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美(1)(1 / 2)

趕赴機場的出租車上,賈維斯看著陷入沉默的白鳥覺,有些擔憂地問道:

「小姐您好像不太開心?是因為見到了故人嗎?還是因為……姓氏為名取的家族?」

看著異常沉默的白鳥覺,人工智能控製著信息流,果斷開始搜集分析起全部有關於“名取”這個家族姓氏相關的一切來。

白鳥覺卻偏頭望向窗外。

「不,彆查了。老賈。」

透過出租車的車窗,外麵呼嘯而過黑夜的霓虹裡,反射出她自己的臉——,

年輕、鮮活、明豔,

可目光儘頭刻下的卻儘是時光。

一片沉默中,女人過了半晌才歎了口氣。

「嘛,嚴格來說也不算難過吧。我就是……有點兒感慨。」

「對於我的數十上百年,對於他們來說才短短十年。可就是這短短的十年,過去看著的孩子……好像是一眨眼就長大了。可我……」

「卻已經幾乎要記不起來自己當年是什麼模樣了。」

「你知道嗎,老賈。剛剛在和名取周一說話的時候,我要不停地問自己、這句話說的對不對?我是不是要以這個語氣、這個稱呼去呼喚他?這樣會不會過界?那樣又會不會太過生疏?過了十年,對方又是如何看待當年那段經曆的?會不會小時候的事早就忘光了?」

白鳥覺說到此處,很是頹喪又煩惱地抓了抓頭發:「唔……我這麼說對於你這個人工智能來說是不是太模糊了?要不我換種更形象的方式比喻一下?」

「不,不用。」

賈維斯頓了一下,標準的電子男嗓裡淌出的音節卻很柔和,

「您對於自我情緒的傳達已經相當到位了。我能…感受到,您對於名取周一先生的態度相當重視,但您同樣對過去在這個世界裡經曆的一切秉持著消極與逃避的態度。」

他說到這裡,畫風一轉:

「但這也沒什麼問題、經我查詢,目前名取家族還存活於世的直係血脈共計47人,多分布於九州、四國附近,與東京圈相聚較遠、近期碰麵的概率僅為7.12%……」

「哈哈,好了老賈。你再說下去我就要涉嫌跟蹤犯罪了。」

白鳥覺忍不住笑起來,果斷打斷了人工智能堪稱硬核的安慰措施。心中因為多年前的舊事而翻騰不休的思緒卻也莫名平複了下來。

白鳥覺:「你說的沒錯。我的確還沒決定自己麵對過去的人事物的姿態,因此才會感到困擾。但沒關係,過去了那麼久、我其實早就不在意當年的那些事了。」

「而且,當年的老家夥們都死的差不多。」

被人工智能同伴無底線包容了的大千世界旅人有些釋然地笑起來。

她雙手伸出枕於腦後,在漸次閃過的霓虹夜色裡,舒舒服服地在出租車後座補起眠。

··

到達仙台的時候已經是星期二的清晨。

眼見著明顯趕不上當日的課程,白鳥覺便果斷給東京幼稚園的老師打電話多請了一天的假、又痛痛快快地陪著虎杖悠仁小豆丁在仙台玩了半天,這才駕駛著自己帥氣的路虎SUV回到了白鳥心理谘詢所。

“明天還要上幼稚園,小悠仁要收收心、快點上床睡覺啦。”

晚上,白鳥覺一本正經地把瘋玩兒了整天的皮猴子搓洗乾淨,然後趕著人回房睡覺。

“知、道、啦——,可姨姨明明說要跟我講出門的趣事的。”

虎杖悠仁這麼說著,回房間的動作卻明顯有些不情不願。

白鳥覺看著眼前明明困到不行卻還要撐著眼皮不睡覺的粉發小豆丁,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毛,哄著,

“好,故事下次一定跟你講。說起來這次出門回來有給小悠仁帶禮物哦。”

白鳥覺上下左右摸摸口袋,最後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串做工精美剔透的Q版小鯊魚吊墜出來——,

正是天內理子之前給他們在衝繩買的那條。

在虎杖悠仁小豆丁一下子亮起來了的小眼神中,哄小孩技能點滿的女人輕笑著比劃了一下吊墜的繩長、便在調整過後輕巧地把這份來自衝繩的漂亮紀念品掛在了粉發少年的脖子上。

“哇、小鯊魚亮晶晶的好漂亮!也很可愛!姨姨、姨姨我明天可以把它帶去幼稚園嗎?”

小悠仁雙手捧住脖子裡亮晶晶、涼颼颼的掛墜,很是高興又新奇地上上下下看個不停。

才到人腿肚子高的小不點兒嘴裡還嘟嘟囔囔地用困倦的小奶音說著要和幼稚園裡的大家分享,聽得白鳥覺又摸了一把小孩細軟的頭毛。

“當然可以,快去睡吧。”她催促。

“好!”

心滿意足的虎杖悠仁抱著心得到的掛墜,撲進了被窩裡,

“姨姨晚安!”

白鳥覺照例親吻小孩的額頭、為他掖好被角,剛要起身——,

“悠仁最喜歡白鳥姨姨了!”

天藍色的兒童房柔和溫暖的光暈裡,粉色頭發的小豆丁勾住了女人的指尖。

男孩兒有些困倦的圓眼睛裡卻帶了些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不安:

“所以,姨姨下次出門帶上我好不好?”

這突然的話語讓白鳥覺有些詫異。

是因為這次突然出遠門?還是因為她晚了半天才回到仙台?

不過像悠仁這樣不在父母身邊的孩子,心理安全感缺失的現象確實會更加嚴重些,心思也會更加細膩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