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易主(2 / 2)

真該慶幸今晚的滿月終於從雲中露麵。費勁地把緣廊清理乾淨,在灶台上抓到的肥碩老鼠則是被紺音丟進了那口乾枯的水井裡(她稱之為“如果它大難不死的話就可以在水井裡建立自己的王國了”)。坐在依舊濕噠噠的木製緣廊上,晚風慢吞吞地把這幾塊比義勇年紀還大的木頭吹乾。賞了一晚的月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上幾句,總算是將整晚的時間打發過去了。

然後,就又要被迫麵對“除鼠妙計”這個重大問題了。

徒手捕鼠必然是不行的,天知道富岡家的老鼠帝國藏了多少常住居民。思來想去,不如先到集市上看看,說不定能夠買到強力耗子藥或者是捕鼠陷阱,一下子就把富岡家的老鼠帝國一網打儘。

彆忘了把洗乾淨的空碗送回到村東的麵館,然後才能順路繼續向東前進。再稍稍走一段路,便能看到集市緊挨的鋪子了。

說是集市,但這裡平常就算不上太熱鬨,此刻更顯得冷清。他們來得太早了些,好多店都還沒支起來,少有的幾間店麵也才剛拉開店門,正在做著開張的準備,整條街隻有開闔大門的吱呀聲響與遠處的鳥鳴而已。

走在閉攏的木門之間,紺音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尤其是路邊那個拿了把銀色剪刀,眯著眼不停打量她的家夥,最讓她感到彆扭。

更彆扭的是,這人在他們身後跟了好幾米,視線緊緊粘在腦後,無論是加快腳步還是放慢速度,這道視線的存在感怎麼都甩不開,望得她耳朵發燙,簡直像是要融化一般。她猛得停住腳步。

真想把這個甩不掉的家夥痛罵一頓,雖然她也不懂多少罵人的話。

紺音在心裡這麼盤算著,就差沒有付諸實際了。她甚至都已經轉過了身。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對方的視線從來就不在自己身上。

他注視的對象是義勇——與他的後腦勺。

“小兄弟,你這頭發剪得真不行啊!”他以近乎痛心疾首的口吻說,“要不讓我幫你修理一下?我正好開了一家——”

……居然是為了這個糟糕的發型嗎!

真是沒臉聽下去了,紺音拉著義勇快步溜走,走著走著總不自覺摸摸耳朵,生怕耳廓在不知道的時候融化了。

慌不擇路逃到陌生的小路上,熱情剃頭匠的身影終於見不到了。她還是不太放心,趕緊把義勇拽到身邊,擺出了從未有過的嚴肅麵孔。

“你可彆被他蠱惑啦!”她正聲說,“千萬不能跟著他一起去!”

“我本來也沒這個打算……”

“那就好!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走來著?”

她已經忘記他們是怎麼走到這裡的了。周圍陌生的平房和農田明顯不是集市該有的模樣,不過冷清感倒是相似,隻見到了挑著水桶的農夫和一隻小橘貓而已。

小貓看起來胖乎乎圓滾滾,像顆毛球似的跟著農夫腳邊,不時還會蹭一蹭他,可他對毛團子的青睞滿不在意,一邊念叨著“去去”一邊擺手,硬是把小貓從身邊趕走了。

落單的小貓撬開了紺音的笨蛋腦袋,一個絕妙的主意跳了出來

“養隻貓就可以了!貓會吃老鼠,對不對?”

在義勇給出肯定答複之前,她已經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探向毛絨絨的小腦袋。指尖才剛碰觸到尖耳朵,小貓猛得一仰頭,狠狠咬住了她的小拇指。

哢噠——這是堅硬牙齒和更堅硬的皮膚碰在一起的聲音。

小貓吃痛般皺著臉,眯起的眼睛裡似乎快要溢出淚水了。它張大嘴,衝著一臉遲鈍的紺音猛哈了口氣,渾身上下的毛都炸開了,呲牙咧嘴地後退著,一點一點退到了草叢裡,凶巴巴的怯懦模樣莫名可愛,不過紺音笑不出來。

這小東西,明明剛才還和打水的農夫那麼要好,怎麼一見到自己,就露出尖尖犬牙了?

她低下頭,看著小拇指上淺得幾乎快要看不見的齒痕。雖然小貓的血盆大口沒有給她造成半點實質性的傷害,但不知怎麼的,她的胸腔痛得厲害,平常總感知得不那麼真切的心跳也鼓動得比任何時刻都要更加強烈,發出乾澀的咚咚響聲。

真是,好不喜歡這種感覺。

最後一點橘色也被草葉蓋住了。小貓徹底銷聲匿跡。手指上的齒痕也徹底看不見蹤跡,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紺音想把這場小小失利拋到腦後——前提是義勇的話語沒有輕悠悠地飄過來。

“你,”他垂了垂眸,“被討厭了?”

“……啊真的,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評價!”

紺音“噌”一下猛得跳起,比倍受驚嚇的小貓炸毛得還要厲害,對著他好一陣呲牙咧嘴。

“我,日輪刀紺音,才沒有被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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