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吉野順平給的便當盒並不是一次性的。

在收拾的時候,九鬼秀信在他欲言又止的情況下把便當盒帶走,準備第二天還給他一個乾淨的便當盒。

平平無奇的一天校園生活便就這樣過去了。

隻是放學之前,班級裡私底下組織了一次會議。

站在講台上的班長推著反光的眼鏡告訴大家,“衣川學姐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們作為她的後輩,一直以來也都聽說過她的努力以及她取得過的成就,甚至有很多人都在以她為榜樣奮發向上著。”

聽到班長這麼說,九鬼秀信才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麼對衣川英這個名字有印象了。

衣川英作為高年級的學生,常年霸榜年級第一名,她不僅學習好,性格和長相似乎也不錯,隻是家庭條件似乎不太好。九鬼秀信經常能聽見同班同學提起她,大部分是獎項和告白流言等等。

最深刻的印象是一次體育課,正在進行長跑熱身運動的九鬼秀信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以為是同學在叫自己,側過頭去看,卻發現是兩個高年級的女生。

手裡拿著水的女生朝著旁邊麵容姣好的同伴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九鬼秀信順著她的眼神看向她的同伴,在對方寫著【衣川英】的運動短袖上掠過。

“就是那個九鬼秀信啊,你是不是對他——”

在餘光看到九鬼秀信的一瞬間,衣川英連忙紅著臉抬手捅了一下還在滔滔不絕的女生,朝著他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對、對不起!”

儘管不知道她為什麼道歉,九鬼秀信還是點點頭,然後繼續旁若無人地做著熱身運動。

那個記憶中的下午已經褪色,轉瞬到眼前的是仍在以一副沉重腔調發言的班長。

“年級裡想組織一次獻花儀式,想參加的人請來我這裡報名。等到警方宣布正式結案後,會有人組織大家一起去衣川家門前獻花。”

想要參加的人不出意外地有很多,九鬼秀信等到他們都報完名,這才慢吞吞走到班長的座位麵前,在報名冊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回家的時候在衣川家外看了幾眼,刻著【衣川】的門牌已經被人擦拭乾淨了,不知道這棟房子以後會被法院判定給誰,想來大概是衣川英的親戚吧。

奇怪的是,明明凶手已經被逮捕,凶案也已經過去一個星期,衣川家依舊被黃色警戒線圍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九鬼秀信和一個海膽頭男生擦肩而過,完全不知道對方突然停下看向了他的背影。

“錯覺嗎?”

拿著手機,正在與同伴交流的伏黑惠若有所思地回神,大概隻是個好奇的學生吧,這已經是他這幾天發現的第N個駐足的人了。

不論是社會人還是學生,這幾天都愛來這條街路過,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凶案的發生經過,大部分社會人會感歎著事情的悲慘性,已經長大的他們明顯更能體會到這裡麵的絕望與痛苦。

學生們更多像是在看故事,平淡的生活裡冒出的丁點新奇的火花,讓他們如同飛蛾驅火,趕來這裡與同伴調笑,以他人的痛苦遭遇作為談資,幻想如果是自己會怎麼怎麼做。

這就是不平等的現實。

伏黑惠這幾天沒在周圍發現任何咒術師或者詛咒師的痕跡,而五條悟早在周六就來過一趟,觀察過後就回高專補覺去了。

“誒——”

剛到的時候他十分驚奇地掀開了一點眼罩,在地上、牆壁、天花板上麵沿著殘穢挨著看了一遍,“還真是我的咒力,這是怎麼回事?”

能讓五條悟正經起來的事情不多,他在新發現的屍體旁邊來回打轉,“這個女孩子身上有好重的詛咒氣息,看樣子是被咒靈殺死的呢。”

伏黑惠眼神一沉。

“嗯?等等,”五條悟忽然彎下腰,在一堆爛肉裡精準發現了枯竭的胃袋,還有其他亂糟糟的臟器,“怎麼像是餓死的?惠,你從哪裡發現她的?”

伏黑惠:“這就是她原本所在的地方。”

五條悟插兜搖搖頭,舌頭在口腔裡俏皮地彈動了一下,在學生無語的眼神下發出清脆的響聲,“完全錯誤——”

“在上麵哦。”

他伸手指了指破了個大洞,還剩下一半的天花板,“那裡,有她的痕跡。”

“這孩子大概是被關在了天花板裡麵,時間太長,被餓死了。”

伏黑惠的眼神隨著五條悟的敘述一路沿著那幾乎看不清哪裡是哪裡的殘肢斷臂,落到了那堆爛肉裡麵勉強還能看得出形狀的手掌和指節。

沒有六眼的他,隻能從那裡的皮膚和指甲狀態做出判斷。

伏黑惠提出自己的疑問,“但是,周四晚上她還在便利店買東西,周五警方已經接到了報案,僅僅一天,人是不會餓死的。”

“所以,這才是和咒靈相關的地方。”五條悟朝他眨了眨眼睛,用食指把掀起一角的黑色眼罩輕輕勾了下去,“看來是有時間混亂效果的咒靈呢,惠來遲了哦,現在要想遇到這樣的咒靈可不容易。”

已經被祓除了的咒靈不需要過多關心,伏黑惠心知,這一次甚至沒有搞清楚這個咒靈是怎麼形成的,又是哪一方麵的詛咒。

“這是衣川英的屍體吧,一會兒會有人去通知警方的。”

五條悟來時就從輔助監督那裡了解了事情經過,伸手揉了一把伏黑惠的海膽頭,在對方刺刺的眼神下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警察的推測有一部分根本沒成立嘛,衣川英這不是回家了嗎?”打了個哈欠,連軸轉已經好幾天了的五條悟搶先走出了衣川家,坐上了車,“至於咒靈,這大概又是一個愛的詛咒吧,可惜最後被愛的孩子反倒被這股執念詛咒而死。”

“後麵幾天你還得再過來看幾眼,雖然我覺得這樣做非常多餘——”已經為人師表了的28歲青年“切”了一聲,用著甜甜膩膩的口吻說著,“但這是惠的任務嘛,有任何差錯都會算在你頭上哦。”

“至於那幾根白毛,唔,我記得你已經交給硝子了。”

回到家的九鬼秀信做完了作業,吃完飯,坐在沙發上和爸媽隨口聊著天,提到了獻花和便當盒的事情。

九鬼滿枝:“我和你爸也應該去獻花,希望那家的大人和孩子都能成佛。”

街區之間隔得不算遠,警方再次在衣川家裡找到衣川英屍體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九鬼家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九鬼滿枝真心實意地為那個孩子的遭遇感到傷心,但旁人的事情再怎麼樣也比不過自家孩子,她也不願意這麼沉重的話題一直糾纏在孩子周圍,聽到九鬼秀信被人送了便當當作謝禮,她順其自然地轉變話題,略帶興奮地說:“是個怎樣的孩子呢?”

“嗯……靦腆?”九鬼秀信在爸爸九鬼真嫉妒的眼神下努力回憶,朝著媽媽說,“感覺是個膽小柔軟,又害怕受傷的孩子。”

九鬼滿枝明顯察覺到了什麼,微不可見地停頓了一下,又重新揚起了笑容,“那秀信要好好對待他啊,要知道這樣的孩子就像是蝸牛,蝸牛都很難出殼,一旦受到驚嚇就會重新鑽回殼裡。”

以前為了讓九鬼秀信重新出殼,九鬼滿枝和九鬼真可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兩個人也因此停下了自己的事業,直到最近兩年才重新出發。

“可是我和他還不是朋友。”九鬼秀信無奈道,“爸爸也不要一直用嫉妒的眼神盯著我。”

“哈哈……”九鬼真有些心虛地避開了妻子的怒視,“交朋友是不能猶豫的,秀信,一旦猶豫說不定就錯過了。”

“所以爸爸是因為總是在猶豫,才沒有朋友的嗎?”九鬼秀信麵無表情地補刀,“我還以為是因為爸爸性格太差了。”

九鬼真頓時石化。

而九鬼滿枝爽朗地哈哈笑了起來,從九鬼秀信手裡拿過了那個便當盒,“我來幫秀信想辦法,順便讓那個孩子也嘗嘗我的手藝,絕對不會輸給爸爸的!”

“交朋友什麼的,靠媽媽的手藝那不是輕鬆解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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