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拾皺眉,不滿這不清不楚的回答,“曾?那現在去哪兒了?”
“路長老……”藥靈穀掌門麵色怪異,“千年前,聖主仙真銷聲匿跡,中央域的大能說他閉關去了,但有些消息始終瞞不了太久——修真界大家都明白聖主仙真壽元已儘,你為何非要挑明呢……”
壽元,已儘!
路拾被這四個字攫住心神,掌門後麵的話已然杳在天際外難以聽清。
……怎麼會?
“……你稱他仙真,他不是已經度過化神境了麼?”路拾語氣飄忽地問。
“是啊,聖主是萬年來唯一一個能超脫化神境的修者,所有人都以為他會飛升,沒想到他……唉,世事難料哇。”藥靈穀掌門由衷惋惜。
“路長老稍安勿躁,暫且將遊戲放下,我著人擺好慶功宴,今晚大家先放鬆放鬆,後日再戰!”掌門喜氣洋洋地去安排。
路拾耳邊隆隆作響,整個人陷入恍惚之中。
……那個人死了嗎?
路拾心說,也正常,都過去了萬年時光,他自己是穿過來的,體會不到萬年的漫長,沉雁辭是一年一年活過來的,壽元耗儘也正常……
再說了,沉雁辭一生精彩壯闊,並未虛度,又是壽終正寢,當是最好的歸宿了。
道理路拾都明白,但是,胸口處被緊緊揪住、渾身發冷、眼前陣陣模糊、令人難以呼吸的隱痛又因何而來?
路拾呆呆坐著,經曆著一場無人知曉的生離死彆。仿佛就愣了一愣,白芷三人就跑來請他出席慶功宴。
“路大長老,天都黑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傻坐著……”白芷開開心心地衝進來,看清路拾表情後,玩笑話說不下去了。“……怎麼又不開心?”
路拾抬頭看到生機勃勃的三人,笑容有些虛弱,“隻是忽然覺得,我太老了。”
啥?三人麵麵相覷。
修者金丹後,麵容便會固定下來,所以幾乎不會以外貌去看年紀,大家都是論修為,誰會在意老少?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懂。”白芷嘖嘖道,“走吧,去宴會場地,掌門可是把他珍藏的瓊漿玉飲都貢獻出來了呢,笑得見牙不見眼,額,看得我頭皮發麻……”
“你這寒顫表現力絕了。”黎巧誇獎。
“那是……”
路拾跟在三人身後,聽著年輕孩子們鬥嘴,回想自己,竟從沒有用輕鬆的態度對待過那個人……
藥靈穀掌門確實用心,擺出來的都是珍饈美饌,參宴人數眾多,每個人都言笑晏晏,用目光表達著對路拾的崇敬和歎服。
路拾則全然不在意,他渴望了解沉雁辭後半生的經曆,因此,哪怕在宴會上,他逮住最合適的消息來源,不停追問。
秋元鵬隻好把自己所知的聖主的平生一一道來。
當年天裂之災嚴重,沉雁辭率眾力挽狂瀾,仍擋不住天外飛石將修真界分裂為大大小小三千洲,靈氣從空間裂縫狂瀉而出,修真界再不複萬年前靈秀。
天災過後,幸存的修者奉沉雁辭為聖主,為他馬首是瞻。
沉雁辭也不負眾望,帶領修者以最快的速度滅天火、除異獸,還修者們一個安全的修真界。
接著他強硬打破了門派藩籬,再不許將人分為三六九等,讓所有人皆可修煉。可惜,靈氣枯竭,大多修者們很難突破元嬰。
為此,他又劃出靈氣最為充沛的中央域,隻允許因靈氣無法突破的修者居住,而這些修者必須先立下問心誓——當修真界需要時必會挺身而出,這才保留住高階修者的火種。
對於天資有限的低階修者,沉雁辭鼓勵他們借助外力創造更便利、更適宜的生活,於是有了今天安居樂業的修真界。
“……聖主一生無私,高瞻遠矚,修為絕世,是萬年才出一個的天才……”秋元鵬唾沫橫飛,越講越起勁,恨不能將沉雁辭誇耀成天上有地上無的神仙人物。
路拾怔怔聽著,心中滋味複雜難言。
不許將人分為三六九等……是否表示,《天裂幻境》中“沉雁辭”所說的話有那麼幾分可信?
秋元鵬口中的沉雁辭宛如神聖睿智的神祇,聽起來高遠難以接近,讓人感到有些……寂寥。
“你可了解他的……生活瑣事?”
秋元鵬被噎了一下,“聖主的生活清淡得像個佛修,沒什麼好講的,但這更證明了他的高潔……”
路拾抿了抿唇,問道:“他的道侶早逝?”
“聖主不曾與人結過道侶。”
“……”路拾怔住,沉雁辭與他那失散多年的婚約者,最後竟沒有結成道侶麼!
很多事,好像跟他記憶中,或者說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秋元鵬還在滔滔不絕,“聖主生平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修真界,隻有一次,嗯,關於那件事眾說紛紜,直到現在也沒個定論……”
路拾卻已想到《天裂幻境》裡的“沉雁辭”去了。若說沉雁辭壽元已儘,那幻境遊戲中栩栩如生的“沉雁辭”從何而來?
“秋元鵬,”路拾出聲打斷,“《天裂幻境》是由誰在掌控?”
“啊?”秋元鵬被問得一懵,“這個……聽說幻境的核心法陣在中央域,至於誰在管理,那就隻有中央域的人才知道。”
“中央域……”路拾重複著,抬頭,“我得去中央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