”
“等等等等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你先彆氣！彆著急！不該待在這兒那去哪裡！”
傑森鼻腔發出冷哼。
孩子心有餘悸地看著他。
上一次不該待在家還是上一次，他不想鬨出什麼幺蛾子了，離家出走也太可怕了！
“反正我不要離開哥譚了，最多去海文。”
狗勾有商有量地。
傑森差點沒被氣笑。
他捏住狗勾的臉蛋兒，搖頭歎氣，“唉，小寶寶，天呐，卡納，你多久才會長大？”
“我已經長大了！！”
卡納不甘心地回答，“要說多少次你才會記得！我們生日明明就相差一個月！”
“是啊，忌日也是。”傑森冷笑。
卡納立馬貼上去蹭蹭臉，“那不是挺好的嗎？！我們一起生生死死什麼的。”
“哈哈哈，是挺好的。”
傑森乾巴巴地笑。
他捏著卡納的臉，恨恨地說，“再一次，卡納，這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你不該這麼做，你不能總是跟著我。”
卡納拉下他的手親親，大聲說。
“不嘛我們就是要在一起！”
第 54 章
*
哥譚迎來了大清洗, 所有人都等著蝙蝠的下一步行動，但傳來得更快的，是胸口印有紅蝙蝠印記的紅頭罩確實和蝙蝠有一腿。
哥譚騎士放緩了對東區的監管——但要說他們關係有多好吧, 哪也不至於，這昨天天台互毆前天又互送飛鏢, 架勢也是怪嚇人的。
隻是跳到蝙蝠麵前問這個的人都隻得到了拳頭, 至於有沒有人去問紅蝙蝠, 哈哈, 目前還沒活人問到這個。
另一個大消息則是, 死了三年的白雀總算出第二代了！！
這是白雀黨的狂歡。
並且這小子完美繼承了第一代白雀喜歡踹人老二的精髓，踹得更狠更準，某匿名論壇犀利點評：就算沒有小短褲, 但看看那身材, 那大長腿，這小子可真辣~~
當晚紅頭罩就親切地拜訪了他全家，並且教教他踹老二到底辣不辣√
反正卡納覺得這招挺好的, 這麼多年都這麼好用，對付這些人渣搶劫犯, 踢踢肚子折折肋骨算什麼，要踹就踹老二！簡單省事傷害高, 用過的人都說好！！
狗勾驕傲.jpg
但是和他搭檔的羅賓不習慣這個。
尤其是白雀一招把人踹翻, 率先踹了一腳讓他補刀的時候, 多米洛麵具都攔不住狗狗布靈布靈閃爍的眼睛, 羅賓隻覺得窒息——他恨對此聽之任之的蝙蝠俠夜翼紅頭罩。
這太臟了, 哪怕是用他的長棍, 也是一種侮辱。
慘遭拒絕的小狗就會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拒絕一次, 兩次，十次，最終卻逃不過狗勾的盛情邀請，提姆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絕望地踹出自己職業生涯的汙點。
到底是誰在帶壞小狗！
Fuck！！
……
但要問卡納新上任是什麼感覺。
除了羅賓不是從前的羅賓以外，蝙蝠俠也不是從前的蝙蝠俠了。
他變得…嗯，更沉默更冷酷，控製欲更強烈了。
——從他放置蝙蝠三件套的頻率裡就能看出這一點。
穿上居家服的布魯西寶貝很明顯削弱了這一點變化，但是換上製服的蝙蝠俠這一點格外明顯，他眼神銳利，聲音低啞，阻止罪犯時就像要將人殺死一樣，更彆說拷問和恐嚇，渾身冷硬的氣勢幾乎讓卡納原地跳起。
他不習慣這個。
他沮喪地和三人小隊的另一成員分享這個，提姆卻對此回以習以為常的眼神，卡納不高興地說就算蝙蝠俠用恐懼統治哥譚，但他以前可是會笑的。
提姆：？
你在開什麼玩笑。
於是兩人對此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卡納得到了提姆的寶貝照片庫參觀權，上麵大多都是他小時候活力三人小隊的照片，張開翅膀飛行的，打擊罪犯的，巡邏逛街的，這些照片除了證明小提姆是個天才外，還表明——
提寶是他的鐵杆粉絲！！
狗勾瞬間驕傲了。
他看向提姆的眼神更憐愛，甚至立馬跑回房間，拿了當初他們三人小隊的海報。
“給你這個！上麵有所有人的簽名！包括蝙蝠。”
狗勾充滿熱情。
“謝謝。”
提姆大大方方地收下，他的確沒有這玩意兒，蝙蝠俠和二代羅賓都不熱衷這個，隻有白雀喜歡集卡簽名拍照，但他死後，蝙蝠俠不準任何人動他們的房間，包括他自己，隻有阿福會時不時進去清理。
不過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拿著攝像機的天真小孩了。
提姆深深地歎口氣。
他再也不會因為白雀拯救哥譚歡呼了。
果然，最好的祛魅就是得到。
——恨來自蝙蝠白雀的搭檔現任羅賓。
*
自從卡納發現蝙蝠俠的異常之後，他就感覺自己也渾身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他不知道怎麼說，拉著提寶說這個又怪怪的，雖然時間很短，但是他很快有了偶像包袱，拒絕在提寶麵前展示弱點，和迪克談吧——好像也不太對勁。
於是首選也是唯一選擇的傑森陶德，注定逃不過這一劫。
本就煩老蝙蝠橫插好幾腳的紅頭罩，被迫聽了一耳朵，蝙蝠怎麼怎麼變了，又怎麼怎麼冷漠了，當初他們的死怎麼怎麼傷害到他了。
總之，他們成了這世界上最壞的兒子組合。
傑森冷漠地想。
狗勾拉著傑伊就要去找爹貼貼，但是傑森不去，狗勾一個人蔫頭耷腦地也不敢去——這實在是太壞了，這對布魯斯不公平。
他們死了就死了，但活下來的人永遠會受到最大的傷害。
就像當初傑森死的時候一樣——卡納痛苦到不能呼吸，他甚至還會產生傑伊還活著的幻覺，最後他心甘情願選擇了複仇和死亡。
天呐，他竟然讓布魯斯遭受了兩次這樣的打擊。
他該有多痛苦啊！
後知後覺的卡納當場愣在原地。
直到傑森喊他的時候，狗勾才發現自己已經掉眼淚了。
他捂著臉，難過地說自己真是個壞蛋。
傑森沉默片刻，把他拉進懷裡哄他，“彆這樣卡納，要說壞，誰有大壞蛋紅頭罩壞呢？要說蠢，誰有當初的羅賓的蠢呢？是我害死了我們兩個。”
狗勾縮在他懷裡啜泣，聞聲又連忙哽咽著反對，“這不能怪你，傑伊，你是對的，你也是受害者，是…是哪個女人……”
“……”
提及那個女人，傑森胸口又是酸澀蔓延，但哭泣的小狗容不得他想更多，他親吻卡納的額頭，低聲哄他，最後耐不住狗寶寶的央求下，兩人一起去找了布魯斯。
昏昏欲睡的哥譚寶貝簡直害怕自己的二兒子了。
他不想失眠——更不想再知道這兄弟倆任何糟糕的消息。
但在得知兩人來意之後，布魯斯一愣。
他忍不住露出笑意，對著窘迫到恨不得立馬逃出去房間的傑森，和愧疚到恨不得立馬刨腹自儘的卡納掀起被角。
“我猜你們想來個父子談心。”
傑森真的想逃了，但卡納興奮至極，他直接拽著人躺上了哥譚寶貝的大床——天呐，這是多少人的夢想。
三個人竊竊私語聊了很久。
主要是卡納在說。
他躺在中間，先是傷心欲絕地對布魯斯道歉，說自己當初不該那麼做——但是他實在受不了沒有傑森，他一點也不後悔這麼乾。
這個說辭被傑森好一頓冷嘲熱諷，布魯斯也是接連歎氣，但老父親早就猜到了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並不適合氣氛溫馨的父子夜，他隻能哄哄哭泣的孩子，說感謝奇跡讓你們回來的。
於是小狗很快就被哄好，他又興奮至極地調動氛圍，來回扭頭，回憶他們的美好過去，憧憬他們的美好的未來。
——互毆已成慣例的蝙蝠俠和紅頭罩對視一眼，齊齊保持沉默。
直到最後卡納縮在布魯斯臂彎睡著，黑暗裡傑森注視著兩人，他已經變得和蝙蝠俠一樣結實，但死去的時光永遠是他們共同的傷痛，他恨自己的傲慢，他才是讓卡納死去的罪犯，他才是給予蝙蝠重創的真凶。
“抱歉。”
他突然說。
“……”
布魯斯微微睜大眼睛，傑森很快就後悔這麼乾了，這簡直是太惡心了。
他把卡納從布魯斯懷裡挖出來，當做人形娃娃抱在懷裡，又窘迫地翻過身去背對著布魯斯。
小狗很熟悉他的氣息，胡亂囈語兩句就乖乖趴在傑森胸口沉沉睡去。
空氣陷入沉寂和尷尬，窘迫羞惱的傑森正想著是否要離開，很快布魯斯就拍拍他的背脊，輕輕說，“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感謝奇跡能讓我們再次團結。”
“……”
傑森痛恨他的仁慈，他寧願得到蝙蝠毒打，也不想遭受這種軟刀子戳心。
他已經毀了一切，甚至還走上了和蝙蝠理念相駁的道路上，但他的導師仍舊給予了他最大的寬容，讓他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遊走在灰色地帶。
他握緊狗寶寶的爪子，就像得到了對方的勇氣一樣。
“老爹，感謝發生了這些事情後，你還願意接納我……”
“成為羅賓那天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我永遠感謝你收養了我。”
“我…我愛你……”
*
等哥譚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紅頭罩已經和蝙蝠家族進入了甜蜜的蜜月期，他懲治罪犯的手段變得溫和，但另一重恐懼幾乎壓在所有作惡多端的壞蛋頭上。
蝙蝠會把你送進監獄，而紅頭罩會把你送去地獄。
卡納仍舊沒有放棄單飛的夢想——成為白狼和紅頭罩雙宿雙飛才是完美結局。
但作為目前唯一的蝙蝠留級生，卡納隻能和三代羅賓提姆一起，呆在蝙蝠身邊飛來飛去，甚至在某些方麵被人無情碾壓。
卡納恨這個。
但好消息是，他徹底長高了，十八歲大男孩的身高體重雖然比不上傑森，但是超過還在生長期的提姆那是綽綽有餘，於是他一甩最矮寶座，並在某次嘲笑小偵探之後，迎來了人生中首次遊戲夜至暗時刻——傑森都沒能救下這隻小笨狗。
最後他頂著滿臉的塗鴉比耶，亂七八糟的照片被放在蝙蝠相冊裡瘋傳，隔壁文件夾就是當初泰坦塔提姆遇襲那晚的照片……
傑森感歎小紅心真臟。
但羅賓卻是和紅頭罩合作次數最多的人。
首先排除小屁孩白狼和糟老頭蝙蝠，其次是常駐海文的夜翼和女孩們，於是冷靜睿智的羅賓成為了首選。
卡納抗議過這個，但是抗議無效。
紅頭罩拒絕發送信號給他——並且嚴厲禁止他隨意行動，哪怕是狗狗失落的表情也沒得到讓步。
夾在兩人中間的提姆已經累了。
他不想拆散兩人，更不想加入兩人，他隻想離開。
他開始考慮單飛的事情。
甚至想好了新的代號。
但是蝙蝠俠需要羅賓，就像魚需要水，小鳥也需要蝙蝠一樣，所以他不得不在讀書學習，解決公司事務，晚間夜巡，解決泰坦事務，聽白雀叨叨求教抱怨，解決紅頭罩偶爾求助中，加入了新的事項。
——找一個新羅賓！
他受夠這種日子了。
於是當那個男孩，劃重點，那個長得和布魯斯小時候很像的男孩出現，挑剔地說著“父親，我以為你會更高一些”時，提姆是狂喜的。
瞧瞧瞧瞧，這不是想什麼來什麼嗎？！
歡迎你，達米安！
提姆真心實意地微笑。
*
完美的清晨，繼承了布魯斯優良的作息時間的蝙蝠們，一致認為淩晨五點到中午十二點是個睡眠的最佳時間。
但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升起時，這座偉大的莊園就已經迎來了今天第一聲鳥鳴。
“……什麼東西…傑？”
卡納迷迷糊糊地嘟囔兩聲，翻身把腦袋埋進傑森胸口，下意識伸手到處亂摸，用傑森的手蓋住自己露出來的半邊耳朵。
他大半身體都趴在傑森懷裡，滿意咕噥兩聲，打算繼續入眠。
昨晚有點小麻煩，他們回到蝙蝠洞都四點了，迎著阿福不讚同的眼神，狗勾帶著提姆灰溜溜地逃走，剩下布魯斯一個麵對危機。
所以他剛睡了兩個小時！！
沒人能吵醒他！！！
沒人！！！
狗勾憤怒地睜開眼睛。
“韋恩莊園上午禁止施工！懂不懂規矩？！！”
他氣咻咻地坐起來，被吵醒的傑森拉住。
傑森含糊不清地嘀咕，“彆去管他，讓老頭子頭疼去吧。”
“可是達米安在砍樹，那是阿福前天新做的造型。”
卡納小聲嘟噥。
傑森愣了愣，很快也睜開眼睛，他把頭埋在卡納頸側，含糊不清地咒罵呻.吟，“招人惦記的蝙蝠俠我恨惡魔崽子。”
“沒事，達米安隻是還不習慣這裡，過幾天就好了。”
卡納習慣性地替家庭成員找補。
雖然這的確很讓人震驚，但達米安的確是惡魔之女和蝙蝠俠的孩子，在刺客聯盟出現內亂之後，塔利亞把達米安送來了哥譚。
在傑森複活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擔任著達米安的保姆陪練保鏢屬下各種角色，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惡魔崽子的性格有多惡劣，同時對熱衷於搞好家庭關係的迪克頭施以十二分的幸災樂禍。
當然，狗寶寶不行，小狗彆去摻和了，免得惹上一身騷。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蝙蝠俠！
他罵罵咧咧兩聲，再次拉過被子，試圖誘哄小狗和自己一起睡覺。
但卡納真的醒了，他徹底睡不著了。
不隻是達米安正在切菜一樣砍阿福最喜歡的樹，還有對新弟弟的愛護——沒錯，身為老哥，他和迪克一樣很高興歡迎新成員，更彆說達米安長得就像縮小版的布魯斯一樣。
老天，關愛小號布魯西，人人有責。
卡納果斷拿開傑森的手，穿著睡衣就溜達溜達出門。
……
“哈嘍，大米！”
狗勾露出熱情洋溢的笑容，“這裡禁止上午施工，以及訓練室在樓下，需要我帶你逛逛嗎？那裡有超大的霸王龍，我們可以用蝙蝠電腦打遊戲——你喜歡玩什麼？實在是抱歉，昨晚我們太忙了，沒顧得上你。”
“卡納加西亞，我知道你。”
達米安沒理會他套近乎的話，反而是眯起眼睛，手握長刀快速砍來。
卡納閃身躲過數十下，而後借力犧牲掉羊駝綠植才拉開距離，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好險，差點就學習了，早上可不是鍛煉的時候……”
“你太懈怠了。”
達米安皺眉評價。
鹹魚小狗謹慎地保持沉默。
達米安卻對他的識相非常滿意，他扔開空了的試劑瓶，得意地看著加西亞頭頂慢慢冒出來的耳朵。
最後輕咳一聲，男孩矜持地抬起下巴，“我看過你的資料，加西亞。我允許你離開愚蠢的陶德，當我的狗。”
卡納：？
不放心下來看看的傑森：？？
你在狗叫什麼？？？
第 55 章
……
“我允許你離開愚蠢的陶德, 當我的狗。”
達米安驕傲地抬起下巴，滿眼給你這個殊榮。
莊園空曠濃綠的草地回蕩著男孩高傲的聲音，晨起的白茫從天際滑下, 照在卡納震驚又茫然的臉上。
“……什、什麼麼？”
他結結巴巴看著自家小天使弟弟。
沒等狗勾反應過來，愚蠢的陶德已經挽起袖子, 罵罵咧咧上去應戰了。
“What the fuck？你讓誰當你的狗？——他媽的卡納是我的狗！”
“TT, 敗者將失去加西亞的所有權。”
達米安不屑地豎起刀刃。
“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傑森額頭青筋已經不受控製地亂跳了, 他雙目雙目噴出怒火, 氣極反笑。
“這可不是你的地盤, 小鬼，想呆在這裡就給我老實點。”
“TT。”
達米安一個彈舌音拉滿仇恨。
“Fuck！”
傑森憤怒地豎起中指。
於是本就懵圈的狗狗更懵圈了，他茫然地看著傑伊和達米安混戰成一團, 這個晨練徹底毀了阿福的草坪——其實小動物主題的綠植他很喜歡。
但是, 傑森果然是在說自己是他的狗吧嘿嘿嘿。
卡納蹲在地上嘿嘿傻笑，手上胡亂揮舞樹枝，時不時對混亂的兩人投去興奮目光。
哇他就知道傑伊也喜歡他~
“……”
同樣被吵醒的提姆慢吞吞地晃過來, 他很看好達米安，於是抱著為數不多的兄弟愛, 過來關心關心。
“怎麼了？”
他假裝沒使用監聽器看戲，斜斜站在卡納旁邊, 困倦地問, “彆告訴我大紅在和達米安交流兄弟感情。”
“哇提寶你也被吵醒啦？”
卡納扔開樹枝, 高興地抱抱他, “你錯過了精彩對話！”
“達米安讓你當他的狗？”提姆挑眉。
“不！傑伊說我是他的狗哎！”
“……哇。”
提姆乾巴巴地捧讀。
他不是很懂傑森和卡納的兄弟情.趣, 但他早已經學會了閉眼狠誇——這世界不需要多餘的聰明人, 時間會證明他的偉大。
狗勾貼了貼弟弟，很快從地上撿起達米安扔下的試劑管碎片。
“幫個忙, 提寶，看看裡麵都是啥。”
提姆挑眉，目光掃過卡納頭頂的獸耳。
小狗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笑容，被注視的耳朵也跟著向後一彆，他小聲說，“我收不回自己的耳朵了。”
提姆的臉色變得嚴肅。
達米安韋恩，或者說達米安奧古，誰都知道刺客聯盟培育這個人造惡魔居心叵測，他確實擁有二分之一韋恩的血脈，他是布魯斯的血脈之子，但僅憑這個，並不足以讓他躋身蝙蝠行列，更不足以獲得他們的信任。
提姆從兜裡掏出透明袋，卡納見此忍不住安慰，“沒關係啦，大米還是個孩子，他能有什麼壞心思，再說我感覺沒那麼壞。”
他頭頂的白色耳朵不自覺地抖抖。
提姆收好東西，目光譴責地看向他——永遠懷有信任的樂觀小狗。
卡納給了他一個無辜的目光，於是提姆溫和地笑笑，提高音量也不知道對誰喊，“卡納耳朵失靈了。”
“What the fuck？惡魔崽子乾了什麼？”
傑森不可思議地尖叫。
“再來。”
達米安眼神銳利。
旁邊打得更凶了。
提姆滿意地拿著東西匆匆離開，打吧，打吧，打完這一波，就輪到傑森教訓沒有警惕心的小狗了——這個人真的是多疑的老蝙蝠的學生嗎？提姆懷疑這個。
“……”
狗勾張了張嘴，很快又閉上。
他無助地看著綠植倒了一棵又一棵，最後布魯斯的出現結束了這場慘案——彆誤會，不是偉大的家長一聲令下，兩兒子齊齊握手言和，稱兄道弟。
事實上這兩人沒一個聽他的。
布魯西寶貝穿著睡衣拖鞋，沉默地注視倆倒黴兒子犁過一寸又一寸土地，他的草坪，他的花園，他的綠植，哦，還有他的心。
乖孩子卡納笨拙地安慰，“這麼早就開始鍛煉，達米安一定非常努力，他是個小天才。”
小天才一刀砍向傑森的脖頸。
“還有傑伊，天呢，傑伊竟然願意放棄睡眠時間和弟弟互動，我就知道傑伊是個好哥哥——他永遠能照顧好所有弟弟。”
好哥哥一腳把達米安踹出數十米。
布魯斯費解地看著這個，但是化身誇誇機的卡納無條件地吹捧任何人，“還有你，布魯斯，你是個好老爹，看看，看看，你把我們養得多好，又能吃又能打的，我永遠愛你。”
好老爹沉默地得到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他已經發現自己好大兒頭頂撲騰的獸耳，以及紅通通的臉蛋兒，明顯異樣的精神。
側角的監控閃爍紅點，提姆彙報他已經在監測達米安使用藥水成分了。
布魯斯對此驚怒又無奈，達米安從小接受刺客聯盟的殘酷訓練，被塔利亞灌輸了統治世界的思想，他不是個正常小孩，更不能用常理判斷。
他理所當然地視韋恩家族於囊中之物，把他的兄弟們當做競爭者，敵視所有人——哦，除了卡納，他就沒把卡納當人看。
這個家以後會非常熱鬨。
他平靜地想。
在老爹這裡得不到反饋的卡納顯然有些沮喪，不過他很快就變得興奮起來，他張開雙臂衝向了混戰圈。
“傑伊————”
感謝傑森眼疾手快，他踹飛了達米安的手腕，沒讓刀刃落在小狗頭上。
他拽著卡納的衣領，接連躲開幾道攻擊後拉遠距離。
在不厭其煩被卡納打斷之後，傑森用胳膊把狗勾夾在腰側，眼神冰冷地看向達米安，“你乾了什麼？”
“自然是能讓我高興的事情。”
熊孩子的口音還帶著稚嫩的腔調，學著大人說話的樣子有些好笑，但是沒人能笑出來。
尤其是傑森。
幽深的綠瞳徹底陰沉下來，他麵無表情地盯著達米安，冷冷地訓斥。
“達米安，沒人是你的所有物，如果你理解不了這個，儘早滾回你的刺客聯盟。”
“……”
他半托著小狗離開，走了一半，乾脆把人掛在胸口，匆匆離開。
達米安繃緊著小臉不說話。
事實上，在刺客聯盟的時候，傑森和達米安關係還不錯。
達米安知道自己的父親，哥譚的黑暗騎士，強大的守護者，他對父親選擇的道路感到費解，但出於對強者的尊敬，他並沒有妄下決斷。
而當時被母親送到身邊的陶德，二代羅賓，是他除了文字以外唯一能接近父親的存在。
昏昏沉沉的二代羅賓不但抵擋了死亡的召喚，還抗住了拉薩路池水的瘋狂，從地獄歸來的亡魂很快得到了他的認可。
達米安握緊刀柄，沉沉注視著兩人背影。
布魯斯寶貝難得好眼色，他儘量溫和地安慰男孩。
這同樣是他的孩子，哪怕是意料之外。
布魯斯解釋，“傑森沒有趕你走，達米安，你是一個奧古，但你也是一個韋恩，這裡是你的家。”
——他很滿足自己的臨場發揮。
但被安慰的達米安飛快瞥了老爹一眼，長刀手起手落，砸在地上的綠植作為晨練句號。
他收回武士刀，嗤之以鼻地宣布，“父親，等你死了，我會繼承你的一切，領地披風財產和稱號，包括陶德和加西亞。”
“……”
“他們都會是我的。”
*
蝙蝠洞。
滴滴答答的電子音夾雜著蝙蝠偶爾撲騰的振翅聲。
傑森半摟著人下來，提姆很快彙報情況，“十分鐘。”
傑森低罵一聲。
提姆勸解他，“彆這麼擔心，雖然達米安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實際上確實不好相處。”
傑森補充。
“好吧，但他沒什麼壞心眼——大概？”提姆不太確定刺客聯盟對“壞心眼”的定義，但整體來說，他現在還抱有樂觀的心態。
卡納比他更樂觀，“我覺得大米挺好的，他看起來很喜歡我。”
“確實很喜歡你，要不你去當他的狗？”傑森捏著人下巴有商有量的。
卡納含糊不清地解釋，“才不要，我是傑伊的狗狗，你的小狗要被綁架了你還幸災樂禍…”
“我這不是把你搶回來了嘛。”
傑森搖頭歎氣，他把手放下，摸摸人額頭溫度，又檢查檢查心跳，最後好聲好氣地問，“除了耳朵，還有哪裡不對？”
“尾巴，尾巴也出來了。”
傑森摸摸人屁股。
很快一截溫熱的長條絨毛就纏上他的手腕，他恨鐵不成鋼地擼擼尾巴，誇張地捧讀，“天呢，笨狗，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這麼容易中招。”
“大米是弟弟嘛。”
卡納眼神無辜又心虛。
傑森又開始訓小狗。
旁邊的提姆已經熟練地無視這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問就是兄弟，再問還能是主寵。
嗬。
傑森看了眼顯示器，還有五分鐘。
小狗已經不耐煩地捂住耳朵了，上下四隻，他捂不全，傑森就故意對著空出來的那對耳朵叨叨。
卡納控訴地望著他。
他冷漠地繼續——不是，誰還對這個眼神沒有免疫力嗎？
“……”
Fuck！
傑森替卡納捂住多出來的兩隻耳朵，麵無表情地繼續叨叨。
媽的，遲早把這倒黴玩意兒給扔了。
他冷漠地想。
“我感覺怪怪的。”
卡納突然說。
他本來趴在傑森腿上，說完這話後又利落地起身，拿開傑森的手使勁揉揉頭頂的耳朵。
“不對不對，還是怪怪的。”
卡納念念有詞。
“怎麼了？”
傑森試探著伸手，小狗沒有拒絕，於是傑森替備受蹂.躪的耳朵找回公道，他揉了揉支棱起來的狗耳朵，理好絨毛，又摸摸卡納的頭發，一路順著脊椎揉向尾巴根。
小狗哼哼兩聲，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本就錯亂的感官徹底癱成漿糊。
——提姆麵無表情地帶上耳塞。
——真該死，誰還記得他是個未成年。
“癢癢的，嗯…”
他含糊不清地解釋，順著傑森的力道趴在對方的胸口，腦袋蹭來蹭去，神態逐漸茫然，毛絨絨的大尾巴繾綣地纏在手臂上。
傑森已經開始懷疑有什麼不對了。
但被擼得很舒服的小狗拒絕他的離開。
卡納不滿地睜開眼睛望著他，濕漉漉的藍色眼睛全是譴責，他不可思議地大叫，“天呢，我這麼可愛的狗狗讓你摸，他竟然還想拒絕？——傑森陶德，你沒有心！！”
他發出嚴厲指控。
“快點！摸我！！”
“……”
傑森已經感到頭皮發麻了，他不太確定望向小紅，隻得到一個冷漠無情的背影，然後慌不迭看向屏幕，很好，還差百分之七。
他剛想鬆口氣，蝙蝠洞口就傳來了動靜——沒有腳步聲，所屬者是誰顯而易見。
達米安理所當然地巡視自己未來的領地。
在發現卡納現狀時滿意地抬抬下巴。
“惡魔崽子你——！”
傑森瞬間勃然大怒，他幾乎是甩開燙手山芋般撥開卡納，下一秒又被小狗撲騰著黏上來，四肢緊緊纏著不肯鬆開。
“天呢！傑伊，你跑什麼？！”
狗勾不高興地大喊。
“Fuck！你先鬆開我！”
他絕望地掙紮。
但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竟然是達米安——這個可惡的惡魔崽子，罪魁禍首，一切邪惡的根源，他竟然……
傑森陶德一口氣提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緊緊抱住狗寶寶，驚怒地看著站在麵前的達米安。
“看來情況不錯。”
小男孩抬了抬下巴，滿意地掃過粘在傑森身上的小狗，或者說小狼人——稀有物種，尤其是在得知他會隨著主人去世報仇赴死後，達米安對他更滿意了。
忠誠的犬類。
他也想養一隻。
他瞄了一眼陶德手臂上的大尾巴，發現這個的傑森連忙抱著狗崽子一蹦三尺遠。
傑森倒吸著涼氣，絕望地感受著懷裡狗寶寶體溫不斷上升——所以現在該怎麼辦？老頭子有給小狗上過生理課嗎？該死的，這個垃圾分析儀怎麼還沒好，解藥呢？或者其他什麼玩意？冷水澡有用嗎？
傑森腦子裡亂糟糟地想一通，抬頭時麵色難看的盯著達米安。
尤其是當對方理所當然地抬起手，想要從他手裡搶走狗寶寶的時候。
“你可以給我，陶德。”
罪魁禍首發出指令。
傑森恨不得剁掉他的爪子，“你給我等著！”
他抱著卡納既不敢放下，又不敢收緊，尤其是狗崽子還不依不饒鬨著要揉耳朵——What the fuck？揉屁啊揉！他媽的要不要他媽的給你揉揉屁股啊？！
“……”
達米安怪異地看著陶德耳朵通紅。
卡納徹底腦子亂成漿糊了。
藍色的瞳孔變成圈圈眼，世界縮成白影又變成黑點，他掛在最喜歡的傑伊身上，愜意和安全感一圈一圈從胸口蕩開。
狗勾虛著眼睛含糊不清地嗚嗚兩聲。
很快得到傑森焦頭爛額的回應。
真的很舒服，就是能再摸摸頭就好了，耳朵癢癢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
傑森絕望地捧著小孩，天呢，這個操蛋的狗屎世界。
他恨恨咬牙。
抱起狗寶寶就往樓上跑。
提姆總算不能裝聾作啞，連忙發出驚呼阻止，達米安也費解地望著愚蠢的陶德。
在迎頭撞上布魯斯的前一秒，傑森還是滿心的焦灼窘迫，下一秒，亮光一閃——
傑森和懷裡的薩摩耶麵麵相覷。
真·狗勾舒暢地踢踢後腿，興奮地嗷嗚一聲，伸出長長的舌頭，猝不及防糊了傑森滿臉口水。
“……”
“…………”
“What the fuck！？”
傑森不可置信地舉著狗，崩潰地尖叫，“就這？？？”
第 56 章
……
傑森舉著卡納陷入沉默, 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嗷！嗷嗷嗷！！”
狗勾倒是高高興興地連叫幾聲，長長的舌頭在他臉上舔來舔去——就像真正的小狗那樣。
“……”
他動作僵硬，麵無表情地吐出一連串小狗勾聽不得的臟話。
卡納歪著腦袋好奇地望著他。
於是傑森挫敗地歎氣, 伸手拍開麵前亂動的狗腦袋，扯過毛巾在臉上擦了擦, 又定定心神舉著狗, 沒好氣地問。
“你還有意識嗎, 嗯？笨狗。”
“嗷！”
狗勾高高興興喊一聲, 又親熱地用軟乎乎的腦袋去蹭傑森的下巴, 被壓塌的絨毛亂七八糟橫飛，尾巴歡喜地搖成螺旋槳。
傑森扯扯嘴角，捏著嘴筒子恐嚇, “不準貼。”
“嗷！”
“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行,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真變成狗了。”
“嗷？”
“白狼個屁，我就沒見過誰家狼尾巴搖這麼歡的！！”
“……嗚。”
狗勾不高興地咬他肩膀一口。
傑森沒管, 扭頭就看見其他人表情複雜地望著他。
“你能聽懂？”
達米安質問。
“嘿，小鬼,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傑森推開臉側越來離譜的狗腦袋，捏著嘴巴往懷裡塞塞, 無視掉達米安的小眼神。
他不耐煩威脅, “藥哪裡搞來的, 作用時效通通交代清楚！”
達米安冷笑, “管你什麼事。”
他打算硬搶。
哪怕是來自蝙蝠俠的喝令也沒能讓他停下來——也或許是他早就想真正領教一番蝙蝠的實力, 文字圖片永遠沒有實打實的刀槍來得爽快。
總之, 達米安選擇和蝙蝠俠硬碰硬。
他騰空一腳踹出去。
緊接著跟了數十下拳擊腿鞭，腰側的武士刀又一次淩空斬下。
被踹翻的高科技玩具滾了一地。
傑森站得離他們遠遠的, 他揪住小狗的耳朵警告道，“看見了嘛？以後離惡魔崽子遠一點，會帶崽的有迪克就夠了，彆什麼都學。”
狗勾眼花繚亂地看著兩人眨眼間毀了大半個入口，聽到警告後無辜地舔舔嘴巴，藍色的眼睛濕漉漉地看向傑伊。
——對不起，我隻是一隻狗勾，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傑森差點沒被氣笑，一連拍了好幾下狗腦袋，看了一會兒後，無趣地走到蝙蝠電腦麵前問，“所以呢？結果是什麼？”
“喏——”
提姆抬起下巴點了點屏幕，“和血脈相關的催化劑，紮塔娜記錄過這幾種成分，小狗估計今晚就你能好。”
他也伸手去撓撓小狗下巴。
卡納來者不拒，他趴在傑森肩膀，眼睛彎彎發出舒服的嚕嚕聲。
“真好。”
提姆不顧危險，發出感歎。
*
與其說是刻板印象拉滿的炫酷白狼，果然還是熱情開朗的陽光小狗更合適卡納。
支棱起來的尖耳朵，濕漉漉的藍眼睛，或許真的是天生的微笑唇，以及渾身蓬鬆得像白雲那樣的絨毛。
傑森把小狗放在墊子上，非常嚴肅地說，“接下來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卡納，小狗，聽懂請汪一聲。”
“嗷嗚—汪——！”
傑森很滿意他的配合。
提姆抱著筆記本電腦在旁邊圍觀，達米安也是，在嘗試爭奪家族首領位置失敗後，他不得不短暫地和他的哥哥們同處一室。
遲早這些都是我的。
熊孩子冷靜地想。
他看著陶德在那裡炫耀自己的寵物。
“左手——”
卡納乖乖地放爪子。
“很好，右手——”
“嗷！”
“天呐，我們卡納寶寶可真聰明。”傑森虛假地捧讀，看著麵前挺起胸膛非常得意的小狗，故意說道。
“接下來來個難點的，去——卡納，去追你的尾巴。”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