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倏忽之間,他著了魔。...)(1 / 2)

慘遭權宦強娶後 荔簫 6586 字 3個月前

溫疏眉茫然。

她聽出他話中的意味, 猜他們舊日或有什麼交集,認認真真地回想起來,卻毫無結果。

她覺得她從前該是不曾見過他的, 如若見過, 哪怕隻聽過一次謝無這個名字, 她在見到這位權傾朝野的權宦時都很該有些印象才是。

謝無眼底漫開一片迷離的笑意:“那年我十四, 你該是才六歲。”

溫疏眉怔一怔,不肯再睡過去,想撐起身來聽他說。她剛一動, 他就伸手扶了她, 為她在身後墊好軟枕, 才又繼續說下去。

那是一段久遠的記憶。算來相隔年月倒不算太長, 但他已今非昔比, 過往的不堪都顯得遙遠而不真切。

他原也不太願意去回想那些事情, 偏偏她像一棵花藤, 從那時候就紮在了她心裡。讓他雖不想再去看那些不堪, 卻又很想看她。

那時候, 謝無還隻是宮中一個不起眼的宦侍。憑著這張臉和幾分勤勉, 終於被調去了東宮, 卻也遠說不上熬出頭了。

東宮宦侍共有二百餘人, 像他這樣沒根基沒人脈的,手頭永遠隻有灑掃的粗活,從來不能奢求什麼好差事。

――除非上頭的主子心情不好。

太子殿下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前有頭有臉的人怕出錯挨罰,就會將一些差事撥下去, 如此即便有人出錯也與他們乾係不大,倒還正能給太子殿下尋個出氣筒。

謝無便在一個這樣的日子裡得了件差事。那時溫家女兒恰在宮中小住, 人人都喜歡她,太子知她在習字,得了塊好墨,心情不佳也無心多看,便隨口著人給她送去。

掌事的將這事交給謝無,謝無不敢推拒,隻得依言照辦,心底卻也知道這斷不是個好差事,就提了十二分的心弦,一遍遍告訴自己斷不能惹出麻煩。

但有的時候,就是越緊張才越會出錯。

眼看溫氏的住處都到了,他邁進院門時腳下一A,冷不丁地向前栽去。托盤中的墨錠摔到地上,木盒扣翻,他忙不迭地拿起木盒一看,墨錠已然斷成兩截。

聽得聲響,房中自有宮人要出來查看情形。溫氏身邊的宮人都是皇後撥過來的,論身份無一不比他高。見狀自是不會容情,便依宮規先押出去賞了十下板子,又押回房門口跪著,等溫氏發話。

十下板子說來倒算不得多重的刑,挨了打再長跪才是折磨。延綿不絕的痛意讓人吃不住勁兒,烈日當頭更教人一陣陣發虛。不出兩刻,謝無額上沁出的汗就已在麵前的地上洇出了一片濕,他隻得勉力支撐,不能讓自己暈過去。

不暈過去,才有機會告罪。若暈過去,等到再醒過來,就不知會被發落到什麼地方了。

不知這般跪了多久,麵前房門打開,依稀有人影晃過。謝無屏息抬頭,便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櫻粉襦裙,頭發亂糟糟的,邊打哈欠邊往外走。

看起來是午睡剛醒。

看到他,她愣了愣,扭頭問旁邊的宮人:“他怎麼啦!”

旁邊的宦官蹲身,與她說了個大概。她“哦”了一聲,就朝他走來。

謝無滿心惶恐,咬牙忍住疼,拜下去:“臣該死,姑娘……”

“你進來,幫我個忙。”她邊說邊拍拍他的肩。說完,就轉身折回去了。

謝無滯了滯,不敢多言,踉蹌著起身,隨她進屋。

她徑直入了內室,屏退宮人,又帶著耍賴的意味將乳母也推了出去。認認真真地關好門,從裡麵上了閂,把一張有她一半高的繡墩推到櫃子邊,爬上去,拉開抽屜,開始翻找。

一套動作過於流暢,謝無一時愣神,忽而意識到她這樣會摔了,才趕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找什麼?臣幫姑娘找。”

她恰在此時神情一鬆,含著笑揚起手來:“這個,給你。”

說著,一枚扁扁的圓形瓷盒就塞到了他手裡。

是創傷藥。

謝無怔然,她利索地從繡墩上爬下來,仰著頭問他:“他們說你是東宮的人,那你回了東宮,還會不會再挨罰呀?”

稚嫩的聲音脆生生的,驅散恐懼。

謝無不自覺地一哂,頷首回話:“臣不知道。”

麵前的小姑娘皺起眉頭,沉思了片刻,又問:“你摔壞東西的事情,有其他東宮的人知道嗎?”

他不解,搖頭:“沒有。”

“那就好了呀。”她揚起笑,眉目彎彎,“若他們問你為什麼傷了,你就說我不高興,打了你。沒有摔壞東西的事,他們總不能再打你一頓,對不對?”

“這……”謝無神情僵住,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那若太子殿下親自過問……”

“太子哥哥問,你也這樣說呀!”

他窒息:“姑娘要臣欺瞞太子……”

“又不是什麼大事情。”她始終仰著頭盯著他,一雙眼睛眨巴眨巴,“你是犯了錯,可是也挨過罰了。一塊墨而已,挨打還不夠嗎?你要給一塊墨償命嗎?”

他一時啞然,她再續道:“傻子才會給墨償命,你是傻子嗎?”

“……”謝無看著她,心下一壁覺得這套說辭不對,一壁又被說服了。

在他躊躇不言的時候,她又跑到妝台前,隨手抓了一支金釵,也塞給他:“這個你可以拿去請太醫,我就不多留你啦!”說完便朝他擺一擺手,小臉嚴肅,“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