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全亮橫了手下一眼,“再說泄氣的話,給我滾回去。”
手下縮了縮頭,不敢再說,退到一旁去了。
長生門的道袍青年見耿全亮竟真的不買賬,大為光火,“區區小卒,竟然攔我長生門的路?”
道袍青年欺身上前,不見他有大動作,手中卻突然出現一柄長劍,劍指耿全亮眉心,寒光刺目。
這一刺並非要傷人,而是要逼退耿全亮,使其讓開道路。
耿全亮自然明白道袍青年的用意,這一招之下,若是他退開了,哪裡還有臉麵再回來擋路?
於是耿全亮猛然矮身,弓步衝拳,一拳擊向對方的胸膛。
道袍青年反應迅捷,靈巧的步伐走位,繞開耿全亮的攻擊,從側麵再次揮劍。
哢噠
道袍青年僵住,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耿全亮在道袍青年閃避後,立即掏槍瞄準,鬆開保險。
對付怨靈,調查所不如玄門的人,對付活人,調查所卻有著武器優勢。
這時,車的後座車門打開,下來兩位年逾四十的道人,身穿灰色的道袍,下車來並肩而立。
“調查所的,收起你的槍,不然來人長生門將斷了交易。”左邊的方臉道人說。
耿全亮舔了舔犬齒,“長生門的前輩,調查所和玄門有約定,發生了案件我們先調查,隻有移交給玄門,你們才能參與,你們要是強闖,就彆怪我。”
“長生門不關心你們的案子,我們要找的是當年叛徒飛雲偷走的半部功法,這與調查所無關。”
耿全亮臉色微變,“飛雲偷走的功法,怎麼可能在這兒?你們哪來的消息?”
“長生門自有門路。”
媽的,一定是聶司恒那家夥,竟然把消息捅給了玄門?
“除非你們拿出可靠的證據,否則,我不能讓你們進去,裡麵有重要逃犯,萬一你們是來協助犯人逃跑的?”
“血口噴人!”道袍青年憤慨道。
灰袍道人卻很冷靜,“我們必須進去。”
耿全亮混不吝道:“那你們隻能等總部的人的來到,跟我們領導協商,他們讓進,你們才能進。否則除非打死我,不然你們彆想進。”
要是打死了調查所的人,相當於跟官方開戰,玄門也沒這個膽量。
果然,灰袍道人問:“他們什麼時候來?”
“今天傍晚到。”
灰袍道人對視一眼,“太久了,我們聯絡掌門吧。”“正是,看掌門如何吩咐。”
耿全亮放任他們打電話聯絡門派,自己也悄摸掏出手機,給周珵發消息。
事情大發了!
若聶司恒所說都是真的,周老爺子的生平巧合到了可疑的地步,長生門恐怕會得出和聶司恒同樣的結論,認定周老爺子私藏了飛雲的傳承。
玄門不好相與,要是長生門執意尋找所謂的“飛雲傳承”,那周老爺子、周家村、周家三兄弟將再無寧日,直到長生門目的達成的那一天。
“村口來敵,速來。”
耿全亮給周珵發去了簡短的信息,很快,周珵周行兩人一起,像散步一樣慢悠悠走來到村口。
周珵拎著個塑料袋,裡麵是幾瓶飲用水,他扔了一瓶給耿全亮,剩下的交給了調查員們。
“耿隊長,你們辛苦了。”
耿全亮一手端著槍,單手接過水瓶,很有些無語,“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買水?
周珵道:“我和星星決定給爺爺重新挑一塊墓地,等到事情了結,就給爺爺搬家。”
耿全亮忍住慌亂,用眼神提醒周珵,“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忙著呢,這些人要闖進村子,找什麼飛雲傳承,不知道跟山中的逃犯有沒有關係……”
周珵微怔,目光掃視穿道袍的三人,“這麼快啊……”
灰袍道人正好收起電話,似乎從電話中得到了命令,走到耿全亮跟前,用淡淡的威脅語氣道:“本門傳承,事關重大,要是因為你的阻攔而錯失機會,你且報上名來,看你的分量是否承擔得起!”
這算是赤裸裸的恐嚇,把耿全亮和調查所剝離開來,壓力全部推給耿全亮一個人。身後不遠處的調查員們驚懼交加,恨不得上來把耿全亮拉開。
耿全亮咧嘴笑,眼神中不帶一絲笑意,“我是耿全亮,就是我攔的,你要記好了。”
混蛋長生門!
灰袍道人不料耿全亮竟真的敢報名字,一時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嗆聲才能不落下風。
第 67 章
“你說的話能代表整個調查所?對我們長生門不尊重, 等我們掌門!”
耿全亮狠狠發笑,他要過不了眼前這一關,還談什麼日後?
“我就等著你們說得很好,我就等著調查所給我處分, 正好我們所長在今天下午3點就會來到周家村, 要不然咱們一塊兒等, 看究竟是站我這邊還是站在你們那邊。”
這話一出,倒是長生門的弟子有些驚疑不定,兩個灰袍弟子對視一眼,兩人又低頭說了幾句耳語, 便站開一些距離打電話去了, 邊打電話還邊警惕地望向這邊,看情況是向門內彙報這邊有調查組的人先行紮駐紮。
“大概在告你的狀,你說他們會不會以為你也是來找飛雲的遺物?”周珵問道。
耿全亮苦笑一聲,“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我隻要撐到支援隊伍到來,到時候會有所長跟他們交涉。”
周珵看得出耿全亮依然對所謂的所長報以深厚的信賴,俗話說疏不見親, 此時他要說點什麼, 耿全亮必然是聽不進去的。
周珵便隻說起了彆的, “要隻是長生門一家倒也無妨, 我相信你們調查所處理得了,但若是聶司恒放出去的消息,被所有的門派得知了……”
耿全亮驚了一陣道, 強笑道:“不至於吧……”
但事態往往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正如周珵所料,在長生門之後陸陸續續又來了彆的門派弟子, 他們顯然不是一道,相互之間也有警戒,被耿全亮攔住後,各自占據了一塊兒地方,僵持在村口。
這平靜了幾十年的小村落,忽然之間就迎來了考驗。
村口的氣氛如緊繃的炸藥桶,稍微一點火星就要引爆,諸多門派的弟子相互之間冷眼相向,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過。
終於下午3點左右,調查組的支援隊伍到達了周家村,他們駕駛著和耿全亮同款的越野車,約莫有10輛越野車排成一排停了下來,停得整齊劃一,從車上每輛車上下來四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長輩。
此人從麵部長相來看,他一定是上了年紀的人,但卻完全透著一種年輕人的神采,透著年輕人的神采,而且並且背部挺得很直,從體型上看,完全是個30歲上下的正當年的男子。
顯然,是修行讓他保持了這樣的狀態。
這就是耿全亮正在等候的調查所長,顧琿,他從人群的最外圍走過來,龍行虎步,目露精光。他走到的地方,玄門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他就在這眾人的矚目當中,泰然自若的走到了耿全亮所設的關卡處。
耿全亮站直身體敬禮,“所長好!”
顧琿對著他讚許點頭,道:“做的不錯!”
說完了這句話,他轉身麵對著玄門眾人道,“我是顧琿,諸位彆來無恙,不知今日一起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兒嗎?”
剛才還盛氣淩人的玄門中人此時紛紛謙虛拱手,“好久不見,顧琿前輩!長生門弟子有禮。”
“顧琿先生,失敬!在下金蟬寺……”
“茅家十四代弟子初次見麵,久仰顧先生大名……”
眾多玄門中人一一展開了自我介紹,顧琿一一回禮問道:“各位今日聚在這裡究竟是有什麼要事?”
玄門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第一個說話,這時長生門的灰袍弟子站了出來。
“顧前輩,我師門得到了可靠消息,被叛徒飛雲竊走的半部長生訣就藏在這裡,我是受師傅之命前來回收。至於其他門派究竟是所為何事,我也想請教一下。”
早在來這裡的路上,顧琿就接到了耿全亮的傳訊,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顧暉自然不意外,而是順理成章的問道:“可靠消息,不知貴派這個可靠消息到底從哪裡得來的?”
“據我們所知,飛雲逃亡期間,不曾來過周家村,我看諸位還是請回,這裡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而且山裡有我們要找的逃犯,十分危險。”
“顧前輩,此事恕我們不能相信你,我們必須要親眼見到這裡沒有才能回去複命。”
顧琿並未動怒,僅僅是淡淡的一個抬眸,身後的調查所眾人紛紛拿起武器,顧暉用冷靜無波的聲音問著:“你們要闖我們調查所的關卡,這可不是什麼好做法。調查所雖然能力有限,但代表的是官方門麵,你們真的想好了嗎?”
玄門中眾弟子氣勢登時弱了下來,他們怎麼可能敢?要是敢的話,在調查組沒來之前為什麼不這麼做?
正如顧琿所說,調查所雖然實力不濟,但代表的是國家門麵,若真闖了調查所的關卡,想必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們玄門雖然遺世獨立,但絕不能完全與俗世斷絕關係。很多事情還是要依靠普通人和官方,這也正是他們每年捏著鼻子,不得不把大量的法器符咒賣給調查組的最大理由。
這時不知誰說了一句,“我們自然不會硬闖,但你這麼簡單的隻言片語把我們打發了,我們也沒法信服,還是讓我們進去看看,如果沒有我們要的東西,我們絕不主動出手,立刻就走。”
“就是,我們師叔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了……”
“我們師傅半個小時之後就會到。”
隨著一個個門派弟子不斷起哄,調查所也不能完全忽視他們的意願,顧琿沉吟了片刻道:“好吧。”
“既然你們堅持,我就讓你們進村看看,但咱們約法三章,醜話說在前麵,第一,要是誰阻擋了我們追捕逃犯,一律認定為逃共犯,先抓捕再審判。第二,絕不能打擾周家村普通群眾的正常生活。如果有誰不經任何人膽敢傷害無辜民眾,那麼調查所絕不姑息。第三,你們進去之後,如果找不到任何飛雲遺物的線索,明天一早請你們立刻離開。”
三條規矩,定的合情合理,即便是玄門眾弟子也無可辯駁。
商量了片刻之後,玄門眾人答應了這個條件,顧琿於是囑咐耿全亮挪開障礙物,讓他們進村,給他們安排各自的位置,等他們的師傅人員到齊了之後,再請他們來談。
耿全亮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哪些地方可以安排人,於是在周珵的陪同下,耿全亮把人領到了活動廣場的另外一邊,這裡的人大部分外出務工,宅子暫時空置,便將所有的便將玄門弟子分了幾撥安置在幾家院落之內。
一路上,周行乖乖跟在大哥身後,始終盯著玄門眾弟子當中一個身穿星象袍的弟子。
剛才他們自我介紹,這人好像說自己是五行門的,這個人很奇怪,他一直在盯著大哥的臉,目不轉睛已經盯了好久。
周行很好奇,這人到底為什麼要盯著大哥看這麼久,雖然沒有散發出惡意,但依然令周行相當不開心。
把人安置在宅院後,三人回到村集體活動室,顧琿已經在這裡和聶老爺子聊了起來,他們正在商討著聶媛媛身上符咒的解法,有個中年女人正在查看聶園園的情況,顧暉則在安撫著聶老爺子的情緒。
“你放心,噬魂咒雖然難解,但並不是無解,隻是比一般的符咒解起來要花費更多的功夫罷了。”顧暉肯定地道,“張玉前輩是我們調查所資曆最深的解咒師,專門研究各種咒法。”
中年女人適時開口:“噬魂咒縱然不能解,但可以切斷與母咒之間的關聯,讓聶小姐不再損失生命力,這咒也就相當於不存在了。”
聶老爺子關切地望著聶盯著聶園園,頷首道謝,“那就太感謝顧所長了,救了我孫女的性命……”
顧暉搖頭道:“當年沒有深入調查,要讓邪修占了聶家少爺的身份,是我們調查所的疏忽,現在能有機會彌補當年的過錯,已經是我們的寬恕了。”
“當年的事不能怪誰,誰都想不到,邪修的手段會是如此狡猾……”聶老爺子歎息著說。
“聶老爺子高義。”顧暉認真道,聽到腳步聲,他抬眼看到了門口的三人,立即招手道:“全亮,你們回來了,快來,坐,先跟我講講這兩天所有的細節。”
說起正事,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耿全亮立刻到他跟前,將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詳細說給他聽,包括周珵提早預料到會有人盯上他爺爺的墳墓,從另一條路上山截胡的故事也都說了。
顧琿聽得神,眼中神采連連,不停的打量著周珵兄弟倆,大掌拍了拍周珵的後背,讚歎道:“好小子,做的不錯。”
周珵謙虛客氣了兩句,便問起聶司恒的事。
顧琿沉吟了一會兒,“看來這個聶司恒想製造混亂,趁機逃走,但是我們絕不能給他這個機會,他背後還有高人,若是被他逃脫,後患無窮。”
接下來,顧暉召集了包括耿全亮在內的數名手下,商量起把聶司恒從大山深處抓出來的方案。
過了兩個小時,玄門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這次來的都是各自門派的中流砥柱,顧琿於是把他們請來了村集體活動室,把約法的三章重申了一遍,給他們一晚上的時間,如果查不到飛雲遺物的蹤跡,明天一早8點之前必須離開周家村。
並且他著重強調了一點,“你們的任何行動都要提前跟調查所報備,離開前我們要數一數人數,防止逃犯混入。”
這個要求令玄門眾人很是不滿,特彆是一些剛剛到達的稍微年長些的人。
“調查所行事未免有些霸道了!”
“不錯,你們追捕逃犯,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互不耽誤!”
“若是我們不允許調查所查驗人數?”
顧暉霸氣一笑:“你們儘管試試。”
玄門眾人齊齊默然,良久才有人拱手應下了顧暉的要求,顧暉也笑道:“這才好,不知道你們準備去什麼地方找?”
“消息隻說,長生訣就在這深山之中,具體位置,還需我們查探。”
顧暉麵露了然,“看來這是某些人想讓你們去山裡,那就祝你們順利吧。”
玄門眾人拱手,陸續起身往門口走去。
這時五行門的人穿過人群,徑直走向了顧暉身後的周珵麵前,顧暉認得出,走在最前麵的人是五行門前任門主的關門弟子,現任掌門的師弟,清漪。
清漪年紀尚還輕,四五十歲左右,自從進了活動室之後,就一直盯著周珵不放,現在更是直接與周珵麵對麵,盯著周珵的臉,驚疑不定,“你是誰?”
活動室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往外走的眾人也停下了腳步,關注突如其來的狀況。
眾人都疑惑,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清漪要詢問這個人的姓名。
顧暉的麵上飛快閃過一絲情緒,快到難以分辯。耿全亮則擔憂不已,猜測著清漪的目的。
周珵環顧所有人,道:“我是周珵。”
在場除了調查所的人,都不知道周珵到底是什麼人,清漪同樣不知道,他對這個答案感到莫名其妙,懷疑的神色越發濃厚。
清漪端詳著周珵的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完之後又低頭掐手指,不知在卜算些什麼,嘴裡不停的說著,“錯了……這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錯了……”
一番詭異的舉動讓周圍的人更覺得奇怪,他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手指變動指法,終於停了下來,接著他震驚地指著周珵,道:“你竟然是個沒有命格的人!”
這話一出石破天驚,在場的都是玄門中人,即便不通命理,也都大多知曉相關知識。
聽到清漪說周珵是無命之人,頓時大驚,這世上怎麼可能有無命之人呢?
“你是怎麼做到的?”清漪恨不得把周珵拿在手上檢查一番,幾乎是貼著周珵的臉問。
周珵愣了一下,退開了兩步,“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明白你的意思,麻煩你解釋一下什麼叫做無命之人?”
每個人生下來之後,按照生辰八字都有各自的命格,這命格便決定了他在世間行走這一生要經曆何種樣的事情。
俗話說逆天改命,命並非不能改,但要經曆一番很艱難的努力之後,才能稍稍改變一絲絲,這一絲改變便像蝴蝶的翅膀掀起颶風一樣,最終達到一個完全截然不同的命運終結點。
但是這世上不可能有無命之人,無命相當於在世間就沒有了作為人的身份,那麼這個人在人間生存必然會麵臨更多的危險,往往是活不幾年,在幼兒時期便會夭折。
可周珵明顯是活了二十幾歲的樣子,四肢完好,這不像是遭遇了命運坎坷的樣子,而是順順當當的長大成人。
一個沒有命格的人怎麼可能順利長大?
玄門中人個個用探究的目光盯著周珵,誰也沒有先開口,顧琿主動講起了命格之說。
周珵皺著眉頭聽完並道:“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出生的年月日是固定的,可以問聶老爺子,那就不是我的命格嗎?為什麼要說我沒有命格?”
清漪正要回答這個問題,卻被長生門道人搶了先。
“沒有命格之人不可能在沒外力乾涉的情況下長這麼大,除非……你有長生訣!交出來,饒你一命!”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周珵眉頭皺起,耿全亮想要出麵解釋,被顧暉一把攔住,顧暉凝重地道:“他們聽不進去的。”
顧暉看法很準確,玄門眾人來這一趟的目的就是搶奪飛雲的遺物,本來是無頭蒼蠅亂轉,此時聽到長生門的說法,自然就信以為真,即便不全信,也不會放過一絲可能性!
長生訣就在眼前年輕人的身上!
玄門眾人再也按捺不住,特彆是長生門的人,恨不得立刻就把周珵控製起來,逼問他飛雲遺物的下落。
“諸位冷靜一下,你們這隻是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周珵跟長生訣有直接關聯。”顧琿親自出麵協調。
長生門的灰袍道人質問道:“調查所莫不是要包庇他?”
黑袍弟子大聲說:“沒錯,調查所一定跟他一夥的,想要吞掉我們長生門的秘籍。”
一口黑鍋紮紮實實扣了下來,顧琿頓時閉上了嘴,麵露為難。
這時長生門的人不依不饒,黑袍弟子直接衝了上來,對著周珵用出了一招抓人專用的擒拿手,手掌成爪狀,閃電般探向周珵手臂。
一道微風掠過,周行已經閃身到了周珵身前,一把揮開對方的擒拿手,抬腳就踹,那人影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咚的一下砸穿了活動室的房門。
兩名灰袍弟子頓時驚呆。
周行護在周珵身前,不帶情緒的目光掃過室內的每一個人,舉起拳頭,“誰也不能動我大哥,不然就揍你們。”
“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門下弟子!”長生門兩名灰袍道人同時出手,一左一右推掌相向。
顧琿身形微動,以他的實力,自然看得出兩個人相互配合,同時攻擊周行,若周行重點防左側,右側就會變招偷襲,周行防右邊,左邊的人也會變招偷襲,同時防護,則會分解力量,使周行都防不住。
這一招端的是老辣,想必這個年輕人很難抵擋,這麼想著,下一秒顧暉就震驚的看見,周行張開兩隻手掌,以逸待勞的等在原地,兩個灰袍道人的手掌印了上去。
哢嚓一聲,兩人灰袍人的胳膊同時被打斷,兩人並不像黑袍弟子那樣直接飛了出去,而是倒在了活動室正中央,捂著扭曲的手臂慘叫。
長生門在場的三位長生門弟子居然都不是周行的一招之敵,甚至說都沒能破開人家的防護。
“好身手!”
“年輕人好生厲害,你究竟是什麼人?”眾人議論紛紛,有人揚聲問周行的身份。
周行雙手拍了拍,拍掉手上不存在的灰塵,一本正經回答道:“我叫周行,是個保安。”
玄門眾人當時愣了,這人膽敢戲耍他們?
“混賬!”茅家子弟勃然大怒,從後腰抽出黑色皮鞭,手一抖,皮鞭似黑蛇遊走,鞭尾發出爆鳴聲。
長生門弟子被打,有些小門派便認為周行實力不可小覷,茅家人卻不這麼想。
茅家人早覺得長生門的實力下降的厲害,僅剩以前的皮毛傳承,現如今都不如普通的門派,被打敗是理所當然的。這周行如此年輕,縱然厲害也有限,跟茅家比起來,差得遠呢。
於是茅家子弟用上了法寶,想要給周行點顏色看看,黑色皮鞭破開空氣,對著周行的脖子甩去。
周行反手一抓,將那黑色鞭尾抓在了手中,與對方展開了拉鋸戰。
“放手!”對方驚懼。
周成哪裡會放手,他開始往手上繞起了黑色皮鞭,拉著對方不斷接近,“我已經說了,敢動手,就揍你們。”
這麼宣告著,周行手掌翻轉,轉了一圈,鞭子短了一截,那人就被迫往前挪了一步,又轉一圈兒,那人又被迫往前挪了一步。
眼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皮鞭隻有二尺長了,對方不得不放開手,滿臉不甘,“你竟然搶我的法寶,將我的打魂鞭還來!”
周行充耳不聞,隻是把鞭子纏成了一個線團,順手打了個結,像是提著一個皮球,看了一眼其他還躍躍欲試的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那麼弱還要來挑釁,但周行自覺有足夠的力氣,把全部人都揍一遍。
“我看他就是個邪修!”
“邪修?”
“怪不得,原來是邪修!”
“誅殺邪修,是我輩之責,大家一起上!”不知道誰吆喝了一聲,玄門眾人紛紛出手,朝周行攻擊。
周行看得分明,不那麼寬闊的集體活動室內,數十人各自祭起法寶、拳頭朝著他襲擊過來。
周行單手抓住黑色皮鞭的手柄,另一手解開係在皮鞭上的結,手腕一抖,那皮鞭猶如遊龍,揮了個密不透風,所有想要對他動手的人都被鞭子抽在了臉上、手上,火辣辣的,巨疼無比。
啪!這一鞭給人麵相來了個三七分。
啪!又一鞭給人打了兩個手鐲。
啪!撕裂了外袍,背部立刻泛起淤痕。
一時之間,活動室內充滿了哀嚎聲,直到把挑釁的人全部都打了一遍,留下斑斑鞭痕之後,周行終於滿意了,把鞭子一扔,拍了拍手道:“沒有用,你們太弱了。”
這一次玄門眾人全部躺下,終於沒有人再反對周行的話。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顧琿興奮得兩眼放光,大手拍打發出響亮的掌聲,“小弟弟,你這身手果然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調查所,我收你做親傳弟子……”
周行果斷搖頭:“我沒興趣,我的理想是當保安。”
第 68 章
世間事大抵如此, 你想跟人講道理的時候,他們想跟你比拳頭大,等你真的比他們拳頭大的時候,他們又想跟你講道理了。
眼見周行身手過人, 眾人不是一合之敵, 在場沒人能試出周行的深淺, 玄門眾人轉變態度,在顧暉的斡旋之下,願意坐下來談一談。
周行看向周珵,周珵將弟弟拉到自己身邊, 答應顧暉的提議。於是村集體活動室變成了一個臨時會議室。
“當年調查所與我玄門約定守望相助, 現在你們調查所袖手旁觀,難道不是偏幫他們?”長生門的灰袍道人率先發難,將矛頭指向了旁觀的調查所。
顧暉不以為然,“是你們先動的手,人家兄弟隻是自保而已,我不阻攔已經是偏幫你們,結果你們自己技不如人, 卻來指責我是何道理?”
縱然挨了周行一頓打, 灰袍道人仍然是滿臉不服, “我們長生門的秘籍丟失難道不該找回來嗎?調查所成立之初承諾過尊重我們玄門傳承, 怕不是現在調查所想強取豪奪……”
顧暉冷下了臉,眼周的細紋全部展平,“說話要過腦子, 你們的門派傳承能保存至今, 都是建立在官方尊重你們作為公民權利的基礎上,調查所要是想貪你們的傳承, 你們的門派早就不存在了!”
灰袍道人被說得無可辯駁,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依顧所長看這事該怎麼辦?”
“事關我們兄弟,怎麼沒人征求我們的意見?當我們不存在?”周珵捏了捏弟弟的手,“星星,你說要不要提醒他們一下?”
周行一一看過眾人,點頭道:“要。”
眾人皆是一驚,更有甚者提起了武器擺出防禦架勢。
顧暉忙道:“都彆動手,有話好好說,周小兄弟也彆著急,事情還不確定嘛,沒有確切證據表明你們跟飛雲有牽連,”他轉向玄門眾人,“而且你們自己也說不清楚東西在哪兒,就想動手,哪有這樣的道理?”
灰袍道人指著周珵兄弟倆:“這兄弟兩個沒有一個正常的,要不是得到了飛雲傳承,他沒有命格怎麼活得下來?他又怎麼會如此厲害?長生訣一定被他們私藏起來了!”
所有人都覺得長生門灰袍道人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他們怎麼可能被一個普通的人輕易打敗,必然這人有不同凡響之處。
“交出來,把飛雲的遺物交出來!”眾人大聲附和著,目光凶厲地盯著周家兄弟倆。
周行握緊了兄長的手,不禁有點生氣了。
“在認識耿隊長之前,我們根本沒有聽過飛雲的名字,更不曾見過這個人,我們跟他毫無關聯。”周珵冷靜地道。
“巧言令色,你以為我們會信?”
“你們信不信隨你們。倒是你們一直說我是無命之人,有什麼憑據,我還說你們是在串通起來誣蔑我。”周珵詰問。
顧暉點頭:“此話在理,還請五行門的人給解釋清楚,不然你憑空汙人家年輕人的清白,他也不服。”
眾人紛紛看向清漪,這人一直在盯著周珵的臉不放,似乎想看出花兒來,這時他清了清嗓子,對眾人道:“卜算一道,方式眾多,可用梅花術數、紫微鬥數、四柱八字、麵相、手相,若要起卦,可用之物多了去了。”
“此人印堂有暗影,乃大凶之相,若無意外是不可能活到成年的,然後我又從他姓名起卦,始終算不出他的命格來,無論如何算,都是迷霧一片,這是我幾十年來遇到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很反常嗎?隻能說我這個人很倒黴,還能說明什麼?”周珵道。
清漪搖頭惋惜:“恰恰相反,從你的麵相來看,你不該是個倒黴的人,而是有前世福澤深厚,此時該是大富大貴,可怎麼會變得命途多舛,九死無生?這說明你的命格丟失了。”
丟失了……
周珵眉頭一皺,耿全亮追問道:“這東西又不是錢包帶在身上,怎麼還能丟了?”
清漪搖頭晃腦,開始解釋。
說起命格丟失一事並不稀奇,從古到今,不乏心術不正的修行者竊取他人運氣,諸如用五鬼搬運術偷取財運,或者在陰宅風水上動手腳。
有些倒黴的人,想要把黴運送出去,就會把衣服或者錢財扔於路邊,讓人撿走,也將黴運帶走。
還有臥病在床的人,將藥渣倒在路上,讓行人踩過、汽車碾過,把病帶走等等……都是改換命運的方法。
“隻是你的命格被人竊取得十分徹底,幾乎一絲都不剩下,這讓我覺得很不一般。”
清漪顯然是個技術狂人,說著說著又開始掐著手指算了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沉浸模樣。
周珵歸納了一下青衣的話,不難得出結論,“也就是說,我是被人偷走的命格,所以才會這麼倒黴,那麼是什麼時候……”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聯想起當年的經曆,心頭一震,周珵覺得把握住了二十年前綁架案的脈絡。
他沒有立即把想法說出口,畢竟眼前還有很多問題要處理,特彆是這一幫不知所謂的玄門中人。
長生門仍然不依不饒,“你的命格既然丟了,是怎麼平安長大到現在的?還有你那兄弟的身手,明顯不是常人,是誰教他的?”
周珵垂下眼簾,斂去眼底的情緒,“這些問題,調查組的人都知道,我說了怕你們不會信,你們可以問調查組的人,他知道我們兄弟的來路,也知道我弟弟是誰教的。”
眾人的目光轉向了顧暉,顧暉則看向了耿全亮,耿全亮有些猝不及防,被這麼多人盯著,頓時有些失措,定了定神,他把如何認識周家兄弟,並且查到的周家老爺子當年的經曆,一一如實道來。
許是他的態度誠懇,又或者是周洪書的事跡,正符合了眾人的猜測,他們認可了耿全亮的說法,但將矛頭轉向了周老爺子。
“此人年輕時的經曆神秘,一身修為來得蹊蹺,定是與飛雲有所交集!”長生門的人叫囂著,要搜查周洪書的遺物。
耿全亮雙手一攤,十分無奈地道:“我們要追捕的逃犯聶司恒,估計跟你們的想法是一模一樣,周家的老宅已經被他派人搜過一遍,想來沒有搜到任何東西,前兩天他又帶人把周老爺子的墳給挖了,仍然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顧暉總結道:“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大家想錯了,周老爺子跟飛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也不曾得到過飛雲的傳承,自然沒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這不可能!”長生門的人斷然道,“他一個沒命格的人能活下來,還有他弟弟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身手,憑的是什麼?”
“沒錯!一定有不尋常之處!”
顧暉接著往下說:“第二種可能性,就是周老爺子曾經得到過飛雲的傳承,但他並沒有把這東西作為實體留存下來,所以他們兩個也沒見過。”
周珵皺起眉頭。
“這不可能!”灰袍道人肯定地說,“我們門派的秘籍有特殊的傳承方式,必定有秘籍的存在。”
“他們兄弟肯定知道,把他們抓起來好生拷問!”
“顧所長,調查所可不能徇私!”
矛盾的中心點,最終還是回到了周家兄弟身上。玄門眾人確定了長生訣有實物存在,積極性比之前又高了不少,抄起武器躍躍欲試。
周行向前踏出一步,他沒什麼表情,卻嚇得玄門眾人齊刷刷後退。
他那揮鞭子的力道,眾人都還銘記在心。
“不要太輕易地下結論,”顧暉說道,“也許周老爺子學的是彆的什麼傳承,長生訣是逃犯特意說出來混淆視聽的,或者已經被那位逃犯拿到手了,不如我們請五行門的人給起一卦,看看周老爺子的遺物都在何處。”
這可真是個好建議,眾人都看向清漪。
清漪連連擺手:“不成不成,這個人的命格已經丟掉了,我給他起不了卦。既然根源在他爺爺身上,不如把老人的生辰八字拿給我。”
顧暉詢問地看向周珵,周珵道:“我從來沒有聽爺爺說過自己的生日,或許村裡的其他老人會知道吧。”
耿全亮把周村長叫來,然而周村長也不知道,他說老一輩人知道自己大約哪年出生的就不錯了,他們根本不會特地去記準確的出生時辰。
跟周老爺子同齡的老人基本已經離世了,就更沒人記得周老爺子的生辰八字。
沒有辦法從這方麵入手去推算周老爺子的生平,眾人都很失望。
顧暉道:“既然如此,你們跟調查所一起抓山裡的逃犯,或許從他那裡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掌握著長生訣線索的逃犯,調查所允許各門派參與其中,顧暉此舉得到了在場眾人的讚許推崇,紛紛一改口風又對他讚揚起來。
“顧前輩考慮周全!”
“顧所長真是高風亮節,不拘小節!”
“顧前輩,我們心服口服……”
顧暉沒把這些讚美當真,揮了揮手,讓調查所的人前去準備進山要用的物資。他轉身對周珵道:“我們還需找一個向導,你們兄弟最合適不過。”
“我們兄弟是知道幾條在深山裡通行的道路,但我們可不知道聶司恒躲在哪兒,隻能起到個尋路的作用。”周珵道。
“那就已經幫了大忙。”顧暉豪爽地伸出手來。
周珵垂眸看了看對方厚實的手掌,微笑與之交握:“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推辭了。”
不多時,調查所把一切行頭準備好,眾人排成一個長長的隊伍,經過周家門前的那條路,再一次進入山中。
周勝本來守在聶園園身邊,被周珵一個電話召喚,收拾了兄弟三人所需的過夜裝備,分了三個背包,跟上搜索隊伍。
天氣晴冷,隊伍浩浩蕩蕩穿行在山林中。
周家村的後麵的山巒不大不小,本身並不危險,但卻是一片山脈的起始點,後頭連著綿延不絕的山峰,若是沒有經驗的人深入,很容易迷失方向。
聶司恒自然躲在了山脈深處,普通人無法涉足的地方。
調查所有著特殊追蹤方法,還帶著警犬,確定大概的追擊方向,然後按著周珵兄弟指的山路前進。
一連攀過三座山,太陽西沉時,眾人紮營休息,調查所明顯攜帶的物資更周全些,開始就地紮起帳篷來,而玄門的人各有各的方法,還采取著比較原始的野外過夜的方法,在樹上紮出網吊床等等。
耿全亮湊近周珵身邊,與周家三兄弟分享一鍋麵條。
呼嚕著熱騰騰的麵,耿全亮歎道:“還遠著呢,不知道要幾天。”
周珵瞭望了一眼遠處,山峰唯餘一線金輝。
“一路上沉默寡言,你都在想什麼?”耿全亮道。
周珵沉思,道:“耿隊長,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廢棄工廠曾經拓印下來的陣法,孫原看到之後留下了‘典命’二字。”
耿全亮點頭,“我當然記得,我後續回去查了資料,是有了一點結果。”
“結果?”周珵立刻追問。
耿全亮講他回去後查了很多資料,發現典命就是字麵意思,但它隻出自一個詞彙中,那就是“典命陣,躲天罰”。
耿全亮問了一些可靠的人,得知典命陣是長生門曾經傳下來的,是一種玄門人為了避開五弊三缺,用壽命去交換的陣法。
等於說,用淒慘的長壽,換成健全的短命,屬於一種等價交換。
飛雲的這個陣法,典的是七十二條少年少女的性命,多麼嚴重的天罰需要這麼多條命去交換?
真叫人不敢想象……
耿全亮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所以說,飛雲當年創立的功法一定摸到了長生的門檻。”
周珵猛地抬眼。
耿全亮小聲道:“這個消息我不敢往外說,他們正在一門心思地搶奪飛雲的傳承,若是再被他們知道……我怕會引起他們瘋狂。”
周珵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個功法的作用上,他問道:“耿隊長,你是說一旦修煉了飛雲的功法,便會引起反噬?”
“沒錯,反噬是無法避開的災厄,要用七十二條花樣年華的人命來抵,他想要長生,便會消耗彆人的生命,這是多麼自私又殘忍的行為!”
“不,耿隊長,重點不在這兒,你有沒有考慮到另一種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
“二十年前的綁架案,會不會是典命陣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耿全亮不解,“什麼意思?”
“假設,”周珵用樹枝在地麵上劃出幾條圖形,“當年飛雲被抓以後,有人得到了飛雲的傳承,學著飛雲的修煉方法,以至於受到和飛雲相同的反噬。”
“可後續這麼多年,沒有再出現過大規模的屠殺。”
“所以我說它可能表現為另一種形式,飛雲當年需要一次性典賣72條人命,而學他功法的人,沒有那麼厲害,也不需要那麼多條人命,他隻需要一半,或者比一半多一點,就能扛過反噬了。”
耿全亮啞然失笑,“我懂了,你認為二十年前的綁架案就是這個可能存在的傳承者做下的?”
周珵點頭,“很有可能不是嗎?”
“嗯……”耿全亮委婉道,“綁架案的受害者是活著被解救出來的。”
一旁吃完了麵條的周勝插了一句嘴,“傻麼?也沒規定祭品當場就得死吧?說不定飛雲是個變態,祭品沒死,就硬殺呢。”
耿全亮:“……”
周珵輕咳了一聲,“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或許典命陣需要的某種特定的東西,飛雲需要72個,而後來者不需要那麼多,或許這個東西就是命格?”
“既然命格之說在玄門當中如此重要,我懷疑當年飛雲殺害的72個孩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而在二十年前綁架案當中,那些孩子也不是隨意綁的。之前我想綁架的47個孩子是為了掌控這些家庭,現在我在想,會不會這些孩子本身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家世是另一層偽裝。”
耿全亮悚然而驚,周珵的猜測很在理,清漪說周珵的命格丟失了,會不會就是被典賣了替人抗反噬了?
耿全亮倒抽一口涼氣,“我立刻去向所長彙報。”
周珵一把拉住了他,“等一下,此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們還不能確定,這隻是一個猜測。”
“你說得對,還是等調查結果出來之後再說。”耿全亮想想也是,這時告訴顧暉,若是調查結果二者之間毫無關聯,豈不是讓所長白白擔憂一場。
說著,他拿出手機,安排在外麵的手下去查找相關資料,叫人把當年72個孩子四柱八字找出來,排出命盤,再把二十年前綁架案所有受害者的命盤排出來做個對比。
打完電話,耿全亮道:“查找卷宗數量很多,需要時間。”
周珵點了點頭,這點時間不是問題,問題是,有一個點他沒想明白。
如果說事情真如他所想,二十年前的綁架案,隻是為了替換命格打掩護,那麼,包括他在內的11個被替換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夜裡,調查所排班守夜,周家兄弟三人擠在一個帳篷裡。
第二天湊合吃過早飯,隊伍還要繼續往深山裡走,他們已經走到了一般人會進山的臨界線,哪怕是周圍土生土長的人也不會輕易深入的地方。
深山無人區,除了特殊情況,沒有人,也沒有路。
按照追蹤的結果,聶司恒還在更深處,顧暉提醒眾人多加小心,便帶頭進入了山林。
樹木遮天蔽日,氣溫驟降十幾度。山林就是這樣,能夠得到陽光的地方和沒有得到陽光的地方,簡直是兩個世界。
所有人輪流開道,用道具劈開藤蔓,才能通行,很難想象聶司恒實怎樣孤身一人闖過這裡的。
隊伍中無人出聲,眾人埋頭趕路,偶爾有兩聲警犬的叫聲,緊跟著隊伍就會調整方向,繼續前進。
到了中午,顧暉挑了個適合紮營的石灘,一聲令下後眾人開始紮營,調查所的人用了便攜式爐子升起火堆,然後煮了一些熱水分給眾人。
耿全亮端著幾杯水來到周家兄弟身邊,把水挨個遞給他們,低聲道:“消息已經傳來了……”
周珵端著水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道:“結果怎麼樣?”
耿全亮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呼了一口氣,才能好好回答:“就像你想的那樣,飛雲殺死的那72個學生的命格與十二年後綁架案當中的36個人相同……”
薄薄的紙杯被修長的手指擠壓,茶水從杯口漫溢出來,灑在周珵的手上,周珵恍若未覺,“這樣啊……”
耿全亮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把紙杯捏成一團,“這是不是意味著飛雲還有同黨?”
“或許。”周珵把目光投向人群中央的顧暉,他在同身邊人說著什麼,一身爽朗豪邁的氣勢,令人不自覺地產生信賴感。
耿全亮捏緊了紙團,“三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過飛雲同黨在世的消息。”
周珵收回目光,“耿隊長,帶來的隊伍當中,有幾個是你的親信?”
耿全亮一怔,“這次的隊伍是調查所最精銳的小隊,直屬於顧所調遣。”
“可真是個壞消息啊。”周珵感歎道。
周行呆呆盯著手裡的水杯,轉頭問:“小勝,苦嗎?”
周勝早喝完了,沒好氣道:“山泉水發甜,哪裡苦了?”
周行皺著臉又問周珵:“大哥,苦嗎?”
周珵笑著搖頭,忽然之間明白了周行的意思,臉色微變,“星星,這水裡有東西?”
“有藥,苦。”周行喝了一口。
第 69 章
周珵淡然的表情被打破, “糟了,快阻止大家,這水裡有問題!”
耿全亮長久以來對周珵的判斷已經極為信服,立刻起身大聲吆喝:“大家先不要喝水!都把水放下!”
三三兩兩坐著休息的眾人驚得紛紛看過來, 耿全亮對著他們再次重申:“不要喝水!水裡有東西!”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水怎麼了?”眾人下意識放下手中的紙杯, 開始相互詢問。
被眾星拱月的顧暉站起身來, 手中還端著一個紙杯,裡麵滿滿的水,他麵帶疑惑,“全亮, 發生什麼事了?”
“所長, 水裡有不明物,我懷疑是聶司恒悄悄做了手腳,想要偷襲。”耿全亮解釋道。
眾人一聽,立刻警惕地環顧周圍,但山林裡一片寧靜,除了寒風吹動樹梢的聲音,什麼動靜都沒有。
這時, 顧暉忽地朝周家兄弟坐著的地方望過來, 對上周珵的視線, 笑了一下, 周珵回以微笑。
“全亮,你怎麼發現水不正常的?”顧暉將水杯舉高,眯著眼睛仔細看。
耿全亮愣了一下, 回頭看了看周珵, 周珵道:“是我弟弟發現的,他的味覺較常人更靈敏一些。”
顧暉了然, “是修習功法不同吧,能辨認出來藥物的作用嗎?”
眾人的目光落在周行身上,周行搖頭,“沒有感覺。”
“星星體質特彆,不好一概而論。”周珵道。
“既然如此,大家小心戒備,”顧暉點頭,“誰燒的水?站出來。”
調查所的幾名隊員脫離人群,走到一起,一個個為自己辯解。
“我們在邊上的小河裡取的水,就地燒開,絕對沒有動手腳!”“是啊,所長,我們幾個人一起行動,沒有看見彆人。”“所長……”
顧暉問:“你們仔細想想,燒水的整個過程中,哪個環節可能出問題?”
“真的沒有,我們打的是活水,回來以後,是我們幾個生火燒開的,所長您中間還來問過,我們絕對沒有讓彆人靠近。”燒水的幾人回答。
顧暉點了點頭,忽然轉身問:“全亮,你覺得呢?”
耿全亮思索著答:“也許聶司恒用了特殊的辦法……”
顧暉笑了,眼角皺紋顯現,“猜得很好,隻不過,你的朋友好像不這麼想。”
耿全亮茫然順著他的目光回首,身後隻有周家兄弟。
“所以,你的看法是?”顧暉饒有興致地問。
周珵笑了笑,“他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燒水過程中唯一接近的人就是你,不正是你做的嗎?”
“周珵,你說什麼胡話!”耿全亮不以為然。
幾個身負嫌疑的調查所隊員也紛紛指責道:“怎麼能懷疑所長?”“是誰都不會是所長……”“簡直可笑……”
“哈哈哈哈……”顧暉突然仰頭大笑,眾人傻眼,愣愣地望著,他笑了十幾秒,才恢複正常,“周珵,你覺得他們可笑嗎?”
周珵冷眼旁觀,“並不覺得,人都有慣性思維,是你平時偽裝太好。”
顧暉讚許點頭:“你不錯,司恒敗在你手裡,不是偶然。”
“你們……在說什麼……”耿全亮艱難開口,每句話他都聽清了,但卻不敢深思其背後的意思。
不僅僅是耿全亮,調查所的大部分隊員,還有玄門眾人,全都大為震驚。“……是我聽錯了嗎?”“顧暉他竟然與邪修有勾結?”“調查所果然有陰謀!要貪我派傳承!”
顧暉瞬間斂去表情,目光冰冷掃過長生門弟子,“跳梁小醜,少聒噪!”
長生門弟子一窒,緊接著大怒,“顧暉!念你是調查所的人,長生門才讓你三分,你竟得寸進尺?既然已入邪道,人人得而誅之!”
嗬斥著,這弟子祭出法器就要出手,然而,動作稍微激烈,就像低血糖似的晃了晃身體,大喘氣,虛弱至極倒下了。
“這……”
“怎麼回事……”
“顧暉,調查所想乾什麼?”
“你們要違背當初的約定?”
眾人大驚,忙親自試一試,果真喝過茶水的人都失去了行動能力,歪七扭八躺著,任人宰割。
周珵壓根兒就沒站起來,周勝試了試,又無奈坐下了。
耿全亮倒是最為激動,想要阻止玄門眾人對顧暉動手,後來又想對顧暉動手,可一樣也做不成,倒成了摔得最狠的一個,後腦勺砸在凸起的石塊上,給石頭染上了鮮血。
不受影響的約莫八*九個人,其中五個都是顧暉的親信,同顧暉站在一邊,剩下的三四個人僥幸沒喝水,尚且有力氣反抗。
顧暉揚揚下巴,手下立即動起手來,與那四個人展開戰鬥,雙方差了一個人,四個人打起來本就吃虧,他們又屬於不同的門派,比不上顧暉手下們配合默契,很快就被控製了起來。
就在幾人打鬥間,山林裡出現一抹身影,拖著一條腿慢慢走近,正是藏匿了幾天的聶司恒。
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地帶著泥土,發型淩亂,眼鏡也沒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聶司恒走近,隨手拎起一個背包,從裡麵找出壓縮餅乾吃了一口,用力咀嚼。顧暉給他遞了一瓶水,聶司恒接過來,灌了一口,將餅乾順了下去。
顧暉蹲下來,幫他查看那條傷腿,“固定還算可以,沒白學,怎麼就敢大意輕敵,我怎麼教你的?”
聶司恒忍受著傷腿的痛楚,“爸,我知道錯了。”
爸字一出口,整片區域都寂靜了。
包括調查所的人在內,所有人都知道顧暉單身了一輩子,沒想到竟然有個這麼大年紀的兒子!
“顧暉有孩子?”“從來沒聽說……”“顧暉,你隱瞞這件事有什麼企圖?”被藥倒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質問著。
清漪竭力伸長了脖子,拚命去看聶司恒,伸得脖子都要抽筋了,終於看出了端倪,“他!他的命格!顧暉!你竟然能做到?”
聶司恒把手中的半包壓縮餅乾砸了過去,“閉嘴。”
清漪淋了一臉餅乾渣,卻執拗地道:“不閉,顧暉,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竟然能調換兩個人的命格?”
眾人尚且來不及細想清漪的話,周珵便接了一句:“你指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嗎?”
清漪瞟了周珵一眼,躺在地上興奮道:“沒錯,就是你,你的命格在他身上!”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聶司恒,“我本以為你沒有命格,現在我看了他,就全明白了,你還有的,隻不過你用的是他的命格,他本該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所以你是個死人命……”
周珵麵無表情地聽著,腦海中一切線索都串聯起來,真相逐漸顯露,“原來是這樣……”
心底生出淒涼,周珵不禁為自己的命運感到一絲忿忿,為聶家人感到悲憤,周珵感到手背上傳來暖意,低頭看去,是星星的手覆在他手上。
若不是遇見了星星……當年他就會默默無聞的死在偏遠村落,聶家將永遠被顧暉父子占據……
“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經知曉很多,真叫人意外。”顧暉注意到周珵的麵色變化,若有所思道。
周珵唇邊浮現譏諷:“這不難推斷。”
“哦,說來聽聽?”顧暉興致盎然,聶司恒沉默著,並未反對。
“關於飛雲的部分,你們比我更清楚,就不必我再說了吧,總之,我們查到了飛雲殺害了許多人其實是為了修煉,於是昨天晚上,我和耿隊長做了個大膽的猜測,若是有人得到了飛雲的功法,那必然要和飛雲做一樣的事情,想想這些年,唯有二十年前的綁架案牽扯到的人數高達兩位數,所以耿隊長就讓人查了兩件案子之間的關聯。”
“幸運的是,我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二十年前的綁架案就是凶手學習飛雲的手筆,這讓我們確定了綁架案的凶手學到了飛雲的功法。”
“結果顯而易見,聶司恒是綁架案的受益者,跟他關係最密切的人,就是綁架案的凶手,也是得到了飛雲傳承的人。”
周珵反問道:“我說得對嗎?”
回應他的是顧暉的大笑,“你說得很對,還有嗎?”
“還有,之前我一直沒想明白,飛雲殺了72個人,必然有特殊的規律,你模仿作案,最大可能是相同的數量,或者是倍數,但47這個數字看上去毫不相乾。多出來的11個人是怎麼回事……”周珵嘲諷地笑,“現在我明白了,飛雲沒有子女,而你有,這就是我被選中的原因?”
聶司恒狠狠地哼了一聲,顧暉則平和地說道:“是啊,飛雲是個瘋子,沒有子女,所有的反噬都在他自己身上,而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孩子同樣逃不開反噬,為人父者,怎麼忍心孩子受苦呢?”
“所以你們就多綁了11個人,讓你們的子女改頭換麵頂替我們的人生?”周珵冷笑,想起了孟茹弑父暴露後癲狂的言語,“該不會,你們的子女自由挑選了我們的家庭?”
顧暉驚奇:“這你也能推斷得出來?”
周珵嘴角拉平,眼底湧動黑暗,“有個叫孟茹的,長大以後不滿意自己的家世,因此要殺掉養父,被我們抓到了。”
“他們幾個太心軟了,小孩子懂什麼,像司恒,聶家是我幫他選的。”顧暉歎道。
周珵握緊了周行的手,“他的名字不叫司恒,我才是聶司恒。”
顧暉愣了一下,笑道:“這麼多年,我也叫習慣了。”
聶司恒出離憤怒,順手抄起腳邊的長劍,拖著傷腿靠近,似乎想要給周珵捅個對穿。
第 70 章
聶司恒揮劍直刺, 劍鋒帶起涼意,掀起周珵額前一縷碎發。
周珵的目光絲毫不躲閃,定定地看著那劍鋒越來越近,劍尖的一點寒光, 刺痛眼眸, 迫使他不自覺地微眯眼睛。
劍尖懸在周珵鼻梁兩寸外的位置, 再不能前進一分,聶司恒手上加大力度,指節用力到發白。
周行手指捏著劍身三分之一的位置,任憑執劍者如何努力, 長劍都不曾移動分毫。
聶司恒隻得鬆開劍柄, “倒是把你給忘了……”
周行把長劍拿過來,雙手一撇,劍身應聲而斷,被他像是扔乾柴一般扔到一邊。
聶司恒覺得這是一種示威,神情越發陰沉。
躺在地上的長劍主人隻覺得心都在滴血:“我的法器……”
“顧暉!你們膽敢……”“你們父子到底想乾什麼……”“我們玄門不參與你們之間的事,讓我們離開……”
聶司恒跛著腿拉開距離,招手讓身後的顧暉手下們近前來:“給我把他抓起來。”
五名顧暉的親信, 也是調查所為數不多的頂尖戰力, 慢慢朝周行走來, 五個人呈半圓狀, 將周行圍攏在中間。
“星星,要當心。”周珵關切叮囑。
周行點頭,為了動手時不會波及大哥, 他特意向前走了一些, 主動靠近敵對的五人。
聶司恒也出聲提醒道:“你們也彆輕敵,這小子的力量很大。”
五人果然不愧是精銳, 絲毫不為周行稚嫩的外貌所惑,“放心吧,少主,我們看過他動手的記錄。”
聞言,聶司恒緊繃的狀態稍稍緩解,有心情問起了周珵:“你覺得周行跟這五位師兄動手,誰能贏?”
周珵連個眼神都不願分給他,專心望著周行的身影,聶司恒不滿,挪動身體擋住周珵的視線。
周珵不悅,抬眼望他,“顧少,還不知道你真名叫什麼。”
被周珵刻意激怒,聶司恒顴骨泛紅,失去了眼鏡,他始終微微眯著眼睛看人,模樣有些神經質,“周珵,彆想轉移重點,惹怒我對你們沒好處,彆忘了,你們的小命都捏在我們手裡。”
“套一句你說過的話,你該不會認為我很蠢吧?”周珵嘲諷地反問。
聶司恒沉默幾秒,“是了,你不是耿全亮那個蠢貨,我不該藐視你的智商,說起來,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認栽的人。”
“你們弄出這麼大的陣仗,還選在深山裡動手,顯然是要一網打儘,但凡有一個活口走漏了風聲,顧暉就會從調查所的掌事人變成通緝犯。”
顧暉不太在意,道:“不錯,雖說身外之物不重要,但有個身份行事方便。”
另一方向,五人圍攻周行,正如他們自己所說的,提前研究過對付周行的辦法。
五人你進我退,你退我進,總是保持著三個以上的人同時攻擊周行,分工明確,前線拳腳相加,後方以符咒偷襲,並且一擊即退,絕不正麵接招。
周行不曾見過這樣的陣仗,竟真的被暫時困住了。他抽空往大哥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們還在聊天,便能耐下性子看麵前的五人的花哨走位。
“便利,是這便利讓你得到了飛雲的傳承?”
顧暉仰頭,似乎回憶起了久遠的過去,用略帶困惑的語氣道:“當時飛雲被關在調查所的特殊監獄,為防著飛雲逃走,也防著各方勢力,大家決定一起看管,調查所有我和梁天成,還有幾個名氣大的門派各出一人,都是當時修為不錯的,一共七個人,起到相互監督的作用……”
“飛雲是個瘋子。”顧暉下了結論,然後才說原因,“剛開始,我們相互監視,誰都沒有機會單獨與飛雲相處,飛雲也沒有逃跑的意思,他挑了一個我們都在的時機,突然主動說,要把他領悟到的功法教給我們!”
“我讓他死了蠱惑我們的心,絕對不可能放他走!他卻說不需要我們為他做什麼,隻是想把功法流傳下來,我們不相信,他就開始大聲地背誦功法,讓我們都聽到,背完以後還說,如果我們領悟不透可以請教他……”
顧暉歎道:“當時,我們相互都說不會修煉,可誰能抵擋住長生訣的誘惑,很快大家心照不宣地偷偷嘗試,真的入了功法第一重境界,我們被長生訣衝昏了頭腦,便接著修煉,遇到問題就問飛雲,飛雲也真的如實教我們,很快我們就修煉小成,也到了誅殺飛雲的時刻。”
“他死之前,都沒有把教我們功法的事說出來,我們幾個也就順著他的意思隱瞞了下來,可幾年以後,長生訣的反噬出現了,我們境界下跌,並且不斷遭遇命劫,逃過一劫又有一劫,我們的妻兒頻頻出現意外事故,司恒小時候受過重傷,險些失明。”
“到了這時,我們才發現飛雲給我們挖了坑!可為時已晚,反噬無法消除,我們被迫走上飛雲的老路,造化弄人啊……”
周珵冷冷道:“所以你們找來命格好的少年少女頂替你們承受反噬,以至於他們失去原本的幸福人生而早早死亡,還順便替你們的子女找個優渥的家庭,鳩占鵲巢,不過如此!”
“哇,真有夠不要臉的!”周勝終於忍不住出聲。
周圍聽到他們對話的玄門眾人紛紛開口譴責,“有違天道,不得善終!”“顧暉,你身為修行者,竟然乾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果然跟飛雲一丘之貉!”
“住口!”聶司恒嗬斥,然而顧暉並不因此動怒,他還彎下腰,用手捏住周珵的下巴,仔細端詳周珵麵相。
“二十年來我都以為,飛雲的功法隻教了我們幾個人,沒想到還有你爺爺這個漏網之魚,周洪書究竟是什麼時候跟飛雲打過交道?”
周珵掙了一下沒掙脫,“彆把你們的臆想當作現實。”
“不不不,你不是修行者,連謊都撒不圓,周洪書一定得到了飛雲的傳承,而且比我們更加完整,飛雲一定告訴過他如何應對反噬,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彆再想著隱瞞了,說吧,周洪書把東西藏哪兒了?”顧暉大手用力,將周珵卡著脖子提了起來,周珵想咳咳不出,呼吸受限,白皙俊美的臉漸漸染上紅色。
“大哥!”周勝焦急,想要起身搭救,身體綿軟無力,直接撲倒在顧暉腳下。
周行擋開一鞭腿,一拳打爆飛過來的木符,聽到小勝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僵直在原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被卡住脖子麵露痛苦的周珵。
“大哥……”
他身後,兩個敵人相互配合,共同拉開一根九節鞭,左右突襲,奔至周行身前閃身換位,用九節鞭將周行困了起來。
“就是現在!”兩人一左一右拉緊了金屬鞭子,其餘三人同時飛踢,三隻腳印在了周行背後。
周行向前一個踉蹌,又被九節鞭拉回正位,生生承受三人的飛踢。
“得手!”“三個人一起踢中,內臟都得碎!”
五人相互示意,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周行緩緩抬頭,反手抓住胸前橫亙的九節鞭,哢哢哢,伴隨著聲響,九節鞭崩斷,金屬碎片宛如天女散花,四射而去。
“不好——”身側敵人還沒來得及說完,周行一拳把人打進了樹林裡。
旋身抬腿,周行一腳踢歪了身後三個人的下巴,然後看也不看,徑直往周珵的方向走去。
剛才形勢大好,眨眼間己方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顧暉的手下都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麼,下意識衝上去想要攔住周行。
啪!
周行的巴掌快到他來不及反應,人就已經被扇飛,在空中轉體一周,像條死狗摔下去,和被他打敗的玄門弟子麵麵相覷。
周行幾步來到顧暉身後,抬手搭在顧暉的肩頭。
顧暉聽到了周行的腳步聲,卻沒想到肩膀一沉,人已經到了身後,速度著實很快!單手鉗製周珵,顧暉側身,甩開周行的搭肩,腳步連跨,使出一招移步換形,一呼一吸間,人已經在五米開外。
甫一站穩,顧暉隻覺得手腕劇痛,跟著掌心一空,再看,周珵已經被帶離身邊。
“大哥,你痛不痛?”周行抱著周珵的腰,擔憂地盯著周珵的脖子。
周珵咳了兩聲,擠出個微笑,“星星放心,我沒事。”
周行仍不放心,用指尖輕輕觸碰那皮膚上的紅痕。
“好小子!”顧暉笑道,甩了甩手,激賞的目光落在周行身上,“你的身手比我想的還要好,不錯!”
周行扭頭,狠狠瞪他,“揍你哦!”
顧暉一愣,忽然爆發一陣大笑,聶司恒冷著臉,警告道:“身手厲害又怎樣,你們得意不了多久了!”
周珵拍拍周行的背,“星星,放開我吧。”
周行鬆開周珵,卻還是扶著他,周珵對著顧暉父子倆問道:“看你們的樣子,對水裡的藥很有信心?”
顧暉笑意漸淡,“想活命,就老實告訴我,東西到底藏在哪兒?”
周珵淡然道:“告訴你,然後你再殺掉我們所有人?”
“我可以放過你們兄弟三個。”顧暉不置可否。
周珵掃視著倒在附近的眾人,他們也許傲慢不可一世,也許是門派的驕子,此時都一臉惶惶不安,都是待宰的羔羊。
還有耿全亮眼睛半闔的躺著,不知是否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