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誌保(1 / 2)

像是有人抽掉了安室透的舌頭,他愣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聲說:“抱歉。”

竹間真翎突然伸手作勢襲擊,安室透身體比腦子快,立即錯身躲避,抬手就要攥住她的手腕。

但竹間真翎的手臂轉了個彎,穿過安室透頸側,迅速按下開鎖。

安室透的手抓了個空,才知道她是佯裝攻擊。

兩人的距離一時間近得過分,安室透能從她的眼中看到細微的笑意,像點點的日光碎在金色光輪之中。

——她在戲弄他。

安室透有些驚訝。他們前幾次的碰麵都不歡而散,沒想到今天還能得一個好臉。

想了想,他遞去一把傘,“外麵在下雨,拿上吧。”

一借一還、一來一回增加了多餘的接觸環節,這是人際交往的小心機。

竹間真翎沒有接。

安室透把傘柄往前遞了遞,以退為進:“你如果不想看見我,直接還到波洛咖啡廳,或者給店長也可以。”

竹間真翎看著他的手臂,到嘴邊的拒絕就變成了莫名的一句:“你好黑啊,真的不是非洲人嗎?”

安室透:“......”

他將傘扔到她懷裡,彭地一下關上了車門。

呼嘯而過的車輪濺起的積水,差點全噴竹間真翎身上。

竹間真翎:嗬嗬,真是心胸狹窄的公安。

天色漸漸暗下來,很快水麵反射出了燈光的色彩。從拐角走出,在經過兩棟居民樓就是她的事務所了。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遠看便利店和商業樓的霓虹燈閃爍,被雨水模糊不清;近看地上都是白花花的,汙水像小溪一樣流進下水道。

但就在嗚嗚的風聲中,她捕捉到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急促、瑣碎,像是步伐小,所以需要快速奔跑的孩童。

黑色傘麵微微向上抬,陰沉的天之下,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踉踉蹌蹌地奔跑著。

然後,猛地摔倒在地上。

......

‘誌保,姐姐對不起你,姐姐不該相信琴酒。你比姐姐聰明,組織也需要你,所以你要好好生活,不要像我一樣......’

接到宮野明美的電話時,宮野誌保的心徹底停擺了。

宮野明美以往的異常她並非沒有注意,隻是她也抱著幻想,或者說是不敢麵對。

所以姐姐被琴酒利用了,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臨死前給她打來了這通電話。

宮野誌保木著臉聽完這段遺言,用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語調,平靜地詢問她的位置。

但電話卻掛了。

過了一天,琴酒闖進了她的實驗室,告訴她:‘宮野明美因為搶劫銀行,被警察擊斃了。’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她忘了。

隻是當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宮野誌保抱著膝蓋,望向窗外漆黑的道路。

不遠處有八個組織成員,但畢竟她是代號成員,研究內容對BOSS的作用極大,外圍成員就算監視也不敢真的靠近她。

所以給了宮野誌保尋死的機會。

APTX4869是她親手做出來的毒藥,她打算用它結束自己的生命。

疼痛襲來的時候,宮野誌保想到了宮野明美,想到了琴酒那居高臨下的譏諷神色,喉嚨裡近乎沙啞地發出一聲嘶吼。

可是麵頰上又淌下兩行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比雨還要猛烈。

她想,她是個懦夫,連報複琴酒的勇氣都沒有。

但沒想到她不僅沒死,身體還縮小了。

求死的渴望褪去後,本能的生存欲望促使宮野誌保從彆墅裡逃了出來。

但是該往哪裡逃?

宮野誌保一邊奔跑,一邊迅速思考。

東京附近......毛利小五郎?她記得這是個很出名的偵探,而且對麵就是警視廳,組織成員一定不敢出現。

可她沒想到藥物的副作用來得那麼迅速,還沒到事務所,就感覺到體力不支。

宮野誌保幾乎要絕望了,終於在一個踉蹌下,撲倒在地,怎麼都爬不起來。

如果被人發現了,她肯定會被琴酒認出來的。

“嗯?哪裡來的小流浪貓啊。”

一隻紅色的靴子出現在她眼前,頭頂隨之響起了驚疑的聲音。

完蛋了,被發現了。

宮野誌保掙紮了兩下,急促地喘息。

冰涼的手把她抱了起來,宮野誌保勉強睜開眼,一片火紅色之間,淺金色瞳孔戲謔地看著她。

“啊呀,怎麼長得那麼像雅美的妹妹。”

聽到姐姐的名字,宮野誌保心頭一片冰涼。但認出麵前這人是誰時,她又不可避免地感覺到安心。

竹間真翎......是琴酒手下的精英外圍成員。母親佛倫娜也是實驗室的乾部。

她應該感到恐懼的,竹間真翎是姐姐在組織裡唯一一個朋友。

或許把“朋友”和“組織”兩個詞一起出現十分荒謬,可姐姐臨死前說過:

‘竹間小姐和其他人不同,她雖然服從組織,卻有自己的底線,她不僅替我擋過幾個難纏的任務。還告誡我不要相信琴酒......’

宮野誌保能感受到,姐姐每次提起竹間真翎都是歡喜輕鬆的。

或許是真的信任她,也或許是撐不住,茶色頭發的小女孩頭一歪,徹底暈倒了。

即便因為副作用,又淋了好久的雨起了燒,宮野誌保還是沒多久就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

入目的是淺灰色天花板,呼吸間是雙氧水和陌生的香氣,很居家的氣息。

不是醫院,也不是組織風格統一的安全屋,是她已經很多年被感受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