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姻緣錯 怡米 14585 字 7個月前

可衛湛的眸光再薄涼,落在寧雪瀅額頭的吻依舊是溫柔的,帶著安撫意味。

睡著的女子無意識地發出哽咽,想要抓住什麼尋求慰藉。

衛湛遞出手,任由她抓牢,用另一隻手梳理著她搭在臉頰上的長發。

妻子很少會熱衷一件事,奈何心願落空。

作為丈夫,他是自責的。沒有及時救下薛老,他亦是自責的。可非親非故,又如何勸得動一個渴望熱鬨、害怕孤獨的老者......

今日前往吏部查看薛老的生平,得知他的年紀與自己的父親差不多,隻是常年孤苦,無依無靠,才會比同齡人蒼老許多。

按了按發脹的額,衛湛索性坐在腳踏上,思忖起之後的事。

一盤撲朔迷離、錯綜複雜的棋局,該加快進程了。

另一邊,在前往大同鎮的路上,季懿行頂著涼風坐在路邊的垂柳旁歇息。

隨行的三千營兵卒遞上水囊,也席地而坐,“老大,大同鎮那邊是不是盛產老陳醋啊?我可太好酸口了。”

季懿行仰頭灌水。

腹中一缸醋,何苦再添新醋呢!

他沒有理會,四仰八叉地躺在覆霜的枯草地上,怎麼也消解不了娶錯妻的遺憾。

為何杜絮、衛湛和雪瀅妹妹能那麼快坦然接受呢?

當日迎親的家仆都已被他責罰,有幾人現在還臥床不起,可縱使這樣,也難解心頭之怨。

瞧見遠遠走來的領兵將領,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憑著平日裡的交情問道:“兄弟,咱們這些人裡會有一批將士住進總兵府吧?”

將領點點頭,預判了他的心思,“將軍說了,你同我一起駐紮在一個山匪窩點的附近。”

季懿行有些不爽,“是我爹的意思?”

將領拍拍他的胸口,“將軍的意思,咱哪敢多問啊。”

回到垂柳旁,季懿行複又躺下,渾似掉入沼澤,四周無助力,無法脫身,泄氣又不甘。

**

數日後,十一月廿八,彤雲密布,霜覆庭砌。

悲痛經過數日沉澱,已轉為心底消解。日出日落、潮起潮退,日子還要繼續。

蜷縮在榻上的寧雪瀅正抱著薛老留下的醫書鑽研,腰間搭著一張白絨毯,露出套著綾襪的小腳。

屋裡被炙烤得有些乾燥,寧雪瀅覺得皮膚很乾,讓秋荷取來潤燥的桃花甘油膏塗抹在臉上。

夜裡衛湛回來時,也覺房中太過乾燥,便讓灶房少燒些炭。

二更沐浴更衣後,衛湛還在書房中執筆書寫,挺直的身形籠於燈火中。

寧雪瀅特意讓人熬了小吊梨湯,親自送去書房。經曆了薛禦醫的事,她發覺衛湛是懂她的。

而她對他也產生了遲來的信任,由此衍生出了依賴。

青岑站在門外,見大奶奶端著梨湯娉婷走來,立即側開身讓行。

寧雪瀅停下來,倒出一碗遞過去

,“喏,潤潤燥。”

青岑躬身,“多謝大奶奶的好意,卑職不喜甜。”

今兒還聽青橘說,她家哥哥最喜歡甜膩的食物,與外表出入很大,怎麼這會兒就不喜甜了?

避嫌?

屋裡的男子哪有那麼小心眼?

沒打算強人所難,寧雪瀅走進書房,在珠簾前詢問道:“郎君在忙嗎?妾身能進去嗎?”

“進。”

聽得短促的一聲應答,寧雪瀅挑簾走進去,眉眼柔柔地解釋道:“屋裡乾燥,妾身讓後廚備了梨湯,給郎君潤燥。”

說著,將托盤放在書案一角,拿起沒送出去的那碗遞了過去。

衛湛放下筆,向後一靠,沒有接。

寧雪瀅愣了愣,方想起這是被青岑拒絕的那碗。

他怎麼驕傲到連這事兒都要計較?

惡從膽邊生,寧雪瀅偏擰著勁兒來,執著瓷碗繞過書案來到男人身側,附身遞到了他的嘴邊,爛漫地笑道:“妾身特意交代後廚少放些冰糖,不甜的,郎君嘗嘗。”

“叫我什麼?”

“......衛郎。”

“換換。”

寧雪瀅故意不順從,將瓷碗一仰,強行喂給他,故意使壞。

可出乎意料,衛湛喝了下去,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臉上,隱含灼灼熾熱。

被他盯得不自在,寧雪瀅又喂他喝下一碗,“好喝嗎?”

浮凸的身段因腰肢下沉更顯玲瓏有致,襟口也因身體前傾而微敞,露出一片白皙。

衛湛眸色驟深,一把攬過不堪摧折的細腰,將人帶進懷裡。

瓷碗險些脫離手心,寧雪瀅趴在了衛湛的腿上。

她費力直起腰,被男人扼住腕部。

“衛郎......”

心跳咚咚變得淩亂,她懵懂抬眼,對上一雙犀利的眸子。

那種目光,如大獸盯著小獸,想要將她吃.拆.入.腹。

抵抗不了過於熾熱的眸,寧雪瀅偏頭向彆處,顫著睫羽提醒道:“快忙吧。”

“我說要對你做什麼了嗎?”

喑啞的嗓音帶了一絲謾笑,令寧雪瀅連耳根都燒了起來。

誰能想象,光風霽月的衛世子內裡是個喜歡捉弄人的壞種。

“那衛郎抱我做什麼?”

“自己的夫人不能抱嗎?”

辯又辯不過,寧雪瀅不想講話了,生出一點點惱意,作勢要起身離開。

衛湛環緊她的腰,不給她逃走的機會,還伸過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仔細打量起來。

寧雪瀅睨他,俏生生媚眼如絲,無意瞧見那隱在衣領處的喉結,鋒利的不像話。

“你忙著吧,我要回屋了。”

衛湛還是沒放人,扣在她下巴上的手輕輕摩挲,忽然突發作畫的興致。

攬著人兒執起筆,卻未落在宣紙上。

書房傳出女子的驚呼,斷斷續續,壓抑

著聲響。

兩刻鐘後,有不少侍從眼看著大奶奶從書房跑出,提著裙擺頭也不回地跑進正房。

這個場景,時有發生,不是第一次了。

青橘和秋荷對視一眼,都不知小夫妻發生了什麼摩擦。

湢浴之內,寧雪瀅拉起裙擺和褲腿,氣呼呼擦拭起腳踝上的墨跡。

那人強行脫去她的繡鞋,大掌裹住她的腳,在她內側腳踝上畫了一串珍珠和一株茉莉,還問她喜歡哪樣。

壞透了。

擦去墨跡和色彩,寧雪瀅回想那人一本正經又肆意而為的模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拿起放在春凳上的桃花甘油膏,塗抹起腳踝。

等衛湛忙完回房,尋聲走進湢浴,“在做什麼?”

寧雪瀅妙目流轉,剜起一指腹的膏體,塗抹在了他的臉上,細細抹勻,“屋裡乾燥,郎君也潤潤膚。”

感受到纖細的指尖遊走在麵部,帶來清涼,衛湛沒有拒絕,卻見她嘴角微揚,蘊著壞笑。

大手扣住她的細腕,拉開了遊走在自己臉上的小手,“怎麼?”

寧雪瀅也沒賣關子,“郎君不會介意妾身用這瓶桃花膏塗抹過腳吧?”

她沒提塗抹的是腳踝,而是扯謊說了腳。

衛湛看向她露出裙擺的腳,沒有回答介不介意,甚至沒有多餘的情緒,“塗抹了哪隻?”

寧雪瀅開始胡謅,指了指自己的左腳。

衛湛猛地托住她的腋窩,將人放在春凳上,在寧雪瀅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時,附身咬在她的腳背上,很小的一口,極為用力。

隨後放開,“為夫不介意。”

寧雪瀅坐起身,碰了碰腳背上兩排整齊的牙印,再看向男人薄薄的淡唇,眉梢微搐。

嘴巴是用來進食的,他怎麼如此不講究?

腳背上濕潤猶在,散發清涼,她拿出絹帕替他擦拭起唇瓣,旋即又擦拭起腳背。

衛湛沒再鬨她,靠坐在一邊,用拇指摩挲著未戴銀戒的食指,不知在想些什麼。

宵分將至,小夫妻各懷心思,卻又在不知不覺中抱在一起。

寧雪瀅看向冒熱氣的浴湯,問道:“待會兒還去書房嗎?”

“想我去嗎?”

“嗯。”為防他誤會,她揚起臉解釋了句,“隻有這樣,才能困住那個人。”

衛湛扣住她的肩,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如今再繁瑣的機關術,都無法徹底鎖住衛九了。

衛九與他一樣,對家族所掌握的機關術再熟悉不過。

為今之計,隻能試試其他法子。

書房中已備好了鏈條和銅鎖,而鑰匙會掌管在青岑手中。

闃靜夜闌,那堵為衛九專設的泥牆未被開啟,衛湛坐在一把櫸木圈椅上,麵朝碧紗櫥,半隱珠簾中。

寧雪瀅站在珠簾外,眼睜睜看著青岑將鐵鏈一圈圈纏繞在衛湛的身上,以銅鎖扣住末端。

落好鎖,青岑沉重道

:“得罪了,世子。”

被束縛住的衛湛靜靜坐在圈椅上,無一處可動,連雙手都是被縛在身後的。他麵色淡然,隻在通過珠簾的縫隙看向妻子時,柔和了目光。

“回去歇著吧,彆留在這兒了。”

寧雪瀅打簾走進,蹲在他的腿邊,想要再陪陪他,儘可能地陪陪他。

子夜中段來臨時,書房內光線暗淡,落針可聞,看似垂頭睡著的男子慢慢抬眼,看向麵前的一男一女。

僅僅一瞬,清冷的氣韻徒然變得乖戾陰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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