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59章(2 / 2)

他不信唐清是真的喜歡他,就算喜歡,也不信這種喜歡是理智而長久的。

他也不信自己真的那麼幸運,能被天上無緣無故掉下來的餡餅給砸個正著,他覺得自己的運氣不該是這樣的,而且自己這種人也不值得這樣的好。

他甚至不信他們之間的這種感情會是愛情,更不信在光明的前途和一切的非議麵前,唐清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他不信的東西太多了,擔憂的事情也太多,以至於他沒有辦法好好地享受那段本該無限美好的感情。

直到唐清離開,他冷靜下來,才慢慢地從分彆的餘韻中感受到那種追悔莫及的悵然,從過去的記憶裡、生活中的細節裡、還有不知道是否是對方刻意留下來的日記裡找到一絲又一絲的證據……對方真的喜歡過他的證據。

想到那天通話時,唐清委委屈屈地喊他的那三聲“上校”,他的心就像被暖流流過一般。

為什麼不信呢?

唐清那樣的人,有什麼可不信的呢?

那次通話後霍頓一夜未睡,想了很久,最後想通了。所以當唐清不主動聯係他的時候,他選擇了主動聯係對方,而對方總是積極快速的回應更讓他知道,他的猜想沒有錯,他相信的人也沒有錯。

他笑著搖了搖頭,為過去卑微懦弱的自己感到惋惜。

收拾好去特訓營需要帶的行李後,他去了廚房。廚台上放著一些新鮮的蔬菜和肉類,他從網絡上查了些做菜的視頻,準備按醫生囑咐的那樣自己動手做點吃的。

視頻看著並不難,但動起手來就有些麻煩了。菜切厚了,肉切得形狀不一,下鍋的時候少了一步,火候也沒控製好,煮的時候看了會兒書煮忘了時間,等趕過去的時候,裡麵的菜已經被煮成了湯。

忙活了好半天,最後收獲了一碗看起來跟糊狀營養餐沒什麼區彆的東西。

他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一點食欲都沒有,自然而然地懷念起了唐清的手藝。心想同樣都是人,怎麼做出來的東西差距這麼大。

正想著唐清,光腦就響了。

“叮咚,您有新的訊息。”拿起來一瞧是唐清的訊息。

唐清:我今天訓練的時候跟你聊天,被我父親突擊抓到了,他收了我的光腦直到我剛剛訓練結束才還給我。

看到這條信息,霍頓一下子笑了出來。

他回了個“沒關係”。

唐清:【你明天就去訓練營了嗎?】

他回:【嗯。】

唐清:【我今天見到趙老師了,他是明天決賽的主考官,我有點害怕。】

霍頓:【害怕什麼?】

唐清在那頭眼珠子轉了轉,想到白天跟趙修見麵時,趙修那一臉的“祝你好運”的笑,心裡雖然不大在意,但在霍頓麵前還是要賣個乖順帶黑一把恩師的。

於是她大膽地回道:【我怕他給我穿小鞋,不讓我拿第一。】

霍頓剛想回說趙修不是那種人,就看到對麵又發了條信息過來。

【誰讓他是我情敵,他嫉妒我。】

霍頓:“……”這麼說好像也有可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半天,不知不覺霍頓就把那碗味道複雜的食物給吃完了。他跟唐清發信息道:【我今天自己做了飯。】

唐清無腦拍馬屁:【上校好厲害。】

霍頓:【……不怎麼好吃。】

唐清一看,心裡琢磨這話什麼意思呢,是不是暗示她“他喜歡她做的飯”呢?她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起來,把有的沒的都想了個遍,最後挑了個可攻可守的選項。

唐清:【還是我做的好吃對吧?】

霍頓半天沒回她。她又來了一句:【我明天比賽結束後,就去跟我父親申請,去西北軍區看看你,你看行嗎?】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麵,霍頓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霍頓:【你不用跟你哥哥一起準備機甲師大賽的訓練嗎?】

唐清迅速地回複:【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可能在執行任務吧,訓練推遲到下個月底了。】

關於柏修斯最近在乾什麼這事兒,忙得團團轉的柏山也不知道。柏修斯隻跟她說有事需要推遲訓練,其他的都沒講,很大可能就是在執行任務了。

霍頓不知道要怎麼回複她,畢竟他現在肚子裡還有個豆苗,恐怕唐清以為他早就將這孩子解決掉了,所以從來也沒問過。

光腦又響了一聲。是唐清發來信息在問“可以不可以”。

他想了半天,想愣了神,等著唐清把電話都打過來了,他才突然清醒。

唐清在電話裡直接地問他:“上校,我想去找你,可以嗎?”

他遲疑著組織語言。

唐清又道:“就當是朋友之間會會麵,也不行嗎?”

霍頓一聽她的朋友論,愁苦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他心裡唾棄自己剛剛想好的要“主動”要“信任”,轉頭就畏縮了起來。

“可以嗎?我的朋友?”唐清不懷好意地強調了最後那四個字。

霍頓失笑。

唐清聽見話筒那邊低沉誘人的悶笑持續了好一會兒,然後清嗓子似的咳了咳,幾個仿佛被甜水兒粘到一起字從那男人的嘴裡慢條斯理地吐了出來。

“可以,我的朋友。”

可惡,這男人已經不再是狐狸精了,而是蜘蛛精。一天就知道吐絲兒,把她的心牢牢地粘在他結好的網上。

*

次日,霍頓帶著五個學員踏上了去往西北軍區特訓營的列車。出發時天氣還早,滿天的紅霞。

海迪說:“今天這麼多紅霞,也許會有好運發生。”

霍頓想到剛剛唐清在去往賽場前給他發的早安信息,笑了笑,難得地應和了一句:“我覺得也是。”

檢修師大賽的決賽正式開幕。

進入決賽的十五人需要爭奪最後的名次,而冠軍,則必定是出自前三。

選手們入場後,依舊跟上次的比賽一樣,各自在一麵桌子邊站好,等待臨場試題。唐清、池律、呂亞先都站在第一排,隻不過這一次換成了唐清站在最中央。

“我說過我要站在這個位置的,我沒騙你吧。”從入場開始,唐清就一直被呂亞先瞪著,被瞪久了也無趣,乾脆轉過頭去逗他。

果不其然呂亞先就被她挑起來了,在那低聲嚷嚷著讓她彆高興太早,兩人鬥嘴鬥了半天,直到被評委台上的某人看了一眼,呂亞先才消停下來。池律這一次似乎沒有跟他們攀談的興致,自進場之後就一直安分地站著,神情嚴肅,似乎對這場比賽相當重視。唐清跟他不大熟,就沒跟他搭話。

台上的評委一一就坐,隻剩下最後幾分鐘過去,開始比賽。

“這次的比賽似乎沒有什麼懸念,那三個孩子太突出了。”一評委說道。這次的前三名,唐清、池律、呂亞先,三人的總分遠遠地甩開後麵的選手,唐清由於選擇特權沒有參加半決賽,所以分數跟池律幾乎相持平,隻比他高上那麼一點點,呂亞先則比他倆差多一些。

其中,唐清跟呂亞先曾經都師從趙修。

另一評委道:“還是趙上校教導有方,門下人才輩出,唐清這孩子確實能力驚人,呂亞先也不錯,隻是勝負心太重了些,發揮不太穩定。”

趙修雖然年紀是幾位評委中最年輕的,但資曆和能力卻並不比誰差。他坐在靠右的位置,離唐清最近。

見場下的唐清正無聊地盯著他看,他挑了挑眉,道:“唐清能力確實不錯,隻不過悟性一般,不如旁邊那位叫池律的選手。”

話音一落,唐清就收獲了幾個評委包括呂亞先投過來的驚訝目光。

“……”這家夥,果然是故意的吧。

“不過。”趙修大喘氣,勾了勾嘴角繼續道,“我還是相信我的學生。”

*

檢修師大賽正激烈地進行之時,在A區的某個隱蔽的房間內,發生著這樣的對話。

“二位認為我的提議如何?”

“這不是如何不如何的問題,我並不關心你能為我提供多少西宇宙的機密,拿不那麼重要的機密跟我交換你們最重要的‘神’,這並不是什麼有誠意的提議,西宇宙都能在原人類聯盟裡安插這麼多人。那麼你不妨猜猜,在你們西宇宙的地盤裡有沒有我們的人?”夏爾冷笑道,“我們要的是有誠意的提議,而不是這種毫無營養價值的內容。”

一旁站著的柏修斯顯然沒有夏爾那麼好的修養,願意跟人廢話那麼多,他直接甩給那西宇宙的間諜一個秘密聯絡器,道:“我說過,讓你們那個博士和能夠代表權力的人來跟我們談。”

間諜,也就是最開始的俱樂部經理接住了那個聯絡器,道:“卡爾王子已經到達A區邊境了。”

夏爾抬起眼皮。

間諜抬起手聳了聳肩:“彆懷疑,他是以參加機甲師大賽的名義進來的,光明正大的合法身份。”

柏修斯:“繼續。”

“他跟博士的關係緊密,也跟我們曾經的‘神’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他想要複活‘神’的芯片,而你們想要讓伊麗莎白活下去,從本質上來說雖然目的不同,但是從結果上來說都是一致的。”

間諜觀察著兩人的神色,繼續說:“我曾是博士手下的助手,參與過十年前的人體實驗,所以我是知道的,‘神’的作用。”

“神的作用?我們也知道,幫助你們建立最完整的、無懈可擊的智能網絡,不是嗎?”

“是的,看來二位都很了解,正是因為如此,西宇宙這些年才能如此迅速且安全地發展起來,信息保存地無懈可擊,之所以博士和王子一心一意想要複活‘神’,隻是因為我們西宇宙所有珍貴的資料都存在‘神’的‘腦子’裡,而這個‘腦子’快要死亡了,我們必須找到人複活它……”

柏修斯突然開口打斷:“快要死亡,那還要多久?”

間諜道:“根據那邊傳來的消息,近期出現了嚴重問題,已經不到一個月了,到時候自毀程序徹底啟動,所有的數據就會被徹底銷毀,到時候,完全回歸初始狀態的腦芯片依舊可以使用,隻不過不再存有資料罷了。”

夏爾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伊麗莎白不會受到莉莉的影響。”

間諜笑了:“是的,到時候,就算博士已經得知數據完全丟失,當伊麗莎白出現在他麵前時,他肯定還是會想方設法地試圖挽救,用伊麗莎白的身體去複活‘神’的腦芯片,一旦複活成功,卡爾王子便不會讓‘神’再次死去,無論……博士有多麼痛恨。”

利用卡爾對莉莉的感情,一旦伊麗莎白擁有了莉莉的腦芯片,他肯定會將伊麗莎白當成他曾經的好友,不會讓博士傷害他。

到那時候,夏爾他們就有辦法將這件事曝光,以政治手段逼迫西宇宙交出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的腦芯片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堅持不了太久,這是唯一能夠讓伊麗莎白繼續活下去的辦法。

如果可以,他們也不願意將伊麗莎白交到不知深淺的敵人手裡。

夏爾沉默半晌,道:“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你,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當然好,如果是假的……”

柏修斯一下子轉過頭去看她,手捏緊了一些。

間諜苦笑道:“我的家人都在你們手裡,你們再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了。”

夏爾思考了許久,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

“等你們的王子,卡爾來了,見一麵。”

*

伊麗莎白自從病了以後便沒有了人身自由這個東西,他每天每天都被圈在軍區總部的中心醫院裡,上上網看看視頻打發時間。

一關就關了大半個月,他實在忍無可忍,向柏山提出了控訴。

“我得出去轉轉,不然我要憋死了。”伊麗莎白來之前風風火火,想要大鬨一通,但一見了氣勢強大的柏山本人,便慫了,對著手指道,“今天是唐清的比賽,我想去看看可以嗎?”

柏山頭也不抬:“外麵危險,看直播。”

伊麗莎白氣死了,跟他辯論半天也沒有成果,翻來覆去對方就一句“看直播”,他沒有辦法,隻好氣衝衝地往外走,嘴裡嘟嘟噥噥:“我都快死了還不讓我出去看一眼世界……”

正在批複文件的柏山筆一頓,抬眼看著消失在門拐角的單薄男孩兒,良久,歎了口氣。

他直起身來將光腦的通訊錄打開,開了個視頻會議。

“派十個精兵過來。”

“沒什麼事,伊麗莎白想看演唱會。”

不一會兒,伊麗莎白就重新來到了柏山的辦公室。

柏山說:“去可以,但是他們……”他指了指那一排訓練有素的alpha便裝精兵,道,“他們得跟著你,知道嗎?”

隻要能出去,就算給他派個團都行。伊麗莎白開心地點頭,回去打扮了一頓。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做了男生打扮,簡簡單單穿了毛衣牛仔褲戴著帽子口罩就出了門。

精兵們也做了便裝打扮,不過由於氣質緣故,依舊很好認出不是普通人。

他們到達唐清比賽的賽場的時候,上半場比賽剛剛結束。唐清是上半場第二名,池律第一,兩人差距微弱,不過零點幾分的區彆。

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池律的實力竟出乎意料地強。

不過好在還有下半場,是她擅長的現場拆解組裝。利用現場現有的零件,組裝出符合要求的機甲模型,並設計出相應的操作係統,使之能夠保持普通機甲的行動。

她的記憶力剛好可以用在零件記憶上,所以贏的概率很大。她深吸一口氣,這樣安慰著自己,上半場確實是她自傲了,以為沒人能夠在係統設計這方麵贏過她,卻不想今年出來一匹黑馬。

“我一定會贏。”她默默念道。

她答應過霍頓,要把獎品當做禮物送給他。

正想著,她接到了伊麗莎白的通訊。

“清清,我來看你的比賽啦,二樓中央的觀眾席上,你看到了我了嗎?嗨!抬頭!再往上看,對,我在這裡,戴帽子的那個!黑帽子!”伊麗莎白傾著身子興奮地跟底下場內的唐清招著手,動作幅度過大,一不小心打掉了座位上那個人的帽子。

這才發現,他前麵那人也戴著黑帽子,黑帽子下,是一頭暗紅色的短發。

“抱歉,先生。”他連忙道歉。

紅發男人彎腰撿起帽子,然後皺著眉回頭不愉地看了他一眼,誰知這一看,眼睛就再沒挪開過,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見了鬼似的。

伊麗莎白連忙把拉下去一半的口罩又戴了上去,再次低聲跟紅發男人道了歉。

紅發男人眨了眨眼,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他低著頭看了自己手裡的帽子半晌,又抬起頭看伊麗莎白。說實在的,這男人長得真不錯,如果他不那麼盯著伊麗莎白的話,或許並不會引起周圍精兵們的注意。

盯著來自前後左右十人精兵隊的注視,紅發男人向伊麗莎白伸出了手。他跟個愣頭青一樣,一點也不知道委婉兩個字怎麼寫。

“你好,我叫卡爾,我想認識一下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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