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紈絝攻重生以後1(2 / 2)

大約看了有四五息吧?

晏無憂實在是沒心思算這個。

反正就是看了一會兒後,那個將軍突然策馬追上來,負責押送他們的官兵對那個大將軍行禮,那人則揮了揮手,徑直走向晏無憂。

在一眾宴家人的矚目下,那位將軍並沒有對他們說什麼彆的廢話,他隻是看著晏無憂,隻是直直的看著他:“我是鬱川。”

那會兒的晏無憂經過流放,整個人已經瘦了好多好多,形容枯槁,又饑又困又累的他一時沒

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高大的男人又耐著性子對他重複了一遍:“晏世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鬱川。”

*

記得,晏無憂當然記得鬱川。

更記得當年他還沒有毀容時,模樣也是十分周正的,劍眉星目,哪怕隻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也依舊是個俊俏的少年郎。

鬱川當時為什麼來京都,晏無憂不知道。

反正那時的他成天和另外幾個同樣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廝混在一處,招貓逗狗,混跡賭場花場。不然就是在鬨市縱馬,望著他人驚慌到四散而逃時,就在馬背上哈哈大笑。

晏無憂也猜測過,那時京都的百姓一定在心裡恨極了他,不過除了恨他,又能做什麼呢?他並不在意那些賤民的想法。

耳邊是聽膩了的絲竹聲,花魁也看膩了,嘴裡價值千金的瓊瑤玉露喝著也覺得沒什麼滋味,他覺得太無趣了,就那麼從閣樓往下一望,不偏不倚的暼到了初來乍到的鬱川。

那位身著粗粗衣裳的少年似乎因為囊中澀羞正在一處酒莊麵前躊躇不前,看起來好窘迫啊。晏無憂叫了一下身邊跟著的小廝,指了指下麵的人:“去,把他叫上來。”

鬱川那時還不認識晏無憂,興許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渾身上下都寫著無措,眼睛都不敢四處看:“大,大人…您叫我?”

旁邊有一位晏無憂的狗腿子一腳踹到鬱川的後腿彎,提醒他,就他這樣的賤民,和世子說話要跪著說。

另一個狗腿子立馬開口,介紹起了晏無憂的身份,父親是當今陛下唯一的親弟弟,他自己是世襲的世子,更是陛下的親侄子,非常受陛下的寵愛,比不少皇子公主還要受寵。

*

彼時的晏無憂聽那些都聽煩了,他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個人安靜點,自己則撐著下巴看向被迫跪在自己麵前的少年:“你哪裡人?”

鬱川餓了好幾天,本就手腳無力,那時被其他人壓著不能動,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晏無憂的問題:“潯陽。”

這話一出,其他人笑得更大聲了。潯陽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窮地方,好像是聽說最近還鬨什麼旱災了,本就是窮,這下窮了。

晏無憂卻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笑,他揉了揉發昏的腦袋:“為何來京都?”

鬱川:“尋親。”

晏無憂:“尋到了嗎?”

鬱川沒說話,看起大抵是出了岔子,不是親戚不願意接納他,就是死了,於是晏無憂直截了當的開口:“那便是無處可去了。”

晏無憂身邊總是跟著幾個小廝,他對他們算好,也不算好。前幾日他剛打死了一個,那會兒身邊剛缺一個位置,他閉著眼睛思考。

晏無憂:“…你有幾日未進食了?”

鬱川:“到今日已有四日了。”

“哇…你這麼能挨餓啊,我一日都不行。”晏無憂突然睜開眼,感歎了兩句,又隨意的指了指桌上豐盛餐食,“那便賞給你吃吧。”

晏無憂看了眼

按著他的狗腿子:

“…放開他。”

桌上那些是對普通人來說一輩子都吃不上的佳肴,對晏無憂不過隻是尋常的飯菜,那天他沒什麼胃口,還沒動上幾口呢。

鬱川明顯吞咽了口水,抬頭看向晏無憂,再次向他確認後,立馬狼吞虎咽起來。吃相也不算特彆糟糕,但吃的太快,太急了,就像生怕有誰跟他搶一樣,看來是真餓狠了。

那不過是晏無憂平時吃膩吃煩的,現下看他吃得如此滿足,隱隱也有了那麼一點食欲。

“反正你無處可去,不如跟在我身邊如何,我正好缺一伺候的小廝。”

晏無憂並沒有對他進行詢問的意思,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對了,忘記問了,你叫什麼?”

*

就這樣,鬱川成了晏無憂身邊伺候的小廝,也算是給晏無憂帶來了不少樂子。

以前伺候的人要麼是陛下賜下來的,要麼是家仆的後代,幾乎從小就開始被教規矩,如何伺候,如何和主家相處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但鬱川不同,他過去根本沒學過伺候人的活兒,許多事都是現學的,做得非常笨拙,但這反而給晏無憂不少新鮮感。

“我最討厭吃裡扒外的人,你最好記住。在你之前的那個,就是因為犯了這個忌諱,被我看著活活打死的。”

晏無憂特意給鬱川提醒:“你既是我的人,就得聽我的話,哪怕我爹讓你去做什麼,你都得先聽我的,明白嗎?”

鬱川的確很聽他的話,晏無憂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那怕晏無憂時常捉弄他,但這段主仆情誼還算比較溫情的。

轉機是在一次意外走水,那天風大,火勢蔓延得太快。晏無憂又吃了酒,昏睡過去了,等他醒來時,已被火海包圍…

是鬱川衝進來救他。

當時千鈞一發,梁上的那根就快斷下來了!而在隻能有一個人能出去時,晏無憂選擇了自己活下去。

他以為鬱川會死在裡麵,但鬱川頑強的活了下來,而他的臉就是在那裡毀容的。

死裡逃生的晏無憂不願回想火海裡的那一幕,也莫名開始厭煩了鬱川,不願再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他變本加厲的嘲諷他…

再後來,他故意冤枉他偷東西,隨便尋了一個由頭,將他趕了出去。

將鬱川趕出去時,晏無憂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僅僅幾年光景,那個醜八怪竟學了一身好本事,投入了軍中,還成了大將軍…

*

“……二姑娘?”

搖搖晃晃的花轎似乎終於抵達了將軍府,外麵的人還在大聲喊著晏無憂,“二姑娘,二姑娘,到了,您該下轎了…”

這是晏無憂第二次聽到如此熟悉的嗩呐,之前那一次,他沒心思去聽,這時才聽清吹的什麼,是首極為喜慶,寓意極好的曲子。

他的目光一點點掃過整個花轎,朱漆鋪底的轎子內部並不怎麼擁擠,還略顯寬敞。

可能是因

為皇家禦用的關係,裡麵的裝飾格外奢華,雕花栩栩如生,隨處可見用金線繡成的喜慶圖案。

“……二小姐?”

是陪嫁丫鬟的聲音,她其實算是知情的,知道裡麵的人其實不是二小姐,是三公子,但沒辦法,還是要硬著頭皮,繼續喊著。

“二小姐,到了,下轎吧…”

外麵還有一些大嗓門的男聲,估計是鬱川的某個屬下吧,看喜轎內一直沒動靜,出聲調笑道:“哎,小娘子莫怕莫怕…我們將軍不吃人的,快快下來吧!”

*

轎簾被人從外麵掀開,隔著紅蓋頭,晏無憂隱約能看到外麵嘰嘰喳喳看熱鬨的人群,及轎前一條由紅綢鋪成的地麵。

按照習俗,作為新娘子的他這會兒是不能自己走下轎子,她的腳在踏入正堂之前,是不能沾地的,需要她的兄弟背著下轎。

雖然晏無憂也不懂為什麼,

但習俗就是如此。

但問題來了,本該出現在自家二姐姐婚宴、理應背著姐姐下轎的三公子本人,現下正穿著嫁衣坐在花轎裡頭,實在是分身乏術。

最後的最後,眾人估計是沒找到晏無憂,也隻得新郎自己掀開轎簾,他朝新娘子伸手,看樣子是打算親自抱新娘下轎。

*

成親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晏無憂這次沒有猶豫,將手搭上鬱川伸過來的手掌。

短暫的肌膚接觸下,他清楚感受到手心粗糙的厚繭,和晏無憂養尊處優,柔軟白皙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是啊,他是正兒八經從一介草民一路殺上來的武將,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和晏無憂這種成天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可不同。

上輩子他也是被鬱川抱下轎的?

記不太清了,由於那會兒的他實在是太過於緊張,又驚又怕,故而晏無憂完全忘記上次牽手時是什麼感覺了。

紅蓋頭完美的將他的大半張臉都遮住了,隻露出了一小半尖尖的下巴,以及半露出來的纖纖細指。

他被新郎抱起來後,也順勢將手搭在對方肩膀上,看到他這樣,周圍起哄的聲音是越來越大了。

其他人看不到晏無憂的表情,隻瞧見新娘子一度很害羞的樣子依附在新郎身上,將頭垂得低低的。

見此此情此景,但凡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那會兒應該說什麼。一連串的喜慶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送…

一些不知是新郎這邊,還是新娘這邊的仆從開始給周圍散喜糖,拿到糖的小孩子更高興了,大聲喊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吉祥話兒。

*

在被鬱川抱著走的那一路上,兩邊各種各樣的祝福的話往晏無憂耳朵裡鑽。

那些他認識的,不認識的,紛紛都在祝賀他們兩人新人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還有宮裡拍出來的太監在兩側手拿花鬥,邊念叨著什麼,邊撒著花鬥裡裝著的穀、豆、銅錢、彩果等物。

晏無憂隔著蓋頭能看到的東西並不多,

那會兒的他被新郎抱著,他們兩人的距離是最近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哪怕隔著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結實有力的小臂。

果然是鬱川啊,他以前力氣就大,後來學了本事,力氣就更大了,把他這個大男人抱起來就像抱著一張紙一樣。

正在晏無憂腹誹之際,耳畔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彆怕…沒事的。”那聲音說著又頓了頓,帶著一絲絲顯而易見的揶揄,又刻意的補充上了稱呼:“夫人…”

晏無憂:“………”

他是故意的嗎?

*

上輩子他有對自己說話嗎?

晏無憂忘了,但在靠在男人寬厚臂彎的那會兒,一段原本早就遺忘在犄角旮旯裡的記憶裡突然又竄上他的腦海。

他想起來他爹曾經和他說起過陛下為何賜婚給二姐姐的緣由。理由是新將軍對賢親王府的二姑娘一見鐘情,非她不娶。

這場婚事是男方特意求的賜婚。

剛好那時前方大捷,陛下正不知封賞什麼的時候,聽到鬱川如是說,即可就想全這個成人之美,這段婚事也就這麼成了。

“這個原因我覺得不可信,你想啊。那新將軍常年在外征戰,鮮少入京,而你二姐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又何時見過你二姐姐的,又來的哪門子的一見鐘情?”

鬱川是陛下提拔上來的,沒什麼顯赫的出身,就是一介草民,和那些世家貴族更是沒有任何牽連,這種人是陛下最放心的。

很多時候他的很多行為就代表了陛下的意圖,所以他主動求次婚,這件事情就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說話的賢親王說到最後,越想越不對勁,直接對這件事做了一個蓋棺定論:“大抵還是陛下有疑,存心想試探一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