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2 / 2)

容華回去以後,總算是拿出點樣子來,派了自己心腹的乳母去調查那外室的出身,不查也就罷了,一查頓時氣得心肝疼——那“外室”竟然是庵堂裡出來的。

這些女子或者是家中父母雙亡,送入慈淨寺代為“收養”,或者乾脆是被賣入慈淨寺之中,籍貫若是查起來,一貫都是乾淨良籍的,可從小學習的東西,都是些如何討好取悅男子,好攀上達官貴人,巨賈豪紳,做個外室或者妾室用的。

“也不知道是誰這般天賦異稟,居然想出這麼個勾當來,也不怕肚腸都給他巧爛了。”李安然說話很少這麼尖酸刻薄,可見這一次也是給氣到了。

這慈淨寺存在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這麼做的,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們乾這一宗已經不少時間了,寺中蓄發的姑娘早已換了好幾批,看來已經送出去了不少。

李安然稍微查了一下去處,便發現其中大多數都是送給了來京城做生意的富商們,大周律明文規定了無功名之人隻能納一妾,但是耐不住民間總有鑽空子的——你說隻納一妾,那我不給名分,直接養著當外室就成。

而且對方送人,還是看人下菜碟,家中有女眷前來寺廟拜過觀音的,寺廟中那些女尼們便同這些女施主們攀談家中事,判斷這些女眷是否可能將這件事情鬨出來,然後再談送妾的事。

有些女眷是因為家中原本就鶯鶯燕燕,頭疼欲裂,恨不得再弄幾個出來殺殺“狐狸精”的威風,有的是性子懦弱,又一味博求好名聲,丈夫從尼姑庵納了妾回家,礙著麵子也不敢向外聲張。

足以見著慈淨寺能穩站在天京五寺之中,靠的是一股猛力的枕頭風,而不是自身在佛法上多麼有造詣。

如此行事,自然可見後果,慈淨寺雖然屬於五寺之一,卻成了不少紈絝子弟尋歡作樂的地方,這人心一旦墮落了,隻會更往下去,一而再再而三,做事的人吃不到所謂“因果報應”,膽子隻會更大。

加上皇帝這一次親自要六部協力收歸田產一事,慈淨寺少了進賬,肯定做事會更加失了分寸。

李安然原本就打算收拾慈淨寺這一乾賊子,三駙馬的事情自是一柄好刀子。

隻是其中礙於甘貴妃的顏麵,隻能另外找個機會知會一聲了。

榮枯聞言,皺起了眉頭:“當初佛祖不許女眾入佛門,為的其實不是擔憂女子不能守戒,而是因為女子會招來賊人覬覦、妄想,從而毀壞正法……我沒有想到……”

李安然冷笑道:“法師不必事事都往佛法上套,所謂的佛法隻是一套自圓其說的修行之法罷了,人心壞了,再怎麼修行都是不成的。”

榮枯歎息:“是啊,這是人心壞了。”他似乎頗為感歎,最終還是手持著請帖道,“僧講是不開放給俗家的,所以此次,不能請殿下同去了。”

李安然擺了擺手:“法師你且隨意吧,我向來是知道你行的。”

榮枯被她這麼一鼓勵,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啊,他難過什麼呢?這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時候,若是做出忸怩態來,未免也太煞風景了。

李安然從榮枯的客房裡出來,藍情連忙跟上,小聲道:“殿下,人帶回來了。”

之前李安然讓容華去查外室來曆的時候,就知道這姑娘毛手毛腳,膽子又小,做事情向來是沒辦法做到乾淨的,回到家轉頭便讓藍情盯著三駙馬一家。

果然容華公主調查外室來曆的事情被範少卿知道,範少卿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找皇帝負荊請罪,狠狠責罰一番那蠢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而是先想辦法把那個外室“罪證”處理了,先平息容華的怒氣,力圖把這事悶死在鍋裡。

李安然讓藍情防著他們殺人滅口,或者把人發賣到外地去,如果一旦出了事,一定要把“人證”安全帶回寧王府。

那女子被帶回來的時候,腹中的胎兒已經沒了,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隻是即使這麼憔悴,容色依然嬌滴滴得我見猶憐,可見打扮起來會有多招人喜愛——最是這弱柳扶風,三分可憐,七分靈動的模樣,能招人疼惜。

範少卿為了安撫受了委屈的容華,這下手倒也是狠,隻是這樣一來,就要看容華是不是真的被安撫好了,甘貴妃那又是打算怎麼處置,一個弄得不好可能兩邊得罪——倒也不是她怕,隻是沒有必要罷了。

李安然常年在前朝和一幫子人精打交道,於前朝政鬥熟得不能再熟——善於政鬥的人,必然也是善於宮鬥的,其中的訣竅就在於把握一個“度”。

那女子虛透了,連話也說不出來,李安然便招呼侍女帶她下去調養。

自己則坐在書房裡吃阿藍剛剛獻上來的桔紅糕,嘴裡嚼著一粒,手上還偏偏對著另一粒揉搓個不停,直到都捏變了形,她才開口:“阿藍。”

藍情上前:“大殿下請吩咐。”

老三已經打草驚蛇,現在去找她問她的意見,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甘貴妃那邊,老四既然有意拉自己下水,那麼自己自然是不能親自去問的。

說到底,老三的閒事她可以不管,慈淨寺的臟汙事她必須得在冬三月之前給辦了。

“往宮中遞牌子,我去見見阿耶。”

慈淨寺做出這等事情來,自然少不得要查抄寺廟,審判一乾人等的罪行,該責令挨板子挨板子,該責令還俗就責令還俗。

在皇帝下令肅正佛法,收歸田產的這檔口,這事情本就不是□□宮鬥,而是板上釘釘的“朝堂事”。

既然是朝堂事,那就用朝堂上的辦法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