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1 / 2)

密室盛宴 砯涯 10114 字 7個月前

【魔鬼】

唐靖西手指放鬆, 卻也沒有完全鬆開對方領口。

阿文如獲大赦, 終於有了喘息機會,憋至極限的麵龐泛著青色,眼底瘀血嚴重,將白眼球都染紅了一塊。

“我不殺你, 但是也不會放過你。”

話閉,唐靖西連拖帶拽地將人帶到落地窗前,徑直推開半扇窗子。阿文重心失衡, 大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好不容易鬆懈的神經再度繃緊。他死死攀住窗框,臉上血色全無,他意識到了這人想做什麼!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他哭得眼淚模糊。

“錯不在我,是密室……對,是密室啊!”

“密室誘導我這麼做的!”

ENICA聽不下去了, 大眼睛翻向天花板,譏諷道:“彆扯淡了, 密室真想要玩家動手,還用得著夢魘怪物的設定嗎?”

阿文被嗆得啞口無言。

“你明明是出於私心,既想報複同場玩家, 又貪得無厭地想拿高分通關,結果自己玩崩了,現在想甩鍋給我?”

ENICA一臉嫌棄地扁扁嘴:“想得挺美, 可惜我們做反派有原則, 從來不背玩家甩的鍋。”

阿文見這條路走不通, 隻好又看向唐靖西,哀求道:“我們上場玩家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他們看不起我,嘲笑我,罵我身上有臭味,其實僅僅是因為我家沒錢,他們在夜市撞見過幾次我幫我媽擺攤賣小吃……”

“整整三年,他們沒一天拿我當人看,也沒讓我過過一天消停日子。我討厭他們所有人,所以才會鬼迷心竅,在拿到醫生J的任務以後起了報複的心思。”

隨著講述,他莫名平和下來,聲音低低啞啞,不再尖叫反抗,默默流淚,壓抑訴苦,仿佛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委屈。

那不是過往,而是人生本應最燦爛輝煌的三年青春時光裡,被殘忍踐踏的屈辱和恨意。

唐靖西垂下眼睫,既沒回應也沒放過。

阿文隱忍地合上眼睛,再睜開時,他越過唐靖西,不知第幾次看向那個事不關己的小男孩。

“密室好殘忍,它給了我複仇的機會,卻還要在我複仇以後懲罰我,為什麼要這樣?”

阿文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人性經不起考驗嗎?”

“不知道啊。”ENICA無所謂地聳肩,“隻有經過多次試驗,拿到穩定數據反饋,我們才能完善檔案。要知道,人類的情感真的是很複雜的呀!”

“鬆手。”阿文偏過頭不再看任何人,“我罪有應得。”

唐靖西未說一詞,提著領口把人扔出窗外,但也沒趕儘殺絕,他彎腰撿起腳邊倒著的棒球棍,一齊丟了出去。

阿文摔得灰頭土臉,又被暴雨澆成落湯雞,卻在棒球棍滾落腳邊的瞬間怔住了:“為什麼?”

“好自為之。”唐靖西合上窗,轉身倚靠上窗台,抬腕看表。

這會兒已經接近夜裡十一點,夢境開始不過兩個多小時,唐靖西卻感到心累。

喬臻走過來,見了唐靖西的表情難免欲言又止。

唐靖西率先開口,問:“有煙麼?”

喬臻取出煙盒遞過去。唐靖西抽了一根含進嘴裡,打火點燃,淡淡道:“有話直說就好。”

“為什麼放過他?”喬臻問。

“覺得可憐。”唐靖西吹出煙氣,隔著徐徐浮動地白霧,他迎上了伊薩瑞爾的眼睛,“我知道,那些欺負過他的人罪不至死,我也知道阿文接近咱們沒安好心,可是……”他倏而頓住,靜了有一會兒才問,“你注意過他的手腕嗎?”

喬臻不解:“有什麼問題?”

唐靖西淡聲道:“他的袖子平時會用止血帶紮起來,剛才掙紮的時候止血帶掉了,我無意中看見的。”

“阿文的兩條胳膊,從手腕到小臂,全是疤,割腕留下的疤。”

這世界上既不缺少同情心泛濫的聖人,也不缺乏明辨是非的衛道士。然而在捍衛真理與人權的同時,人們往往會忘記這世界本身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有些人罪不至死,可犯下的罪卻早早殺了無辜者無數次,甚至是公開處刑。而那些長期忍氣吞聲的弱者,他們之所以能苟且偷生,並不是因為罔顧旁人的施罪者罪不夠重、不夠疼,僅僅是依靠他們自身,在水深火熱的生活裡又多挺過來了一次。

喬臻歎了口氣:“我倒不覺得阿文上局遊戲的做法怎麼樣,隻是關乎咱們倆的後續劇情,就這麼放走可惜了。”

“這個我倒是沒忘。”唐靖西道,“隻是那小子給了我新啟發。”他起手示意課桌上的ENICA。

超管瞅著二人緩緩打出個“?”,順便附贈一臉懵逼。

喬臻順著看過去,也不是很能理解:“什麼意思,難不成夢魘的源頭不是阿文?”

“還真不是阿文。”吸完最後一口煙,唐靖西把煙蒂按滅在窗台上,輕描淡寫地說,“否則以他那種藏不住事的性格,一定會在我把人扔出窗外的時候說點什麼的,就跟攔住我殺人違規一樣。”

ENICA:“……”

“那還能是誰?”喬臻自語似的反問。

唐靖西道:“魔鬼。”

“……”喬臻靜了幾秒,旋即笑著搖搖頭,“原來如此,多虧你那位小師弟違規給的劇透。”

ENICA沒臉聽,鬱卒地揉揉腮幫子上的肉。

唐靖西“嗯”了一聲,說:“按照醫生J部分的劇情,精神病院的血腥殺戮吸引了邪惡的魔鬼,兩人達成交易,共同促成了九號精神病院的怪談。”

“但我們的任務指名要找到夢魘源頭,所以不是阿文,也不是下藥的醫生J,而是提供藥劑的魔鬼。”

說完,他緩步來到ENICA麵前,伸手捏住小家夥嬰兒肥的下巴,漫不經心地晃了晃。

“我回答的對嗎,超管大人?”

ENICA臉頰的肉跟著顫顫,不開心地氣成河豚,噘著嘴咕噥:“猜到隻對了一半,還要消除夢魘呢,魔鬼在哪裡?”

“這個簡單。”話音沒落,唐靖西起手同時扳機扣下,照著躲在陰影內的馬修就是一槍。

ENICA看呆了……

唐靖西道:“阿文能頻繁下藥,說明身邊必然有個提供藥劑的。他們倆天天混在一起,阿文的身份有鬼,這人又能好到哪兒去?”

火|藥味騰起,在更深露重的午夜緩慢飄散。

那顆子彈正中馬修後腦,穿顱而過,可既沒爆頭也沒出血。男人肥胖的身軀蜷縮著,肉依然一顫一顫地抖動,而這次卻不是出於害怕,因為那一槍過後,所有人都聽見了一種桀桀桀桀的怪笑聲。

緊接著,那個跟窗根下邊躲了整個晚上的怪胎終於動了。

他慢騰騰地轉過身,頭顱揚起,露出一對隻有眼白的眼,以及滿口細細密密的尖齒。

唐靖西凝神盯著那玩意兒額頭留下的血窟窿,對ENICA道:“爆頭都不死,你家魔鬼該怎麼殺?”

ENICA不答反問:“爆頭就能死,好意思說自己是魔鬼嗎?”

唐靖西深表遺憾:“那就沒辦法了。”說完,再一次拎著背帶褲肩帶把倒黴催的超管提起來。

ENICA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知道一來這個準沒好事,當即瘋狂扭動,崩潰大叫道:“你——要——乾——嘛?!”

唐靖西一哂:“玩家用槍都殺不掉,試試超管好不好使。”接著就把ENICA丟了過去。

ENICA被甩得七葷八素,再duang地一下撞進個軟乎乎的東西,身子二次彈起,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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