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亂之際,她的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
要活下去。
要帶著阿猊好好活下去。
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她得儘快給自己找一條活路。
武澍桉還是少年心性,半點不成熟,在這偌大的城陽侯府中,更是做不了一點主,自然指望不上。
至於杜夫人,脾性好,待下人寬厚,這些年來,對侍奉左右的她,從來輕言細語,不曾斥責打罵,亦對阿猊有幾分憐愛,似乎是唯一一個又可能站在她這一邊的人了。
可杜夫人向來對老侯爺敬重,再加上事關武澍桉,必不會因她這麼一個身份低微的下人與老侯爺起爭執。
根結還在老侯爺武成柏的身上。
他最在乎的是什麼?
“啊!”
雲英忍不住尖叫一聲,本就隻是鬆鬆挽著的長發早就散落下來,淩亂不堪,襯得她麵若桃花。
也許,明日過來的那位貴客,會是她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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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雲英又起來喂了阿猊一次。
武澍桉毫無察覺,一夜好眠,清早醒來,又氣血上頭,想黏著她癡纏。
雲英被他連番折騰,兼又還養著阿猊,哪還有半點力氣應付,幸而杜夫人為迎接那位貴客,早早派了婢女來叫,這才將武澍桉拉回神,匆匆起身漱洗更衣。
“夫人這般重視,可見今日這位客人,當真身份尊貴。”
武澍桉在屏風邊扣腰帶時,雲英倚在榻邊,仔細打量他的神情。
她沒力氣也沒興致起來服侍,他倒也沒放在心上,亦不喚彆的婢女進來伺候。
真論起來,侯府上下三位正經的主人,都不是嚴苛的性子,下人們要守的規矩,同其他高門大戶相比,也少一些。
“是啊,父親和母親都覺得意外,這一位,同咱們城陽侯府已數年沒有私下的往來了,也不知為何會忽然造訪。”提到正事,他麵色漸肅,再無方才沒正形的樣子。
雲英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裡,猜測這位貴客恐怕來者不善,讓侯府上下有些棘手,如此,正中她的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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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陽侯府前庭,杜夫人才將武成柏送走,正在仆婦們的陪同下,查看屋舍花木是否整潔雅致。
武澍桉趕來的時候,恰聽到她溫聲交代下人將特意擺出的十幾盆花高價侍弄培育的月季名種都收起來。
“內官早已吩咐過,私下來訪,不拘俗禮,更不必特費周章,這樣的東西太過刻意。”
侍女們依言,紛紛彎腰,捧著花兒魚貫離開。
“母親,”武澍桉快步走近,抬頭看天空中已隱有灼烈之勢的日頭,忙拉著杜夫人到簷下避光處,“天熱,莫中了暑氣。怎不見父親?”
“你父親已去了京郊的大營。昨晚商量許久,還是沒有要他告假,正是你議親的節骨眼,不能出差錯,我便罷了,本就同殿下有幾分親緣,你父親可不能有牽連。”
杜夫人口中的“殿下”,便是她的表姊,已故的秦皇後之子、當今太子殿下蕭元琮。
武成柏是京都南衙守備軍大將軍,手中掌握了大半京城守衛,看似同那些動輒手握數萬,甚至十萬大軍的封疆大吏無法相提並論,但京都是天子所在,整個大周王朝的中心,地位非凡,武家的作用,自然也舉足輕重。
這些年來,城陽侯府謹小慎微,私下甚少與東宮有往來,偏偏在武家要與鄭家聯姻的消息傳出去時,太子便親自上門。
沒人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礙於身份,武成柏不敢直接拒絕,思來想去,隻好一早仍舊如常出公差,留下夫人招待太子,以儘量表明態度。
杜夫人看著已寬敞許多的前庭,這才將目光移到兒子身上。
“嗯,還好,不見憔悴勞累,看來夜裡還算安生,沒有胡鬨。”
武澍桉臉熱,避開母親的目光,說:“那是自然,兒子有分寸,母親將我想成什麼人了。”
實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