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往事(1 / 2)

崔宛喬很意外,張起靈竟然有名字,可那時他卻說沒有人為自己取名。

可轉念一想,小官,既不是本家人該有的字,也和外家名無關,這隻是張起靈出生時的乳名而已,那的確不具備任何意義。古人通常習慣在孩子滿月後再取正式的名字,迷信的說法是擔心年紀小被閻王惦記,所以張起靈滿月前,應該是跟他的父母在一起的,可那之後,他卻與父母分開了。

崔宛喬問出了心中的困惑:“為什麼養育他的那個人,不給他取名呢?”

張海客沒有立刻回答,這會是一段很長的故事,名字,反而成了不重要的一環,但他還是解釋道:“因為一開始,他就是被當做張家聖物與信仰而存在的‘工具’,工具,是沒有必要得到新名字的。”

崔宛喬想說點什麼,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猶豫了幾秒,問:“你見到他的時候就有失魂症嗎?”

“他那時還沒有這毛病呢。”張海客說:“我第一次見到他才3歲,那時我6歲,你覺得,我們的3歲,6歲,是什麼年份的事?”

“民國時期,或者清朝末年。”崔宛喬道,“老張說,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隻知道年份,你們都是120年前的人,那就是清朝和民國更替前後。”那個時代非常混亂,內憂外患,能從那個時候活到現在,需要有非常強大的意誌力和運氣。

“是的,族長比我小三歲,他出生的時候,不僅整個社會動蕩不安,就連張家也大廈將傾。隻是那時我還小,對風雨前的征兆沒有感覺。”張海客稍作停頓後,繼續道,“我沒有出生本家其實是件很幸運的事,其實我不太喜歡本家,你是知道的,家族越大,為了方便管理,規矩也非常多。雖然我沒資格待在本家,但偶爾,我可以跟隨父親去本家參加些祭祀活動,我記得當時,父親在海外張家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

海字輩的張家人,是張家外姓中很龐大的一支隊伍,他們時刻等待本家的指令,從不敢懈怠。

“老張他到底,是什麼情況,什麼叫聖物與信仰?”崔宛喬終於忍不住問。

張海客說:“張家的政權中心出現了問題,他們需要一個能夠震懾族人的利器來鞏固統治。在張家有一個傳說,祖先留下一名不死的聖嬰,隻要擁有聖嬰,就能得到先人的庇佑,也會受到族人的擁戴。”

“老張是哪個聖嬰?”崔宛喬驚訝地道。

“你聽我慢慢說。”張海客道,“聖嬰的傳說的確是真的,但真正的聖嬰被找到時,早就變成了乾屍。那個時候,上一任的張家族長剛好看到了還是嬰兒的‘小官’,便以李代桃,稱‘小官’便是聖嬰,以確保自己的地位不搖。”

“那老張的父母呢?”崔宛喬問。

“他們……是被家族與使命放逐和犧牲的一代人。”張海客眼神裡充滿了憐憫,“那又是另外一個悲劇收場的故事了,有機會再告訴你,我現在要講的,是我和族長之間的事。”

崔宛喬點了一下頭。

她對張起靈小時候的事一無所知,想來也不是什麼美好回憶,但張海客如今把話匣子打開,勾起了崔宛喬的探知欲。

“張家人對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像很珍惜,現在是沒孩子,但我們那個時候,孩子多得要命。”張海客的思緒,像是回到了過去,“族長因為聖嬰身份,總是受同齡孩子疏遠,不過你也彆急著心疼,他從沒被欺負過,而且非常聰明,甚至稱得上老謀深算,一般欺負他的孩子都落不著好。”

“等會兒,3歲就老謀深算,你太誇張了。”崔宛喬還是沒忍住插言。

張海客笑道:“張家人的3歲,和普通人的3歲是不一樣的。”他說,“我第一次見到族長,他個頭很矮,很安靜,周圍到處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孩子玩鬨,就他一個人坐在旁邊,盯著天井發呆,也不跟彆的孩子玩兒,我覺得他很特彆,就上前打招呼。”

張海客說:“我跟他講了一下午的話,他都沒出聲,但我知道他聽得很認真。雖然我比他大三歲,但是張家人……”

崔宛喬接話道:“張家人的三歲跟普通人不一樣,我知道了,他老謀深算,你老奸巨猾,你們當時一定非常投契,可以搞個組合出道那種。”

張海客笑聲清脆:“就是那種感覺,我和他後來在一起訓練,小小族長的話也沒有表麵上隱藏的那麼少,他也有童真的一麵。一個月之後,我的父親就帶著我回家了,走之前連道彆都沒來得及。”

“可惜了,你的小小族長,當時肯定很難過。”崔宛喬道。

“難過不至於,張家的孩子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這些。”張海客否認道。

崔宛喬道:“不是哦,他說他小時候隻有過一個朋友,無論失憶多少次,他都隻記得你。所以我想,他肯定是難過的,你這一走,多半很久才能見第二次,他一定非常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你是他第一個朋友,甚至是唯一一個。”

張海客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果然他跟你是要講心裡話的,族長很有人情味兒嘛。”

崔宛喬笑著點頭。

“你說的沒錯,第二次見麵,已經是10年後了。”張海客道,他看了一眼崔宛喬,後者一副不可置信地表情,“那個時候他13歲,跟著15,6歲的孩子一起參與放野,你現在肯定知道放野什麼意思。那是極其凶險的考驗,很多大孩子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你和小張哥下去過,知道那是什麼狀態,哪怕你有特殊能力,也是極有可能失敗的,在張家,失敗等同於死亡。這也是為什麼,張海洋當時受了那麼重的傷,依然想要大家完成任務的原因,我們,沒有再來第二次的機會。”他看著崔宛喬,意味深長。

崔宛喬回想當日,那凶險的一幕依然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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