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警視廳。
鬆田陣平百無聊賴地翻著手裡的文件,躁動的情緒卻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
“嗡——”
被丟在桌上的黑色折疊手機震動兩下,鬆田陣平似受驚的貓,彈了下肩膀。他努力壓製住自己看短信的欲望,視線卻不停往手機的方向瞟。
要看嗎。
該不會又是萩發來的訊息吧。
應該不會,他昨天說要通宵看短信,現在肯定已經睡死了。
但是幽靈需要睡覺嗎。
短短幾秒,鬆田陣平已經在腦海裡過了很多問題。
薄唇抿長,鬆田陣平沉思幾秒決定正視問題。拿手機的動作無比僵硬,他咽下口唾沫,心臟狂跳。
幸好,發短信的人不是萩原研二。他收到的隻是一條再普通的不過的群發垃圾短信。
鬆田陣平長長吐出一口氣,肩膀也跟著放鬆下來。要真是萩原研二,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了。
“嗡——”
手機再次震動,嚇得鬆田陣平一激靈。在看清發件人的時候,他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萩原to鬆田:小陣平昨天不是說要把蘋果分我一半嗎,你現在把蘋果放到儲物室的桌子上,我一會讓人幫我捎過來。」
鬆田陣平瞪著手機沉默,內心五味雜陳。過去三年,他不止一次在夜深時盯著手機上熟悉的名字,一遍遍發送無人回複的訊息。
——萩,要是你能回複我,那該多好。
但當萩原研二真的回複了,鬆田陣平卻想把手機砸掉,整個人炸毛到像隻應激的貓。
鬆田陣平甚至能想象自家幼馴染用喜悅又揶揄的語氣衝他說:“哇哦,小陣平,沒想到你這麼想我。”
該死的,營業廳這些家夥能不能推出一鍵撤回功能,他想把過去三年發送的信息全部撤回。
孤單的38個月,這是鬆田陣平第一次對萩原研二產生“要不你還是彆回我了”的想法。
見鬆田陣平久久未回,萩原研二又彈來條信息:「小陣平怎麼不回我,是在悄悄罵我嗎。」
猜中了!
鬆田陣平沉默兩秒,正色道:「在忙。」
「這樣嗎,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知道了你去年忌日一個人坐在臥室喝悶酒,邊喝邊罵我的事。所以你惱羞成怒了,不想搭理我。」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發來的信息內容讓鬆田陣平驟然收緊肌肉,被他捏在掌心的翻蓋手機竟被捏出幾道不明顯的裂縫,花白的屏幕也出現電子產品故障後特有彩色條紋。
「萩原to鬆田:對了小陣平,昨晚我Boss幫我把你發的短信全部導出來了哦,她說要做成床單給我鋪床。」
?
鬆田陣平很少罵臟話,但這一瞬間他是真的產生了罵娘的衝動。他抽動嘴角,充滿怒意的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不可以!!!」
手指用力到恨不得把按鍵摁進手機裡。
濃鬱的黑色氣息從鬆田陣平身後冒出來,鄰桌警員咽下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抬起屁股往兩邊挪了挪,拉開和鬆田陣平間的距離。
坐在鬆田陣平對麵的人更是端起杯子假裝泡咖啡,一溜煙逃進茶水間。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渾然不覺,繼續挑撥鬆田陣平即將斷線的理智。
「萩原to鬆田:放心好了,我把Boss給勸阻下來了。」
鬆田陣平鬆了一口氣。
「萩原to鬆田:我讓她把你發來的短信截圖拚接,做成了窗簾。」
???
哢吧一聲,翻蓋手機在鬆田陣平猩猩般可怕的握力下徹底殉職。
他的臉由黑轉白再轉紅,震動的瞳孔不停放大縮小。他緩緩抱住頭,不停勸自己冷靜,混沌的大腦一邊發出瘋狂慘叫,一邊試圖從剛才的對話中剝離出有用信息。
首先是「她」,萩原研二的Boss是女性。而且這位女性不是神奈曉,不然他大可直接稱呼對方「神奈曉」,而不是刻意用「Boss」這樣模糊的稱呼。
然後……
沒有然後!
鬆田陣平現在滿腦子窗簾!白色的,印滿文字,全是他寫的短信的窗簾!
鬆田陣平煩躁地在頭上抓撓兩把,深呼吸穩住心情,抬頭。
……然後又不好了。
為什麼他的工位剛好正對窗簾!
鬆田陣平正兀自崩潰,機動隊管理官從他身後走進屋,抬手敲了敲門:“鬆田,過來一下。”
對上鬆田陣平黑得嚇人的臉色,機動隊管理下意識後退半步,不悅道:“部長通過了你的轉課申請,現在收拾東西。收拾好了就去辦公室找我,帶你去新課室。”
鬆田陣平臉色稍緩,起身跟在機動隊管理官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