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空濛一把提溜起小胖子, 轉身就往回走。心道我抓不了那老頭，我還抓不了你麼？
這群人一個個神神道道莫名其妙的，她早就想捉來審問一番了。之前所有的人選都不合適, 這回好不容易有了機會, 她又怎麼會放過？
於是轉眼間, 跑來認主的小胖子，就被空濛綁在寧安寺後山小桃林裡麵了。
“娘娘，不, 祖宗您饒命，我沒有惡意呀！我就是, 就是想早點兒見到主公早點兒抱上大腿, 我沒有彆的意思……”
“主公？你主公是誰？叫麼？在哪兒？你又乾嘛衝著我？”
“這……這個嘛……”
“不說是吧？很好, 不說實話, 今天你就彆想從這兒活著出去了！”空濛小匕首一晃, 在小胖子身上來回比劃。
小胖子一臉討好地衝她媚笑, 眼裡卻不見害怕。不知道是確信她不會真的動手, 還是完全不把她的武力值放在心上。
空濛也不生氣, 隻道：“放心, 你不說也可以，大不了我去問彆人, 反正到時候……你隻要記得你得罪了本姑娘, 就是了。”
“彆，彆彆彆, 我說, 我說還不行嘛！”小孩連連求饒，像是被她記仇，比當場挨刀子還可怕。
空濛挑了挑眉毛, 更好奇了。
後，就在小胖子不甚精妙的描述中，聽到了一個十分精彩的故事。
“我叫裴焱森，奚勤姚莊人氏，家中以打鐵為生，時不時，嘿嘿，還幫人送送貨麼的。及至太升三年，天下大亂，這才不得不舉家離鄉，開始逃亡……”
後在逃亡途中，認識了出門訪友的顧明繁，兩人相交甚篤，成為摯友。而後又過了幾年，天下已經亂成了一鍋漿，悲天憫人的好友顧明繁，為了拯救天下蒼生，開始招兵買馬，收攏流民，逐鹿天下。多年後，果統一中原，問鼎大寶。而他，這個支持對方，立下無數戰功的好友，也功成名就，封了利劍侯。
隻見小胖子唾沫橫飛，絮絮叨叨，滔滔不絕，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的家底全部都翻出來了。
期間空濛一直沒有打斷他，待到小胖子說得差不多了，才幽幽地問：“利劍侯？開國之君的左膀右臂，立下汗馬功勞，怎麼會隻得一個小小的三等侯爵？小屁孩兒，你這騙人騙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這怎麼能是騙人呢？本侯當是建功無數！”小屁孩兒說著說著，在空濛清涼的目光中，訕訕地地了頭：“我真立了很多功勞，就是，就是主公身邊，這不是能人無數嘛！輪到老森我，可不就隻剩下個三等侯爵了！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主公信任本侯呀！娘娘您是知道的，若不是真正信重之人，陛下又怎麼會委以重任，讓我掌管信陵重兵？”
“說的……好像有道理！”
“是吧是吧？”小胖子終於鬆了一口氣，激動不已地衝空濛揚起了笑臉。
空濛在他麵前蹲下來，問道：“你說我兒子以後會是皇帝，那他究竟哪兒來的錢財人脈搶地盤兒啊？要知道就算朝廷不管事讓天下亂成一團，可世家卻還在呢，他們可都不是吃素的。比如現在的隴西葉家，滇南王氏，甚至中州苑家，都是累世豪門，且一個個野心勃勃，他們會坐視一個光腳平民登上帝位？”
“滇南王氏一向見風使舵，無人能堪大任，不足為慮。隴西葉家，葉安世天降英才且也不安於室。苑家子孫眾多還出了一個絕世天才苑乘雲。可是，這倆少年天才，沒過幾年就死了，兩家根本後繼無人啊！”
空濛十分震驚：“誰死了？葉安世和苑乘雲？這倆都死了？”
“是啊！好像是早……不對，應該是晚幾年的事兒吧？仿佛一個死於暗殺，一個暴病而亡，前後腳沒的。”小胖子爪爪腦袋，說的不甚堅定。
他是個光腳平民，見識有限。
就連能認幾個字，也是爹娘拿出銀子，好不容易求了貴人答應，才能讓他在私塾外麵的走廊裡站幾年。後來世道亂了，全家光顧著逃命，能活著就不錯了，哪裡還有精力去打聽貴人們的消息？
直到跟了顧明繁，打仗立功了之後，發現得學當官了，開始摸索著去學習，這才對那些世家有了一些了解。
那時候他才想起來，葉家小世子和苑將軍死的時候，他其實還是聽過一耳朵的。
不過那時他們正在逃亡的路上，聽說前麵正在攻城，因為葉家懷疑害死世子的是城中麼人。害得他們不得不躲到山上，整整三個月才敢下來看情況。
苑乘雲就死的無聲無息多了，不過他的死亡影響卻是最大的。
因為苑乘雲在時，一直堅守西線，杜絕西戎騎兵南下。即便中原打仗打得如火如荼，苑乘雲為了抵抗西戎，甚至不惜放棄中爭霸，將所有兵力集中起來抵禦外敵。所以那時候即便中原再亂，西線也一直是安全的。
其他人也樂得如此，苑乘雲被西戎牽製，就少了一個和他們爭天下的頂尖高手。
而苑乘雲一死，西線全線直接崩潰，苑家為了保存勢力，不得不收攏布局，自也不會再以一己之力抵抗外敵。
於是西戎騎兵一路南下，戰亂多年的中原腹地，瞬間如同菜刀切瓜，稀裡嘩啦碎了個稀巴爛。
最淒慘的時候，千裡平原俱是白骨，三月之程，看不到一絲人煙。
曾經小小一個州府，就能出三個登基的皇帝。這會兒沒人再爭著當皇帝了，因為祖墳都被外族給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