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 / 2)

“我急著找四姑有事,就不跟妹妹多聊了。”予爭這人看著有些道貌岸然,不想跟她多交流,朝她點點頭就走了。

剩下的予爭和予興兩姐弟,看著予安匆匆忙忙的樣子,臉上都浮現出嘲笑的意思,不過予爭收的很快,生怕彆人看到,予興就不同了,甚至扯著予爭的衣袖說:“長姐你看她,要是沒了族中庇佑,還會…”

“小聲一些,彆人聽到就不好了。”

予興的性子活泛,很多時候說話都不過腦子,予爭也為他操了不少的心。

分化成中庸平平淡淡過一生對他是最好的。

要是分化成乾元,往上爬難,不爬更難。

坤澤就更不用說了,嫁到彆人家去,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年紀不小了,以後管好你自己的嘴。”

說的正興奮的予興被予爭一凶,臉當即垮了下來,不敢吭聲了,連扯著予爭袖子的手都滑落了下來。

另一邊予安飛快的奔向予二奶奶家去,開門的人是予二伯,看到予安臉色有些不好看,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但語氣有些埋怨:“你怎麼才來?”

怎麼才來?

予二伯怎麼就知道她一定會過來?

沒等她問出來,予二伯就扯著她往屋子裡走,一進門,予四姑驚訝的掃了她一眼然後又趕緊撇過了頭。

從在門口見到予二伯開始,予安就覺得有些奇怪,現下見到予四姑這奇怪的感覺更甚了。

尤其是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幾個同族的叔伯姑姑們也都在,而予二奶奶正躺在炕上。

本來予安以為予四姑的話是誇大其詞,沒想到予二奶奶真的臥病不起了。

予安一一打過招呼,站在了予四姑的不遠處,一雙眼睛盯著她,心裡開始犯了愁。

現在還真不好開口了,要是予二奶奶真的是因為崔寡婦變成這樣的,不管那銀鐲子是不是她送的,都跟她脫不了乾係了。

見到予安來,予二奶奶拖著笨重的身體就要坐起來,旁邊的予二伯還有一個中年婦人趕緊過去扶著。

予安看了一眼中年婦人,猜想多半是二奶奶的嫁出去的坤澤長女,她的大姑。

被攙扶起來的予二奶奶招呼著予安過來。

就算再不成器,予安也占著予家長房長孫的名頭,再加上跟予安奶奶的那份情誼,予二奶奶對她格外寬厚,也確實更喜愛一些。

抓著她的手,有些費力的說著:“安兒,你怎麼才來看二奶奶?”

幾日不見,予二奶奶眼神渾濁,狀態竟老了不少,予安看著心裡一緊:“二奶奶…我…”

“安兒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予二奶奶拍著她的手,笑的一臉慈愛,不由得想到了前世辛苦帶她長大的奶奶,眼角有些濕潤,也抓緊了二奶奶的手。

又趕緊問身邊的予二伯:“二伯,二奶奶這是?”

予二伯歎了口氣,自責的說道:“怪我怪我,母親一直都有風濕纏身,前幾日下大雨,家裡的稻子還沒收完,母親著急就跟著一起下地了,誰想第二日就臥床不起了。”

聽到不是因為自己,予安心裡一鬆下意識的就看向予四姑,發現她眼神閃躲,根本就不敢看她。

予安也收回了眼神,想著現在還要不要把事兒明說了。

說了,恐怕二奶奶是真的要生氣,可不說…柳淮絮的罪難道就要白遭了?

矛安猶豫間,二奶奶倒像是看出來了似的。

倒不是說她能讀懂予安的心思,而是予安突然乖乖聽話的行為讓她欣慰又詫異,再加上予四姑閃躲的眼神處處透著古怪。

要是平時最願意數落予安的就是予四姑了,現在卻當是沒看到一樣。

心裡有了主意,予二奶奶便說道:“安兒如今真是乖順了很多,我就說前幾日你們都是道聽途說的。”

她說完,予四姑和身邊一個男人的臉色都變了,予四姑更是咬著牙看予安。

心裡不知道要罵了多少遍予安才解恨。

予安沒看到予四姑的表情,但料想肯定不會太好看。

她笑了笑接過予二奶奶的話茬:“二奶奶,您說的是什麼事?不會是外麵謠傳我送崔寡婦銀手鐲的事吧?”

予二奶奶沒說話,倒是予二伯說道:“可不就是這事,今日一早那崔寡婦便在家門口跟人閒聊,特意大聲說你送她銀手鐲這事。”

說完,予二伯也看了一眼奇怪的予四姑。

予四姑心知現在不開口,一會兒更是沒有開口的餘地,心裡惱恨予安怎麼突然來了,也惱恨予二奶奶太偏心予安了。

“二哥,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那崔寡婦都把二姑氣著了,怎麼讓你說的跟沒什麼事似的。”她剛說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也跟著幫腔:“是啊二哥,予安平日是什麼做派你不清楚嗎?前些日子欠下的二兩銀子還是你幫著還的呢。”

說到這二兩銀子,予四姑一下也來了勁,她料定予安還不起銀子,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說話的嗓音都大了不少:“安兒,不是二姑不向著你,上次那二兩銀子是你說一定要還,還不上的話…”

“還不上的話,予安就要被除名!”剛才站在予四姑身邊的男人又把話接了過去,予安這時也瞧著他,認出他是予四姑的親弟弟予冬,是個中庸,按輩分予安應該叫一句五叔。

兩人明顯是在跟予安較勁,也是跟予二奶奶較勁。

予二奶奶剛說他們是道聽途說,如今卻還在數落予安曾經的罪行,這不是說二奶奶偏心嗎?

予安站起身,保持著微笑叫了兩人:“四姑,五叔你們剛才那麼篤定的說我送給了崔寡婦手鐲,可有證據?”

“這……”

“這……”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予五叔有些心虛,倒是予四姑很快調整了過來,陰陽怪氣的說道:“你這些年做的事哪件不是證據?彆說崔寡婦了,就是裡長家的女兒都說非你不嫁。”

這句話說的,彆說予安不舒服,就是予二奶奶聽了都直皺眉,可予四姑說的正起興,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而是繼續說道:“瞧瞧你,予安,多給我們予家長臉啊,十八裡鄉的坤澤都喜歡你這樣的臉,和會說的嘴。”

“予春!你還…有沒有點長輩的樣子?!”

予二奶奶忍著怒氣,倒是予二伯先忍不了了。

自從前兩日予二奶奶病倒開始,予四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明顯是認為予二奶奶這次挺不過去了。

就因為家裡有予爭在,予四姑的氣焰是越來越囂張了。

族裡這一輩最大的就是他了,他家的兩個孩子也沒有一個分化成乾元的,予安雖是乾元但也最不成器,隻有予爭分化成了乾元,讀書好越來越爭氣。

予四姑能不得意嗎?

隻要予二奶奶去世,最有可能成為族長的人就是她了。

予二奶奶對這些也是明鏡的,予四姑是她的親侄女,要是成為族長也算是比上其他人要好一些,可偏偏她不做人事。

“春兒,二姑還活著呢,族裡就是你說的算了?”予二奶奶的聲音不大,卻把予四姑給鎮住了,她看了眼臉色陰沉的予二奶奶,終於比上了嘴。

耳根子清淨了,予安也不想再繼續跟這幫人糾纏下去,聽他們說這些宗族紛爭,躬身向予二奶奶行了個禮說道:“二奶奶,我今日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要把錢怪給您。”說完,予安從懷裡掏出錢袋子,拿出二兩銀子,放在了二奶奶的炕沿上“二奶奶看一看,這是二兩銀子。”

予二奶奶沒動這錢,而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予四姑。

予四姑本來還驚訝予安真的能拿出錢來,她今日能過來已經是讓予四姑大開眼界了,居然還能拿錢來???

剛想諷刺予安的錢來路不明,就被予二奶奶給瞪了一下,沒敢言語。

“這第二件事…二奶奶,予安自願被族中除名。”予安低頭深深的向予二奶奶鞠了個躬,言語認真,讓予二奶奶瞪圓了眼睛,看了看予二伯,又看了看予四姑。

不說予二奶奶被驚到了,就是其他人也一臉驚訝的看著予安。

予安是個什麼性子,不止族裡人清楚,就是村子裡縣城裡都是有名的,惹了禍不是讓柳淮絮擦屁股就是報上予二伯的名號,甚至族裡人的小便宜也是要占的,如今卻說自願被除名。

這些人中最快反應過來的反倒是予安的大姑,她抓著予安的手說道:“安兒,這話可不能亂說!”

予大姑是坤澤,心思本就柔軟,看著予安倔強的樣子,不由得想到了予安去世的爹,眼眶有些濕潤。

族中兄弟姐妹們關係就好的就要說予安的爹,予二伯和她了,三人年紀相仿,她為長,予安她爹最小,自小都是慣著弟弟長大的。

對予安自然也是愛屋及烏。

就算做了那麼些事,予大姑對予安還是很寬容,奈何她是一個坤澤,在族裡根本就沒有說話的地位。

予安看了一眼予大姑,也有些不忍,可還是說道:“大姑,這話不是胡說,我是認真的。”接著又對於二奶奶和予二伯重複了一邊:“二奶奶,二伯,我真的是認真的,給族裡惹了那麼多的禍事,我也沒臉……”

予二奶奶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來了,沒等予安把話說完就打斷了:“誰說你沒臉了?就是誰除名也不能把你除名了。”

從前予安不學好的時候,予四姑和予五叔等人就經常說起要把予安除名的事,予二奶奶從拒絕到默不作聲,可前些日子她看到予安也學好了,知道出去賣米,還把銀子真的還給她了。

當初默認,也是覺得予安真的沒救了,想刺激刺激她,可現在予安真的被刺激好了,她怎麼可能讓予安除名呢?

“有什麼事,二奶奶會給你做主的!”予二奶奶越說越激動,抓著予安的胳膊也越來越用力。

要說剛才看到予大姑眼角濕潤予安是有些不忍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內心煎熬。

她本就是想以退為進,沒想到戲演到這個地步,予二奶奶和予大姑比她想象的還要入戲。

可沒辦法,她隻能繼續演。

硬生生的擠出兩滴淚來,抽泣著跟二奶奶說:“二奶奶…安兒…安兒不敢在族中了,今日…”

予二奶奶眼睛一立,忙問道:“怎麼了?今日怎麼了?”

予二伯跟予大姑也也看向了她,予安擦了擦使勁擠出來的眼裡一抽一噎的說道:“今日…予四姑去了家裡,威脅淮絮,把她嚇的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來了,嗚嗚…二奶奶,安兒實在是不敢再惹怒四姑了。”

眼淚實在是擠不出來,予安一頭撲進予二奶奶的懷裡,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憋著笑,心想,你不是騙淮絮嗎?我也以同樣的方式還你。

不知情的二奶奶被她這一撲,心都要撲化了,她本就寵溺憐惜予安,如今看到喜愛的侄孫兒在自己懷裡哭泣,心疼的不行,拍了拍予安的後背又哄了哄她:“安兒先起來,二奶奶給你做主。”

等予安坐正了身子,予二奶奶的眼神一凜,對予四姑嗬斥道:“你竟敢去威脅淮絮???”

予四姑心裡一慌,舔了舔嘴唇想辯解:“我沒威脅她……”

“那你說了什麼?能讓淮絮躺在床上起不來?”

“我讓你去叫安兒過來,是讓你去威脅淮絮的?”

“我……”予四姑哭喪著個臉,想著要是把實話說了,二奶奶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雖然今天這話沒說全,但也確實是讓柳淮絮難受了。

往日裡,二奶奶偏著予安,也偏著柳淮絮,要是讓她知道,可不得了。

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我…我說…要是還不上銀子的話…要把安兒除名。”予四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麵那幾個字予二奶奶壓根就沒聽清楚。

她眯著眼看予四姑,嚴肅低沉的說:“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予四姑渾身哆嗦了一下,磕磕絆絆的說道:“我說…要把安兒除名…”

要說予四姑這人雖然憑著好女兒有些囂張,但說到底還是怕予二奶奶的,這兩日是覺得予二奶奶不行了才敢陽奉陰違的,要是平日她絕對不敢。

可沒想到,她今日中午回來,予二奶奶精神好了不少,現下更是恢複了平日的神態。

予二奶奶現在的精神,完全是被予安的話給刺激到了,她那麼愛惜的侄孫和侄孫媳婦被自己的侄女威脅,她能不精神嗎?

侄女是自己帶在身邊長大的,什麼德行她最是了解。

還有予五叔,這兩人不像是予家的人,更像是她們的娘。

予二奶奶那雙眼可謂是慧眼如炬,被盯著的予四姑自己先露了怯。

“說吧,還有什麼瞞著我的?”

事到如今,予四姑隻能實話實說:“我告訴淮絮,予安被族中除名了,還有…提起了…”

正當予四姑要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之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叫聲:“予安,予安在裡麵嗎?”

這聲音予安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誰。

等他又叫了一聲,予安才反應過來,來人好像是武大。

“予安在裡麵嗎?”

確認了,是武大,予安也顧不上這些人在場,嗖的一下就竄出去了。

予二伯看了看,也跟了出去。

就連正在認罪的予四姑也停了下來,注意力也跟到外麵。

一到門口,予安看到武大正焦急的往裡麵看,看到她出來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她趕緊跑兩步走到武大麵前問:“武大哥,怎麼了??”

“你快回去看看吧,淮絮她……”

武大說起柳淮絮名字的時候,予安心一顫,慌張的問道:“淮絮怎麼了???”

可能是有些難以啟齒,武大吭哧半天也沒說出來,予安急的不行:“快回去,路上說吧!”

剛追出來的予二伯隻看到予安一個背影,和隱隱約約跟柳淮絮有什麼的話。

他匆匆忙忙的回了屋,看著神色也有些焦急的予二奶奶說道:“好像是淮絮出了什麼事…”

予二奶奶大驚失色,慌忙的想要下地,可一動身子立馬不舒服了,予二伯趕忙過去攙扶說道:“母親,您彆急,一會兒讓大姐去看看。”予大姑也連聲應道,趕緊起身去追予安了。

等她一走,予二奶奶才平靜下來,眼神也放在了予四姑的身上。

本來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又聽予二伯說話的予四姑本就心驚膽戰,被予二奶奶一瞪,更是慌亂,連連搖頭:“二姑,我不是…有意的…”

予二奶奶厲聲喝道:“去給我跪祠堂!”

……

原來予安走後,武秋秋一直看著柳淮絮,沒想到一會兒的功夫,抑製膏的就失了效,柳淮絮又變成了她剛過來時的樣子,甚至那勢頭更凶猛,武秋秋慌了神,隻能去求助武大。

慌亂的跑回家後,把事情跟大哥和母親說了。

本來武大是想叫大夫的,還是武榮想的周全,武秋秋倒是還好些,武大一個成年乾元出現在人家說出去不好聽,便叫武秋秋回去看著柳淮絮,讓武大去叫予安,她去找大夫。

商定好之後,幾人分彆行動。

武大把這些跟予安說了之後,予安一下子就急了,撒丫子就往家裡跑,武大在後麵怎麼追也追不上。

一路跑到院門口,予安連氣都沒喘一口就往屋子裡跑,可到了屋門前的時候卻停住了,她的身體仿佛被薄荷冷香包裹住,咬著轉身對匆忙跑到門口的武大說:“你彆進來!”

武大看著她有些奇怪,從屋門口到院門口根本就沒有多少的距離,可予安這幾步異常的慢,根本就沒有剛才的速度,就算累也不至於吧?

甚至走到他麵前的時候予安一下子癱坐了下來,大口的呼吸,臉頰也泛著不正常的紅。

“怎,怎麼了?”

予安抬眼看她,搖了搖頭艱難的扶著門想要站起來,可剛站就又坐了回去。

這時候,予大姑匆匆趕了過來,看到予安這樣心裡一驚。

比起武大,予大姑是絕對的過來人,就算武大跟予安同樣是乾元,也沒有予大姑這個坤澤更熟悉了乾元的雨露期了。

予大姑看向武大遲疑的問:“你是,武大?”

看了眼來人,武大行了個禮點頭:“嗯。”

“快帶著安兒去…”予大姑看了一眼附近的環境,知道離澤源村不遠:“快帶她去河邊,讓她泡一泡,然後給她塗抹些抑製膏。”

這會兒她難受的勁兒比之前還要嚴重,所以予大姑的話她都已經聽不清楚了,隻是扯著予大姑的衣袖,紅著臉說道:“大姑…你去幫幫…淮絮!”

予大姑應聲:“好,我這就去。”

被武大架走的予安,還是不放心的回過頭看。

想著剛才那濃鬱的薄荷冷香還有柳淮絮難耐的聲音,仍然是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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