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忠良讓仆人們拉去秋虹屍身,在場中重點紅燭,再開宴席,列位士紳各有座次,唯有之前想要和韓忠良結為親家的蔡瓜,這個時候五花大綁,被扔在一邊。
“慧勝和尚,這蔡瓜果然就是殺了令師之人?”
王舜英停杯問道。
“回縣令。”
慧勝看向被五花大綁的蔡瓜,說道:“他當真就是殺了我師傅的凶手,那時候我年齡尚小,柳溝寺中有了變故,我便躲在師傅房間,就是這人衝入到了房間裡麵,威逼師傅拿出錢財,師傅本不願本寺和尚和賊人多有打鬥,以傷性命,已經要交出錢財,就是此人麵罩掉落,露了真容,害怕師傅事後報官,便將我師傅殺了。”
當年之事,慧勝和尚曆曆在目。
王舜英再看那被五花大綁的蔡瓜,此時蔡瓜已經心膽俱裂,被女鬼抓了一次之後,對蔡瓜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而在之前所害人的麵孔,此時一一在心中浮現。
機巧者鬼神所忌。
半生機巧,造孽得錢,蔡瓜以往心中毫無畏懼,隻覺百姓愚鈍可欺,誰知這世間有鬼神在冥冥之中,而他所做一切也必然將會在陰曹地府有上一筆,再回首,隻覺半生造孽。
長長一歎,蔡瓜當場招認。
“柳溝寺中之事,確實是我帶人做的。”
蔡瓜說道:“過往我也生活困苦,也是聽到了小乙哥的事情後,自覺鬼神可欺,恰好又有曹四從柳溝寺中上香回來,說柳溝寺中和尚甚富,聚在一起的金銀夠我們花一輩子,當時正在喝酒,我們喊了幾個人,拿著黑布蒙麵,一行人跑了三十多裡,就到了柳溝寺裡,趁夜就把柳溝寺中的錢給劫了,拿到了這些錢,我們兄弟才開始發家……”
對於當年所造的孽,蔡瓜供認不諱,將當日之事一一說來,王舜英原本就帶著師爺捕頭,此時聽到蔡瓜找人,先就寫好了供紙,然後將這供紙上的名字一一圈出,詢問家居何處,當夜便讓捕頭帶人前去緝拿。
“你的小乙哥做了何事,讓你感覺鬼神可欺?”
蘇陽問道。
這一問,問的蔡瓜跪坐呆滯,片刻之後,才將這“小乙哥”的事情招認出來。
原來這個小乙原本就是竊賊,娶了妻子之後,妻子一直勸他不要行竊,小乙也終於更改,但是兩三年後,家貧無奈,於是重操舊業,找了個算命先生,算的東南大吉,就一路南下,到了蘇州鬆間這片區域,和一些匪徒糾結在一起偷了一個寺廟,小乙因為是外地人,當地的匪徒怕他不認識路,就讓他在外麵接財物,小乙在外麵將錢財都接著,自己裝在袋子裡麵跑了。
事情已經過了許多年,當年的匪徒已經案發,都被抓到了監牢,唯有小乙在那時候杜撰名字籍貫,官府無從查起,並且現在的小乙在淄川買了高樓,置辦良田,也把自己的兒子捐了監生……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去搶銀行,在我們攜款潛逃的路上,你不幸被捕,寧死不招,鋃鐺入獄,留我孤獨一人黯然神傷,揮金如土度過餘生……
這一個段子在蘇陽腦中浮現。
小乙的故事在聊齋原文中便有記載,是為《某乙》,說的就是這搶寺廟的事,而蔡瓜的所作所為,多半就是學自他,隻是這小乙怕泄露,一路從山東跑到了上海,蘇州這一片行竊,而蔡瓜則僅僅往南三十裡,並且做出了人命。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小乙本來是一個漏網之魚,但是因為嘴上不嚴,泄了機密,又被蔡瓜轉發給了縣令,王舜英當即下令,讓人去將小乙抓了,將家中財產一並查處,等到升堂的時候再行問罪。
剛來淄川,接連便處理了柳溝寺一案,還查處了一樁懸案,王舜英立下了威嚴,在場的士紳對王舜英也敬畏有加,一時間賓主儘歡。
周尚青端著酒杯,專門找到了陸岩。
“恭喜周公子。”
陸岩端起酒杯恭賀道。
“也要恭喜陸兄你啊。”
周尚青和陸岩酒杯一碰,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白天你拿著錢囊,分毫不動,全了月蓉名聲,待到月蓉進門之後,我也分毫不碰玉香,隻等著你來聘娶,我將她完璧歸趙。”
陸岩聞言,喜不自勝。
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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