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倏忽之間,他著了魔。...)(2 / 2)

慘遭權宦強娶後 荔簫 6586 字 3個月前

那天,謝無直至回到東宮,腦海裡都還一片恍惚。

他年幼入宮,鮮少得到什麼關照,更不曾有過身份這般尊貴的人這樣為他出主意。他便聽了溫氏的話,按她所言與東宮的掌事回了話。

但那時她還太小,他也年輕,不知道人做出有違印象的事就會遭人懷疑。

她從不是會苛待宮人的人,他說她因心情不佳就打了她,太子一個字都沒信,反倒叫他去問了話。

到了太子跟前,他實在不敢隱瞞,便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那時睿德太子也才十六歲,聽言氣笑:“這丫頭,人小主意倒大。”

謝無跪伏在地,聽言打了個哆嗦:“……殿下。”

太子睇著他:“說。”

“溫姑娘年幼不懂事……”他如鯁在喉,還是逼自己說了下去,“聽她所言欺瞞了殿下,是臣糊塗。”

一語既出,殿中安靜了半晌。

他不知在這半晌的安靜裡,太子在想些什麼,隻聽到太子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叩首道:“臣謝無。”

後來太子就沒再多說彆的,讓他退了下去。他前後養了十餘日的傷,傷剛好就被帶到了西廠。

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朝中還有個西廠。

後來他聽說,西廠是才設立起來的。因為東廠已獨大多年,錦衣衛不足以與東廠抗衡,太子擔心東廠勢力漸大擾亂朝堂,便上奏立了西廠,與東廠分權。

那段時間,謝無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他開始起早貪黑地習武,不知受過多少次傷。除此之外,還有太子早先豢養的高手來為他輸送內功,可內功不是說相融就能相融的。每每這般,五臟六腑都仿佛被石磨碾壓,劇痛蔓延向四肢百骸,總要十餘日才能緩解。

三載之後,他被睿德太子放到了西廠督主的位置上。

那段時間,先帝已精神不濟,然在睿德太子的把持下,朝政依舊清明。人人都以為待得新君繼位之後又會迎來新的盛世,誰也沒料到太子防住了東廠、防住了權臣,卻沒防住自己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弟。

朝中變天的時候,謝無正在雲南辦差。前後不過一個月,什麼都變了。

睿德太子殞命,太子妃殉情而去。新帝心狠手辣,幾乎將東宮官斬儘殺絕。

而後他便聽說,就連溫家也入了獄。

恍惚之間,他想起了那個仰著頭跟他說話的小姑娘。

他自問不是個好人。誠然,睿德太子賢名在外,是個明主。可朝政晦暗,睿德太子再賢明,也總有些見不得光的事不得不乾。

西廠便是為睿德太子做這些事的,他隻是睿德太子手裡的刀。太子要他殺誰他便殺誰,他沒有閒情逸致去發慈悲,日子久了,他早已忘了心善是種什麼感覺。

可那一日,他隻希望那個小姑娘能好好的。

若沒有她,就沒有他今日的一切。

他欠她的。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的命換她一生順遂。

他在道觀的神像前跪了三天,後來是邱玉真人看不下去,告訴他說:“有些事,求神不如求己。”

他便這樣殺回了京城,正逢朝中對新君反對之聲頗多,他斬殺了幾個逆臣,消解了新君對他的忌憚,立下從龍之功。

忙完這些,他就將新君賜給他的千兩黃金儘數送到了濃雲館去。

那天,他其實去看過她一眼。她比他印象中長高了不少,姿容也比兒時美豔,默不作聲安坐的樣子卻沒了從前的生機。

他掐指一算,她才十一歲。

許至儒那個老混賬真不是東西。

他便西廠找了些好使的江湖秘藥,投到了許至儒的吃食裡去。

他原也並不想接她進府的,隻想讓她住在濃雲館裡。有他在,濃雲館總歸也不敢欺負她,還要好吃好喝地供著。

奈何在她十五歲生辰那天,他又去看了她。

十五歲生辰,乃是個大日子。

若她還在溫家,這便是及笄之年,接著便可談婚論嫁,為人|妻、為人母。

他不想她這一天孤零零地過去,依照笄禮加笄的規製打了一套釵子給她。本想擱下釵子就走,卻意外地發現她已出落得那麼美。

她坐在房中讀著書,如靜影沉璧。

倏忽之間,他著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