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1 / 2)

大概是因為醉酒的關係,李安然早上起來頭有些暈暈的。

等到爬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睡在西廂房的香木床上,忍著桃花醉上頭的頭疼爬起來,坐在香木床邊,李安然陷入了短暫又模糊的回憶。

然後“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昨晚上做了個奇奇怪怪的夢,倒也挺不錯的。

她抬起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外頭日頭頗高,她以前在寧王府的時候很少睡得這麼晚,主要是藍情、崔肅都在,現在在加個文承翰,她沒有必要事事親力親為,昨天花船宴飲將那幫老狐狸鎮住,接下來的活交給崔肅他們就成。

至於到底是誰刺殺的文承翰,這件事她可以暫時揭過去——但是這並不是交易,她從來沒有給過這群人什麼“承諾”,隻要他們順著自己的心意來,自己就不追究文承翰被刺殺的事情了。

她隻是,給他們這樣的暗示,讓他們覺得自己在跟他們做這個交易罷了。

喜怒無常,雷霆雨露,這才是李安然真正的手段。

她現在太陽穴一跳一跳得疼,還是吩咐伺候在外麵的侍女給自己弄一碗酸筍湯醒醒酒的好。

想到這裡,李安然站起來拉開了西廂房的門。

她微微僵了那麼一瞬,隨後“啪”一下關上了門。

“這酒後勁大啊。”她轉過身,把背靠在門上,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啊呀——嘶。”

疼的?

披頭散發的寧王殿下露出了一個十足狐疑的表情。

沒想到那聲音卻從外頭傳來:“殿下醒了?”

李安然的眼睛瞪得溜圓,若是熟悉她的人在這,看到她這個表情,怕不是要噴飯了。

隻聽榮枯的聲音在外頭道:“殿下昨夜喝多了酒,今早起來一定頭疼,小僧煮了酸筍湯,如今已經涼好了,還是快出來喝了吧。”

李安然隨手在梳妝台上抽了一根頭繩將長發束起來,換了一套男裝袍子才出來,她臉上的妝昨晚上卸了,現在是素麵朝天。

她那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原本是為了顯得自己的眼神更加淩厲,更有攻擊性而畫的,她本人也很喜歡這種妝容,現在全數洗去了,反而顯得柔情起來。

榮枯還是和以前在寧王府一樣,坐在廊下,邊上的黃銅壺和小炭盆永遠“咕嘟、咕嘟”得煮著什麼東西,邊上放著白瓷茶具。

李安然揉了揉眼睛,還沒等他發話,榮枯便道:“昨晚翠巧施主回來了,伺候殿下卸了臉上的胭脂,將殿下從美人榻上搬回了內屋,”他頓了頓,笑道,“昨晚殿下喝多了,睡得甚是香甜。”

這麼說著,他用濕布抱著黃銅壺的把手,從裡頭倒出了一碗酸筍湯,又推過兩個粗麵蒸餅:“殿下先吃點什麼墊墊肚子,再喝醒酒湯。”

李安然總算是從迷糊中緩過勁來了。

昨晚上……榮枯確實是在的。

“不、不是,不對啊,你難道不是應該在……”李安然皺著眉頭,彎下腰來拿起一個蒸餅咬了一大口,兩頰便鼓鼓,說話也含含混混了。

榮枯不看她,隻是輕聲道:“小僧翻譯經文的時候遇到了一些瓶頸,尋不到合適的詞語,加上心境有阻,便想入世遊曆一番,再長長見識。”

事實上,他這二十六歲的人生裡,已經麵對過太多的波瀾壯闊,譬如朝露了。

他隻是覺得自己的心還沒有到真正的“得道”,可以勘破萬物本相的地步,所以暫時停下了自己急切的筆。

李安然喝了一口邊上的酸筍湯,那湯是用酸筍和昔年的野乾菌子耐心煮過的,酸鮮可口,算得上是充滿野趣的湯羹了,倒是和手上的粗麵饅頭很配。

榮枯見李安然吃餅不說話,便將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像是講故事一般細細給李安然講起來。

原來他當初被關在貞州的水寨裡,沒有多久便有小股的水武侯沿著水道前來搜尋,那夥水匪原本人數就不多,對上水武侯更是沒有勝算,加上榮枯這段時間一直在和他們講經說法,倒是渡化說通了幾個人,在水武侯的搜捕之下,這幫水匪四散而逃,幾乎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不多時便被一個個捉拿歸案,唯獨逃走了馮小五,還有兩個鹽農出身,水性極好的兄弟。

要說驚險,也是有的。

水武侯們尋來的時候,樊老大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自然是這那夥漕工報了官,前來尋這個和尚的,他舉起手上的刀就想手起刀落,馮小五卻在這時候衝上來,九尺的漢子將樊老大撞倒在地,才救了榮枯一命。

那唐書生被救了出來之後,自然是回到原籍繼續做他的教書先生去了,榮枯在衙門遇到了漕工丁家的父子倆,又取回了自己的過所和兩隻鳥一隻貓,便想繼續往威州的方向遊曆。

卻沒想到那縣令死活不肯放他走,說是要留他做個人證,故而又耽擱了一些時日,等到這些人被押到公堂上宣判的時候,榮枯一時心軟,替他們說了說情,最終還是按照大周的律例辦了事,唯有逃走的那三人,還是沒有捉拿歸案。

縣令擔心榮枯一人遊曆,遭到那幾個水賊的報複,便執意要派遣水武侯將他送出貞州境內,被榮枯婉言謝絕了。

恰如縣令所想,榮枯離開貞州沒有多久,便被那三個逃出來的水匪堵住了去路,隻不過這三人並不是來“報複”的,反而懇求榮枯留下他們,他們熟悉小林州和威州的水道,可以早些帶榮枯前往威州。

榮枯原本已經打算走陸路一路化緣前往威州了,一開始自然不願意帶著他們,他原本並不打算收弟子,耐不住這三人反複哀求,隻好暫時將他們留在自己身邊做個侍童,並且與他們約定到了威州,便要去官府自首。

李安然聽到這裡,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他們就這樣同意了?”

榮枯道:“我與他們約定的時候,便是這麼說的,如實不同意到了威州之後尋府衙自首,便不要跟著我,自己去尋自己的緣法,他們三人原本也有猶豫,倒是馮小五第一個同意了。”這麼說著,他還將馮小五的事情同李安然說了一遍。

李安然笑道:“殺人是殺人了,但是念在情有可原,若是鄉裡人願意替他聯名寫狀,倒也不是不能從寬處理。”

至於另外兩個是逃跑的鹽農,文承翰來了威州之後,就一直在改革鹽農相關的事情,逃農並不是大事,挨幾板子也就算了,倒是逃了以後去當水匪這個麻煩。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