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林用這
() 個力道去捂住,脆弱的新眼睛肯定會流血。來不及溝通的灰翠難得強硬握住林的手不讓他動,另一隻手輕輕落在繃帶的表麵。
哪怕隔著厚厚的紗布,灰翠也能感到下方的眼球在劇烈地顫動。
“林,”他神色嚴肅起來,道,“我可以拆開繃帶,看看你的眼睛嗎?”
即便今早有用鏡子處理過情緒,這一刻,林依然屏住了呼吸。
幾個小時前,沒在空洞眼眶裡摸到任何東西的林,很快暈過去了。但在暈過去前那段混亂時間,他還是有注意到,副審判長聯絡總所,要求派一大隊人,用過篩的方式,將那條隧道的每一粒塵土都檢查一遍,必須找到“海螺”碎片的下落。
隻有林知道,那枚碎片在他左眼裡。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碎片怎麼進來的。
明明能感覺到碎片紮入的刺痛,也能聽到不停歇的海潮,他卻無論怎麼摸都摸不到碎片的實體。
甚至,山踏,副審判長,以及回來後醫療部的血肉醫生,都沒有發現就在那裡的“海螺”碎片。
現在林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該放心,還是不該放心。
和非六柱神的神明殘骸發生了某種無法擺脫的聯係,被發現的話,他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在淨化室裡呆一輩子了。
但要是因為彆人不會發現而放心,左眼的疼痛他又該找誰解決?不用在淨化室呆一輩子了,但左眼要疼一輩子是吧?兩個選項他哪個都不想要啊!
此刻,林麵對新的選項。
審判長會察覺這枚“海螺”碎片嗎?
他如果察覺到,他會殺了他嗎?
吹螺者啊,你都死了這麼久,為什麼要坑我?林小小怨念,借這個吐槽平穩呼吸和心跳。
這根本不是新的選項。冷靜下來後林想,拒絕審判長的檢查才是最可疑的。
隻能賭一把,他回答:
“好。
“您來吧。”
那猶豫幾不可察,但灰翠眨了下眼。
他沒有多說什麼,確定林不會再用力去捂眼睛後,鬆開了林的手,去解係在林腦後的繃帶。
繃帶一圈圈落下,露出的林閉上的右眼。
他左眼是醫用膠帶固定紗布蓋住,灰翠將紗布揭開,看到眼皮下眼球依然在顫動,過了幾秒才睜開。
光滑的,渾圓的,虹膜深黑的眼球,完好無損,尚未來得及畫上儀式陣,沒有任何異狀。
“具體是哪個部分痛呢?”灰翠問。
整個眼球都痛,然後眼球深處最痛。
林如實說出,他睜開的左眼已經開始不斷落淚。
灰翠的眉心深深擰起,以致那張柔和的臉都顯出了幾分冷硬。
林覺得他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拔槍,但灰翠隻是用指尖擦過林滑過臉頰的淚水。
“抱歉,”灰翠低聲說,“我找不出你痛的原因。”
從沒和審判長臉貼那麼近的林,心跳還是無法控製地變快了
,
他慢慢道:“沒事,
又不是您的錯。而且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痛了。”
“真的嗎?”灰翠一下瞪大眼睛,即便眸中擔憂沒有消散,他也為林的痛苦減輕而喜悅。
“嗯,真的。”林說。
彆說是疼痛,就連沒有停歇過的海潮聲,在這一刻好像都飛遠了啊。
***
可能是審判長的魔法,之後的一天,林的眼睛再沒有劇痛到難以忍受過。
他做了一次全身檢查,和過去一樣,除了基因病外沒有任何問題。但上麵依然給他批了兩天假期,讓他好好休息。
可是審判庭總所依然在戒嚴,內務督察處又沒有通知林可以回家。
幸虧總所的休息室設施齊全,又幸虧戒嚴的第二天,新的食材通過檢查,進入了總所食堂的廚房。
林不用麵對澱粉主食和各種蘑菇了。
不是蘑菇不好吃,但對於青春期男性來說,沒有肉真的不行。
就算滿了十八歲他也是青春期!
原本以為這一天就要在儀式科的資料室裡背書背單詞渡過,晚上,林從鏡中聽到了白璃·博美的祈禱。
唯一的信徒當然要照顧。他自鏡子裡看過去,發現白璃好像已經找了新的住處,跪在穿衣鏡前,向他述說。
“主啊,”白璃說,“我今天去應聘一個劇院的清潔工。”
清潔工嗎?中等學校畢業後立刻結婚,數年沒有任何工作經曆,還有一個孩子要照顧的家庭主婦,短時間內能找到這麼一份工作,已經可以了。
“我通過了麵試,”白璃繼續說,“成為了一名劇院演員。”
林點點頭。
過了一秒,林:“?”
演員?你不是去應聘清潔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