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奶奶,我這次來是想接你和喬喬去京市住,陸叔走了,我得替他照顧你們。”
“你陸叔是生病沒的,你能來看我和喬喬就夠情義了。我們娘倆在這兒住慣了,左鄰右舍的也有個照應,不用去首都折騰。”
“於奶奶,路上我都安排好了,你帶著喬喬過去,還能讓喬喬在京市讀書……”
牆角下,陸月喬默默收回偷聽的耳朵,貼著土牆沿,踮著腳,悄沒聲兒地溜回自己的屋子。
她兩天前還在21世紀的醫院裡躺著,醫生一夜間下了三道病危通知書,手術室的燈光亮了半夜,還是沒能成功挽回她的生命。
陸月喬天生病弱,從小在藥罐子裡泡大,常年在醫院休養,但她的身子骨太差了,儘管陸家不眨眼似地往醫院裡砸錢,陸月喬的人生依舊劃上了句號,停留在她十五歲的生日前夕。
誰知一睜開眼,她竟然穿到和她同名同姓,還同樣是十四歲的女孩身上。
陸月喬花了兩天時間,終於捋清原身的記憶,確定自己是穿到唯一看過的年代文裡了。
陸月喬從不看網文,這本年代文還是堂姐看她無聊,隨手傳給她的,裡麵的惡毒女配和她同名,陸月喬茫然地翻了一小半,看到惡毒女配下線後就不敢看了。
原身生活在北方的一個小鄉村裡,童年時期還是很快樂的,奶奶和媽媽勤懇能乾,爸爸陸大海早年複員回家,在縣裡的鋼廠做司機,每個月能拿將近六十塊的工資,這在村裡可是頭一份兒。
可惜好景不長,原身媽媽在原身十歲的時候生病沒了,爸爸兩個月前也生重病走了,從進醫院到人沒氣,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
這個年代醫療技術落後,醫院裡隻有放射科和B超,陸大海病症沒能確診,陸月喬仔細回想記憶中陸大海的症狀,依靠上輩子在醫院裡的見聞,覺得原身爸爸極有可能是得了肝癌,如今的醫療條件下,幾乎是治不好的。
好好的一家子隻剩下一老一小,於奶奶強撐著辦完了兒子的喪事,近些日子精神也很不好。
就在這時,男主趙晏河從京市趕來了。
要說陸家和趙晏河的關係,那得從陸大海入伍時講起。
陸大海原本是趙晏河父親趙國棟手下的小兵,前後為趙國棟當過好幾回槍彈,雖不是致命傷,但也著實讓趙國棟感激。陸大海傷後複員歸家,趙國棟派人給陸大海安排了運輸隊司機的工作,原本還想將原身媽媽安排進供銷社,被陸家人好說歹說地拒絕了。
之後逢年過節的,京市還會寄東西過來,兩家的聯係一直沒斷。
直到趙晏河去年來黑省執行任務,在山上抓捕敵特時,恰好被打獵的陸大海遇上,陸大海雖然脫了軍裝,但麵對敵特絲毫不怯,混亂之間救了趙晏河一命,自己卻被子彈傷了小腹,立即被送往縣城醫院,保住了性命。
對趙家人的恩情又添了一大筆。
陸大海沒得太突然,趙晏河急忙請假從京市趕來,不隻是為了吊唁,還準備將陸家祖孫接到京市去。
陸月喬溜去偷聽,就是想知道劇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原劇情中,於奶奶沒答應這事兒,但是一年後於奶奶病重,陸家隻剩原身一個,趙家立即將人接走撫養,有陸大海的情分在,又有這樣孤苦的身世,趙家對原身頗為照顧,可以說比自家的孫女還要上心。
可惜原身不懂珍惜,漸漸心大了,貪圖趙家的權勢地位,成年後設計趙晏河想要結婚,屢次在趙晏河底線上蹦躂,最終奸計被女主揭穿,原身名譽掃地,趙家人也對她很是失望。
原身不知悔改,找上了有錢的港商,被港商包養帶走,幾年後容色不在又被港商拋棄,最終病重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陸月喬乖了十四年,從沒看過這樣的故事,當晚被嚇得渾身冷汗睡不著覺,後麵還是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又讓心理醫生來疏導,陸月喬才漸漸擺脫陰影的。
就因為這事兒,堂姐還被大人們聯合訓了一通。
陸月喬當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裡的惡毒女配。她才不會貪圖男主的權勢,也不希求男主的愛情,重獲生機的陸月喬隻想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健康活下去的第一步,就是先治好奶奶的身體。
有奶奶在,自己才不會被帶走,也不會被陸家其它親戚欺負。
陸家一共四間屋子,於奶奶在堂屋和趙晏河說話,陸月喬就在西邊自己的屋子裡等著。
半刻鐘後,陸月喬聽見有人從堂屋裡出來,走路聲音強勁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實實的。
肯定是趙晏河出來了。
陸月喬急忙站起身來,拉開屋門。
“吱啦——”農村的門總是有刺耳的奇怪聲響。
趙晏河循著聲音望去,看見陸家的小孫女從屋裡出來。
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姑娘,穿著土布衣裳,頭發梳成兩個小辮搭在肩上。
趙晏河對於陸月喬的印象是很模糊的,前幾回來陸家拜訪,他幾乎沒見過陸月喬的正臉,小姑娘膽子特彆小,每次都是偷偷打量他,再縮回去。
陸叔說過,他這姑娘在娘胎裡受了苦,生下來就弱,除了上學就在家裡待著,經常一個人在院子裡發呆,瞧著不太靈光。
這回打了個照麵,趙晏河將陸月喬的容貌看個一清二楚,十四歲的小姑娘稚氣未脫,肌膚雪白,黛眉纖纖,杏眸又亮又軟,像是清澈的湖水。
他打量陸月喬的同時,陸月喬也在觀察他。
趙晏河很高,陸月喬心裡偷偷估量了下,應該快一米九了,穿著一身綠色軍裝。他年紀其實不大,二十歲出頭,麵容冷峻,眉眼極具侵略性,薄唇顯得冷淡。軍裝包裹的肢體強壯修長,宛如一把利劍。
“趙、同誌,”陸月喬還不適應這個時代的稱呼,卡了一秒,“你要走了嗎?”
她嗓音很小,怕被堂屋裡的奶奶聽到。
得虧趙晏河耳力過人,知道陸月喬說什麼,他回道:“現在還不走。”
他得把院子裡的柴給劈了,於奶奶不願去京市,他不能就這麼把祖孫倆舍下,隻能繼續勸。這期間陸家的活幾乎被他包圓,每天都是早早地來,乾完活後再離開。
剛要轉身,趙晏河想起小姑娘方才的稱呼,又道:“不用叫同誌,叫哥,陸叔教過你的。”
以前來陸家時,陸大海是這麼讓陸月喬喊人,但原身內向,不敢喊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