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2 / 2)

用力剪了好幾下,他的頭發隻被弄斷了一小撮,其餘部分毫發無傷。

“我好像白乾了”——這個念頭又從紺音的心裡跳出來了。她瞄了瞄手中的剪刀,又低頭看看義勇的長發,一瞬之間似乎琢磨出什麼來了。

“果然還是這把剪刀不行!”她信誓旦旦地說著,匆匆忙忙跑走了,隻留下一句,“我去借個好用點的工具,馬上就回來!”

她的承諾兌現得飛快。義勇的應答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看到她向自己跑來,淺色的長發飛揚在風中,如此輕快。

帶著幾分得意似的,她舉起手中的日輪刀,朝他用力晃了晃。看來這就是她借到的“好用點的工具”了。

日輪刀握住了一把日輪刀,聽起來著實有點奇怪,但實際上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這把刀是向炭治郎借的。聽說義勇要剪短頭發,他也好奇地來湊熱鬨了,看來是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刀變成理發工具。

“以前炭治郎你的頭發還是被我弄短的,現在倒是要用你的刀來修理義勇的頭發了!”紺音想起了這樁了不起的巧合,“人們總說的‘風水輪流轉’,肯定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吧!”

風水輪流轉,這好像是個貶義詞吧?

義勇暗戳戳琢磨著,倒是沒把這話說出口。他隻覺得後脖處又傳來了涼颼颼的陰冷感。

梗著脖頸,勉強用餘光瞄了瞄,紺音早已經抽出了日輪刀,壓在他的頭發上,鋒利的刀刃明晃晃正對著他的後頸。要是再用點力,這把可就要砍到他的脖子上了。

“把刀反過來。”他指正著,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不是鬼。”

這句稍稍彆扭的話,大約要在腦海中轉三圈才能理解透徹。紺音趕緊翻過手中的刀,嘰嘰咕咕的聲音像是抱怨:“你要是怕我砍斷你的脖子,就直說嘛!”

“……”

義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但他想表達的意思確實和紺音說得一樣。他隻好沉默,任由紺音繼續拉扯著他的頭發,而他依然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不過她的注意力已不全在他那頭令人失望的長發上了。

不知是好奇還是怎麼的,也有可能是從未真正握住日輪刀,紺音總盯著手中的這把刀看,仿佛炭治郎的刀真有這麼有趣。

“真好啊——”盯了好一會兒,她忽然發出感歎,卻是一副無比傷感的模樣,耷拉的嘴角快掉到地上去了,“炭治郎的日輪刀又長又好看,還完整無損,根本沒斷。真是太好了!”

絕對是故意的,她在“完整無損”這幾個字上咬了重音,重得幾乎都快化成石塊,狠狠壓到義勇腦袋上了。一邊說著,她還偷瞄了他好幾眼,試圖從他板板正正的臉上找到一點愧疚或是無地自容的痕跡,可惜卻連半點多餘的情緒都沒看到。

這個榆木腦袋,看來壓根就沒想起自己犯下的滔天罪過!

紺音惱了,氣呼呼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個鬼臉,丟下陰陽怪氣的一句:“我還不如當炭治郎的刀呢,這樣就不會慘兮兮地斷掉了!”

“要是變成炭治郎的刀。”義勇誠實地說,“你斷裂的次數會更多。”

如果炭治郎不在場的話,這段好似舊酒裝新瓶的對話估計會以紺音不服氣的“哼——!”一聲告終。

但問題是,炭治郎就在這裡。

氣氛僵硬了。紺音的手抖得厲害,連帶著整個身子都顫顫巍巍了,真不知道是羞恥心還是彆的什麼情緒在作祟。

要是再這麼抖下去,刀都快拿不住了。她攥緊拳頭,把手中的長發和日輪刀抓得緊緊的,可看起來,反倒抖得更厲害了。

尷尬的沉默彌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被她氣惱的控訴打破了。

“明明就是你沒教好師弟才對吧!”她惱怒地一甩手,“炭治郎肯定是被你帶壞了,所以才會把刀弄斷的啦!”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義勇真想這麼說。

還來不及開口,他忽然感到拉扯在腦後的那股力量消失無蹤了。輕悠悠的腦袋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然漂浮起來,輕得幾乎不真切了。

而在這輕飄飄的感覺到來之前,他記得自己聽到了格外光滑的“沙啦”一聲從耳旁傳來。紺音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和剛才一樣,她的左手依然攏著義勇的長發,右手上還拿著炭治郎的日輪刀。

但是左手的頭發已被切斷,右手的日輪刀還沾著發茬。

至於眼前義勇的後腦勺,像是被斜斜切斷的一茬高草,左半側地發梢短得幾乎捏不住,右半邊又長長地戳著脖頸,長短不一地混雜著,難看到根本不想多看。

於是紺音默默閉上了眼。

好像闖禍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