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小賊(2 / 2)

片刻之後,暖意才回到被窩。似乎還聽見了紙張翻動時的窸窸窣窣。

“我倒是要看看什麼人會寫信給你這個……哈,居然說我是拙作?唔唔唔——,我派上了很大的用場好不好!五郎你個臭老頭,就算是想要在彆人麵前表現出自謙,多少也要有點限度吧。我明明那麼厲害!”

咚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砸在地上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居然還要鍛造一把新的刀?是在開玩笑嗎。這就是玩笑話沒錯吧?怎麼會有——怎麼能有新的刀啊!”

地麵微微顫動,也有可能隻是他的床安分不下來。又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落在額角,一下一下,戳得分外有力。

“都怪你這家夥啦,害得我的風評都變差了!叫你那麼粗心大意,叫你平常技不如人,叫你傻兮兮把我弄斷,這下連刀都拿不起來了吧?要我說呀,這就是……哼,算了,我不說了。稍微給你留點麵子!”

留點麵子?

義勇沒怎麼聽明白,他隻是覺得這實在是一個晦澀難懂的夢。

前幾天他也總會做類似的夢,就連額頭被猛戳的感覺也如此相似。

難道是有鬼棲息於此嗎?

考慮到鬼舞辻無慘已經滅亡,這個可能性顯然不高。

那麼,應該就是幽靈或者是怪物之類的存在了吧?

義勇一向不太相信牛鬼蛇神之說,所以這念頭一冒出來,他就中斷思考了。

總之,先接著睡吧。天還沒有亮,這一天根本沒開始呢。

闔上沉重的眼皮。恍惚之間,他瞥見到了擺在床邊小桌上的信封,疊得很不齊整的信紙鑽出了封口,把整個信封都撐得胖胖的。可他分明記得,在睡前他疊好了這封信。

感覺有點奇怪,然而這點困惑也伴隨著困意一並沉入睡眠之中了,直到窗外傳來熟悉的喧鬨聲。

該說是出乎意料還是果不其然呢?今天廚房裡的東西又被偷吃了。

小葵哭喪著臉,她說自己僅僅隻是少看了爐灶兩分鐘,沒想到鍋裡的東西少了一小半。而誓要洗清冤屈的伊之助自告奮勇,主動搜尋起了賊人的蹤跡,從庭院這頭跑到那頭,一刻都不曾停歇過。

義勇默默地夾起湯裡的一大塊白蘿卜塞進嘴中。真該慶幸他的早飯沒有受到這樁偷盜事件的波及。

這份慶幸沒能維持太久,小葵猛地衝進了他的病房。

“富岡先生,伊之助說他追蹤到那小偷的去向了!您能一起來幫忙嗎?我擔心他會溜走!”

說實話,義勇有點懶得動。

他還沒吃完早飯,更加不想讓肚子裡的青花魚和米飯與胃一起打架。可一旁的實彌仍在睡夢裡,炭治郎也還沒養好身體。如此看來,能夠在這時候幫上忙的,也就隻有自己了。

算不上不情不願,卻也實在看不出興致勃勃的模樣,他跟上小葵的腳步,穿過庭院彎彎繞繞的小路,來到了從未造訪過的蝶屋角落。

這裡平時大概就不常打理,雜亂地長著各種小樹和灌木,繁密的枝葉疊在這個角落裡,讓此處透著莫名的陰暗感。伊之助伏在高草的陰影裡,氣息微弱到幾乎無法探聽。義勇也壓低了身,悄悄靠近他身邊。

“那家夥就在裡頭。”

他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叢灌木。正如他所說,能看到枝葉正微弱地顫動著,而此刻分明平靜無風。

“我們三麵包抄吧。”他指揮著義勇和小葵,“你從後麵靠近,中分小褂往左去,我從右邊走。好,現在就出發!”

這麼說著的伊之助,下一秒就看不到人影了。義勇也趕忙加快腳步,向那從灌木而去,儘量悄無聲息。

稍靠近一點,從枝葉的縫隙間窺探到了水藍色的和服,銀白長發高高束起,能瞥見深紅色的發繩。從這個距離,已然可以嗅到紅薯的香氣了。

隻要再近一些,就……

一路埋伏著的伊之助猛然加速,蹭一下竄入灌木叢中。義勇開始頭痛了。

該說真不愧是炭治郎的好友嗎?居然連不懂偷襲這方麵都是如出一轍。

甚至有點青出於藍,因為他已經發出得意的審判了。

“你個小賊,快快在本大王的麵前現形吧!”

“哇啊啊啊啊——”

灌木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驚叫的少女猛然跳起,嚇得臉都白了,深藍色的眼眸眨動得如此不自然,慌忙把手裡的大半塊紅薯——兼贓物——猛塞進了嘴裡!

在尖叫聲平息之後,剩下的就隻有莫名沉重的寂靜氛圍而已了。

大概是素未謀麵的陌生少女實在讓人驚訝,也有可能是“蝶屋進賊了!”這個概念實在怕人,無論是小葵還是義勇,都在這一刻愣住了。

毋庸置疑的是,眼前的少女就是早飯大盜沒錯了。她的指尖上還沾著一點點金黃色的紅薯泥,先前剝下來的紅薯皮一張張疊著擺在草地上,估計是為了便於毀屍滅跡吧。而鼓鼓囊囊嚼個不停臉頰,更是再明顯不過的罪證了。

看她穿著得體,和服挺闊又平整,估計十五六歲左右,臉頰有些肉乎乎的,白淨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被虧待到非要偷拿東西來吃的樣子。

從模樣到身份再到動機,甚至是這個少女本身,仿佛都是個巨大的不解之謎,讓他們不知是否應當輕易靠近。

當然了,對於伊之助來說,他才不會有這種顧慮呢。

悄然在邊上觀察了幾秒鐘,他猛地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湊近少女的腦袋邊,用力嗅了好幾下。這突兀的動作明顯也嚇到了她,慌忙後退了好幾步,險些踉蹌著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找回了平衡感,她趕緊架起防禦姿態,警惕到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你你你你你想乾嘛!小心我把你的脖子砍掉哦,雖然你不是鬼但我也會這麼做的喲!”

帶著滿口的紅薯,她說出的話語咕咕噥噥,殺傷力全然不複存在。所以毫不意外,她壓根沒威懾到伊之助。

“嗯——”他又嗅了嗅,恍然大悟般猛得抬頭,“好濃日輪刀的味兒!你帶刀了?”

“我乾嘛要帶刀啊?”

這句反問帶著理直氣壯般的執拗感。

少女努著嘴,雙手叉腰,微微揚著下巴,無論是眯起的深藍色眼眸還是翹起的嘴角,都透著前所未有的驕傲。她甚至還偷偷瞄了義勇一眼,仿佛很得意似的。

“哼哼,記住我的身份吧!”

她挺起胸膛。

“我就是水柱富岡義勇的日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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