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辭寧 宴時陳羨 7944 字 10個月前

她的姿態無一不在透露出她很害怕。

嚴韞在推開她之前,忽然想起來,被他給忽略的一點,沈辭寧的膽子小。

他忘了,她很怕生。

第一次見麵她就被嚇到,後來眾人在提到沈辭寧的時候,除了說她身子弱,便是膽子小不愛出門見人,沈湘寧也常說,一年到頭甚至見不到她幾次,甚至於府上逢年過節不出來一兩回。

的確是這樣,好幾次廣陵過節,沈太尉邀約,盛情難卻之下嚴韞留在沈府用膳,他也沒見沈辭寧出來過,府上的人卻習以為常,甚至沒有人主動提起二小姐,好像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第一回的時候他還問過,沈夫人說過已經命廚娘給她送膳食過去了,她話少不懂人情,就不叫過來掃了眾人的興致。

他沒有見到廚娘送,也不知道沈辭寧吃沒吃到。

再後來,年關,闔家歡樂的日子,那時候董氏和嚴家兩兄妹尚且沒有到廣陵,嚴韞留在了沈府過年,闔家歡樂的日子,他依然沒有見到沈辭寧。

便又問了一次,或許是嚴韞從來都是多管閒事亦或者話多的人,場麵有些微妙。

更有的,他和沈辭寧沒有太多的交際。

僅僅算是一麵之緣吧。

跟嚴韞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太多了,為什麼偏偏記得沈辭寧,沈湘寧臉色不是很好,看著男人俊俏的麵龐思忖。

沈夫人頗是苦惱說她不願意出來見人,早些時候已經派下人去請過了,去了許多次,沈辭寧依然不願意出門,便隻讓人把膳食給送到她的院中。

沈湘寧再說補充說道,“母親說的是,辭寧怕生,又不喜歡跟人同桌用膳,幼年還總是喜歡黏在我的後麵叫姐姐,現下跟我也不親厚了。”

如此,嚴韞也不好再提及了,漸漸的他也沒有再說過。

直到年關快要結束了。

嚴韞經過紫荊花盛開的甬道時總會下意識往那邊看一眼,正是寒冬季,沒有盛開的紫荊花了,隻有光禿禿的枝丫在扭曲地爬在甬道上。

同樣的,他沒有再見到窩在紫荊花海中看刺繡的漂亮少女。

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梨花樹下匍匐著一隻慵懶的貓咪,貓咪的旁邊還蹲著一個人,她垂至腰際的青絲掃到地上,將她整個瘦弱嬌小的身軀給籠住,襯得她越發的玲瓏。

側臉如玉般剔透,因為晨光的緣故,打在她身上,能看見細小的絨毛,有點像兒時鄉間小路上徜徉時掛在枝頭上,身量長太高會碰到的水蜜桃。

“......”

少女顯然沒有發現他,男人邁出一隻腳,步子沒有邁大,長身立在原地,沒有出聲。

她手裡拿著剩了一半的膳食,貓吃飽了饜足地在休息,她的小手輕撫著貓的腦袋,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專注又開心。

嚴韞意識到此舉不適宜,悄無聲息要離開,不料蹲著的少女注意到了地上的影子在動,抬起了頭,見到男人俊美無鑄的容顏。

她是愣住的神情,上次就見過。

半響,長腿邁出去的步子又加倍退了回來。

“抱歉。”

打破兩人之間凝固奇怪的氣氛,是地上蹲著的貓忽然醒過來了,方才睡著之後還恣意休憩,眼下嚇得縮了回去,少女將它抱起來,許是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它不掙紮了,乖乖窩在她的懷中。

先開口的人是沈辭寧,“你的手好了嗎?”

她的視線落到男人修長乾淨的手上。

聲音輕輕的,又很小聲,要不是周遭寂靜,嚴韞的耳力過人還真聽不出來她在說些什麼,隻看到她飽滿小巧的唇在動了幾下。

他把手伸出來到少女的眼皮子底下,“好了。”

掌心碰到溫軟,不等他反應過來,被人放了幾顆飴糖,好半響他定神一看不是飴糖,是用絲線做的飴糖,不能吃,栩栩如生而已,有點彆致的可愛。

想起來那本刺繡的書籍,這是她親手做的?

嚴韞不明所以看過去,少女抱緊了貓,耳朵紅透了,蔓延到耳朵。

這次的聲音比之前要更大一些,她說,“謝謝。”所以是謝禮。

還以為她會低著頭的,沒想到她抬著臉跟他說的,蒼白的小臉上暈著紅,眼瞳乾淨純淨,不諳世事,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純粹。

膽子小,看起來貌似......也沒有沈家人的那麼小。

但有一點,她的確是害羞的。

“嚴韞!”

兩人之間忽然擠進來一個人,他的臂彎被人給挽住,衝擊的力道不小,嚴韞下意識看過去,抱著貓的少女已經拉開了好幾步的距離。

“原來你在這裡,一直等不到你來,還以為出什麼事情了。”是沈湘寧,她親熱挽著男人的手臂,笑得甜蜜無比依靠在男人的肩頭。

小姑娘掃過兩人挽在一起的臂彎,方才膽子還很大的人,此時此刻叫了一聲,“...姐姐。”隨後便埋了首。

耳朵的緋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蒼白,病態的感覺,這有幾分怕生的樣子了。

可是她不怕他,反而怕沈湘寧?

“辭寧,你怎麼出來了?跟著你的下人呢?”沈湘寧左右環伺,叫香梅的名字。

“她們就是這樣伺候小姐的?不知道跟著你?若是你亂跑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沈湘寧的聲音有些許大,她好像嚇到了,抿緊唇,濃密的睫羽忍不住輕顫。

“不關香梅的事情,是我自己...要出來的。”她整個人手足無措到了極致。

嚴韞眉頭一皺,這顯然跟沈夫人說的對不上,很快,跟著沈辭寧身邊的丫鬟匆匆來遲,把她給帶走了。

臨走的時候,嚴韞察覺到她的目光幾次悄悄地往他這邊看。

沈湘寧歎了一口氣說,“辭寧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原先很聽話的人,最近總是悄悄跑出來,她身子不好,冷風肆虐會輕易染上風寒,母親也嘗嘗為此苦惱。”

聽罷,大掌收攏,掌心的‘飴糖’絲線紋路碰觸感異常明顯。

他抽出被沈湘寧抱住的手臂,淡聲道,“或許是悶壞了。”

沒想到很快就再次見到沈辭寧,是三日後的晚膳上,她沒有抱著那隻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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