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昭睿帝親近她、討好她、縱容她隻是將她當成了先皇後的替身,近日她卻越來越沉溺於這種無微不至的照拂與親昵縱容之中,也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略帶曖昧的話語……
可這回,昭睿帝對她說的這番直白之語,終是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若不是將她當成了先皇後的替身,昭睿帝如何會對她說出這番近乎告白之語?
上一回,雲蓧還能當真昭睿帝的麵,義正嚴詞地質問他,是不是將她當成了先皇後的替身,這回,她卻是開不了這個口了。
願也好,不願也罷,她對他的在意,在與日俱增,且已經有些失控了。
她問了,他給出否定的答案,難道她就能信了麼?若是他給出肯定的答案……又讓她情何以堪?
“方才,風有些大,皇上在說什麼?臣女沒有聽清。”
雲蓧從未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做鴕鳥的天分。隻是這次,她心亂如麻,決定任性一回。好歹先將這尊大佛給送走,再合計合計,接下來該怎麼辦。
昭睿帝見狀,雖有些失望,卻也不感到意外。
蓧蓧失憶了,才會不相信他說的話,也不相信他對她的感情,隻因為她是她,而不是因為他把她當成了什麼人的替身。
不過,昭睿帝也隻是想將自己的心情傳達給雲蓧罷了,話語傳達到了,他自然也覺得輕鬆不少。
昭睿帝這麼做,也並非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決定:他需得先說出一些現階段絕不會被蓧蓧接受的話,如此一來,往後再與蓧蓧說一些稍微不那麼過火的話,與她做出一些比這些日子的相處更為親密的舉動,想來也會更容易被她接受。
然而,昭睿帝卻未曾料到,他的這番話語,讓他接下來整整大半個月時間都沒能見到雲蓧,甚至連原本約好的十五一起去賞花燈,雲蓧也爽約了。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暫且按下不提。
卻說昭睿帝在回到宮中之後,心情甚好,連桌案上那成堆的公文都不能阻止他嘴角上揚。
宮中負責近身伺候他的宮人們今日卻是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格外的沉默,一名小太監給昭睿帝奉完茶後,更是立馬低下頭去,似乎不敢多看昭睿帝一眼,肩膀處還傳來了一陣可疑的抖動。
這下子,昭睿帝就是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到不對勁兒了,他將心腹康公公與郝公公喚至跟前來,問道:“朕宮中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了,為何一個比一個奇怪?”
康公公與郝公公抬眸觀察了一陣兒,而後康公公一言難儘地捧來了一隻小巧的嵌寶琉璃鏡:“皇上,您自己看看吧。”
昭睿帝接過那琉璃鏡瞥了一眼,見自己俊朗的臉上不知何時竟生出了一枚巨大的“黑痣”來,待他上手一摸,見這“黑痣”竟然化開了些,這才發現,原是一塊汙漬。回宮的路上,他一直縮在馬車中傻樂嗬,也沒什麼機會弄臟臉頰,想來這汙漬是在雲府給雲蓧幫廚時落下的……
想起自己竟然就這麼一路頂著這塊汙漬招搖過市,饒是昭睿帝臉皮夠厚,也不由有些不自在。
這時,郝公公打來了一盆溫水,那水盆的邊緣處臥著一條雪白的帕子,郝公公將那帕子奉至昭睿帝跟前,讓他擦臉。
至此,這一路尾隨昭睿帝的汙漬才算是祛除了。
“皇上,該就寢了。”康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然而昭睿帝眼下精神正亢奮著,恨不能大戰三百份奏折,哪裡有睡覺的心思?
若是擱在十年前,通宵達旦批閱奏折這事兒也是常有的。也就是現在,用膳就寢還要被人管著。不過昭睿帝思忖著,自己先批閱個一百份奏折再睡也是無妨的。
郝公公察言觀色,看出了昭睿帝心中的想法,清了清嗓子:“皇上,禦醫說……”
這話便如一盆冷水一般,澆熄了昭睿帝心中的亢奮:“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洗漱過後朕便就寢,莫要再念叨了。”
他算是怕了自己身邊兒這些人了,這些日子以來,禦醫的話在他身邊兒這些人眼中幾乎比他這個皇帝的話還權威,一旦他有違背醫囑的跡象,康公公與郝公公便一個沉默地用眼神譴責他,一個朝著他絮絮叨叨。
這要是擱在從前,一準兒被昭睿帝當成耳旁風。但如今他心中有了盼頭,渴望能夠養好身子,自然也縱容了這些膽大包天、以下犯上的下人們拿禦醫的話來管束他。
“皇上,這食盒?”郝公公遲疑地看著昭睿帝寶貝似的從雲府帶回來的紫檀花開富貴食盒,一時有些拿捏不準該如何處置這隻食盒。
“食盒給朕留著,這幾日給朕布膳之時,都用這隻食盒來盛膳食。至於食盒裡那些倒了的菜……”昭睿帝緊咬著牙,露出一臉肉痛的表情:“都扔了吧。”
郝公公與康公公見昭睿帝這般重視這隻平平無奇的食盒,不由麵麵相覷。總覺得,皇上回宮之後,似乎愈發讓他們看不懂了。
不過,一切總歸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
眼下的昭睿帝,可比一兩個月之前的昭睿帝,多了太多的生氣兒。
翌日,昭睿帝將雲相命人審問前永興侯姚玄德所得到的收獲整理了一番,心中正暗自道,果然還是雲相有法子,這麼快就讓那匹夫鬆了口。他禦筆一揮,正欲給姚玄德定罪,忽的想起姚玄德曾對雲蓧出言不遜,並欲將雲蓧扣押在永興侯府之中。
如此冒犯未來的皇後,也是一宗不小的罪過,怎可就這樣輕易縱容?
昭睿帝將手中的筆放下,對底下人道:“擺駕大理寺獄,朕要再審一審那姚玄德。”
因姚玄德案牽扯到朝中一些官員,這些官員又與六部有些瓜葛,昭睿帝在擒獲姚玄德與他手底下的一眾黨羽之後,沒有將他們關在刑部大牢,而是暫時收監於大理寺獄中。相較於刑部而言,大理寺是一個較為獨立的機構,將人關在大理寺獄中更讓人放心些。
昭睿帝說的話當真是再正經不過,底下人都以為是姚玄德昨日的供詞還有疏漏之處,昭睿帝欲去填上這個空缺,誰也不曾料到,這回,昭睿帝駕臨大理寺獄,純粹隻是想為雲蓧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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