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1 / 2)

榮枯拿著手裡的請帖,心裡有些疑慮:“大殿下……”

坐在邊上的李安然扭頭看著他:“這事你自己決定不就好了嗎?”

榮枯便繼續垂下頭,手中撚著佛珠,眉宇間滿是兩難。

原來是今日早上起來,正在客房自己做早課的時候,李安然手裡拿著請帖過來了,榮枯便讓她坐下。

李安然手中的請帖不是給她的,而是天京之中除了慈淨寺之外其他四個大寺的僧首聯名發出的帖子,請他到報恩寺的道場僧講。

“殿下不讓我離開王府,自然有殿下的思慮在。”榮枯垂眸道,“但小僧若是推辭了……”那就顯得他膽小且無用,隻敢仗著大殿下的威風狐假虎威了。

“你想不想去?”李安然問他。

“自然是想的。”身為佛弟子,若是不能弘揚自己對於佛學的理解,便是如同讓蠹蟲啃食佛經一般,是值得痛惜的事情。

“那就去吧。”李安然笑道,“我扣著法師也太久了,是時候放法師出去散散心了。”

榮枯在聽到李安然說“那就去吧”的時候,臉上便浮現出一絲愉快的淺笑,連眸子裡都滿滿溢著喜悅。

隻是這笑容未曾散儘,卻又緊接著聽到了李安然那句“我扣著法師太久了”。

唇角的弧度還在,眸子裡卻氤氳起了一絲迷茫來:“殿下?”

李安然瞥了他一眼:“怎麼?法師舍不得離開我這?這不是法師自己前不久才跟我說的,住在王府之中多有不便,希望回到僧團中去嗎?”

這也確實是榮枯自己提出的——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提出和從李安然嘴裡說出來,他竟然會有兩種不同的心境。

“你以為孤沒有想過,一直把你拘在這裡,不讓你出去講學,那辯法會這把火不就白燒了嗎?自然是要乘熱打鐵的。”李安然伸出手,點了點他手上的請帖,“這、就是時機。”

榮枯自然知道她說的“時機”是什麼。

辯法會力壓眾僧,依靠的不僅是他自身的能力,更有李安然不世的威嚴——與其說是辯法,不如說這場法會,就是一個李安然親手炮製的,為了解決豪寺占地的一個“陽謀”,他是這場陽謀裡的點睛之筆。

而在這場光明正大的陽謀結束之後,要在漢地佛宗之中立足,得靠他自己。

李安然必須從他身後淡出,還他一個“高僧”、“聖僧”的本色。

“殿下。”榮枯的話在口上盤桓了許久,最終卻還是雙手合十,正色道,“殿下……可願意隨我修行?”

李安然低頭,手肘撐在膝蓋上:“你問了我三次了。”

“事不過三。小僧懂。”榮枯道。

“沒事,你搬去報恩寺,我要是來了興致也會來找你說禪,”李安然笑道,“至於修行……”她抿起嘴唇,搖了搖頭,“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需要。”

榮枯便垂眸不言。

半晌,才閉上眼睛回答道:“小僧,尊殿下言。”

李安然之前一直在等,她之所以在秋三月裡還將榮枯放在自己身邊,除了擔心榮枯個人的安危,其實還是在等一個天京大寺們表態,辯法會將一切事情挑到明麵上,是快到斬亂麻,但是要逐步改變天京、乃至整個大周的佛宗態度,卻是需要時間的過程。

這是榮枯想要的,也是李安然樂見其成的。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榮枯的一生都有可能要花費在這個上,但是除了他,不會再有任何一人能做到這一點。

這張僧講的請帖,其實就是一個表態——他們願意接受榮枯進入他們的體係之中。

而一旦進入這體係之中,開始人與人之間的碰撞,一切變化,都將以更優者同化、淘汰劣勢者為結局。

她相信榮枯的實力。

“對了,”榮枯看著請帖的時候,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一樣,開口詢問李安然道,“慈淨寺的女眾們,我之前一直未曾注意過,現在看看,既然是天京五寺,慈淨寺怎麼不在其中呢?”

聽到這個名,李安然的眉頭一挑,露出一個冷笑來:“這個庵寺不像樣子,明裡是庵堂,暗地裡卻蓄養女子做煙花家事,連皇家的駙馬都敢招進去給拉皮條,可不是膽大包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