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件蔚藍色小襖,外頭罩了件水色的外襯,照理說衣衫厚重,會把人的身形也襯多幾分臃腫,在她身上卻沒有這樣的感覺。
沈辭寧端端正正坐著,她的目光往嚴韞這邊看了一眼,在沈湘寧過來的時候又很快收回去。
沈家的長輩還有嚴家的人,在一起商議嚴韞和沈湘寧兩人訂親的事情,婚期選定在嚴韞殿試之後,沈湘寧很會哄長輩開心,又沒有太尉千金的架子,流轉在兩家之間,董氏對她很滿意。
敲定良辰吉日後,兩家眾人問起兩人的意見。
沈湘寧羞赧說好,轉而問起男人,一遍之後也沒有得到回應,半響又叫了一聲,“嚴韞,你在想什麼?”
男人才狀似回神,語氣平平,“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沒有異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場晚膳來的人多,沈辭寧的確是被嚇到了,除了沈夫人介紹她的身份喊人之外,席間一言不發,低頭小口吃著麵前的膳食,她很不起眼,眾人沒有話茬是關乎她的。
沈湘寧落座在她的身側,嚴韞的斜對麵,她的臉幾乎要埋到沒有比她臉大多少的瓷碗當中。
談妥了事情之後,眾人坐下用膳。
沈湘寧給她夾了魚膾,“辭寧,日後他便是你的姐夫了,這樁姻緣很好,你也為姐姐開心的是嗎?”
隨後。嚴韞見席間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小姑娘緩慢點了點頭。
“恭喜姐姐。”
隨後抬起頭看向他。
她分明在笑,對上那雙澄澈的眸子,卻能讓人感覺到她並不開心,仿佛有苦意在蔓延。
嚴韞聽到她叫,“....姐夫。”
回憶總是會席卷而來。
嚴韞佇立,他半夜歸家,沒有下人通傳,多半是嚇到她了。
明明知道自己害怕,為什麼又要把周圍守夜的下人給遣散,她又在弄一些招人心軟的把戲,顯然沒有把他今日與她說的話聽到心中去。
不等他反應過來之前將人給推遠離,懷中的少女已經從他懷中抽身離開了,規規矩矩站在不遠處,好像是犯錯了,微垂著腦袋,也不怎麼敢看他。
掌心的觸感,以及乍然而來的馨香忽然抽身遠離。
嚴韞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略有些.....不是滋味。
看著沈辭寧,他臉色一沉。
再害怕,沈辭寧也沒有忘記嚴韞不喜歡她靠近過來,聽到男人略帶斥責的聲音,她嚇得提起的心還是縮了回去,人也跟著縮了回去。
“對不起,我隻是嚇到了。”沈家她住了許久,到嚴家沒有多久,心中害怕。
外頭嚴韞的小廝跟過來將北苑的燭火給點了起來。
漆黑的屋子瞬間變得亮堂起來。
嚴韞沒有聽她的解釋自顧自往裡麵走,很快他發現,他走到哪裡,沈辭寧便跟到哪裡。
男人手上動作一停,側眸看過去,她顯然也察覺到了,終於沒有再跟在他後麵。
隻是目光還在一直跟著他,嚴韞到什麼地方,她的目光就會到什麼地方。
忙完手上的案子收尾,借助燭火,嚴韞將麵前的少女看得越發仔細了些許。
“嚇到什麼?”
他坐在一側,卷起看了一路的卷宗,拿著修長乾淨的掌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常年在刑部中流連,通身的矜貴當中隱隱約約當中透出幾分煞氣。
到了嘴邊責備的話被她寫滿忐忑不安的臉色莫名其妙噎了回去,他的聲音幾不可查的稍微緩了些。
“害怕為什麼又要把守夜的人給遣散?”嚴韞給了她解釋的機會。
辭寧照實說,“外頭風雪大,廊下冷,我便讓人回去了,不必守夜。”
嚴韞一頓,顯然沒想到是出於她的好心,記憶拐到她給喂食的那隻貓,剛要說什麼時,目光落到他的身後,看見了貼身小廝。
男人放平的唇角又勾出冷笑的弧度,他差一點又要被沈辭寧糊弄了。
“你的貼身丫鬟不用在外守夜你也遣散回去了。”
不是。
是因為她想自己待著,也習慣了自己獨處,就沒有讓香梅陪。
沈辭寧來不及說,就被人抬起了精巧的下巴。
對上男人深沉的眸子,“沈辭寧,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過問,便從來不會將我的話放到心裡?”
他讓她不要耍把戲,但是她沒有聽。
甚至總愛跟他玩弄不入流的手段,可笑的是,她屢屢在犯,他居然屢屢為沈辭寧動容。
少女的下巴精巧嫩滑,手感極佳,常年握尖的指腹在摩挲,男人的大掌止不住用力,“我午時才與你說過什麼?”
捏得有些疼,已經出了紅痕,她的眸子裡泛起瑩瑩的水光,嚴韞見到了,心裡那不是滋味的感覺又出現了,他皺眉摒棄,冷眼看著她。
“你哭什麼?”
沈辭寧把眼淚憋了回去,她輕輕地搖頭沒有。
“覺得很委屈?”
她的手撫摸上嚴韞的手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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