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梅緒立刻對著蘇陽拚命磕頭起來,腦袋在地板上麵磕一下響一下,在這眼見要死,即將下地獄的關口,能夠讓他有這麼一點點的轉機,真就如同救命稻草,梅緒自然是拚了命也想要將它抓住的。
蘇陽見此,垂目輕笑。
若是直接斬殺梅緒,根本不必弄出現在這等場麵,而既然擺出了這等場麵,蘇陽自然有一定的要求。
抬眼看向房內的陰差,蘇陽說道:“此人官居太守,事關一方,貿然帶走,隻怕青州越發混亂,我若遣人扺掌,隻怕青州剛脫鬼難,又興刀兵,你們不妨給他一年陽壽,在這一年中讓他廣行善政,安撫青州百姓,待到青州的百姓從這鬼難中走出,百姓安居樂業之際,再將他帶走,即算是他的一點懺悔,也算是給青州百姓省上一場波折,如何?”
此時畢竟是齊王的天下,倘若在這裡蘇陽斬了太守,扶人上位,消息傳開之後,隻怕齊王大軍即刻而至,而這種大規模的戰爭是蘇陽所不願的。
在這房內陰差,是判官,太尉,黑白無常,牛頭馬麵,這些多是轉輪王殿之中譴出來的,卻也有其他殿內的陰差,此時聽到蘇陽所說,這些鬼差一致讚同。
“就是唯恐此人在這一年之後逃跑。”
牛頭手中拿起鎖鏈,說道:“乾脆這一條他右腿上的鎖鏈不去,也算是給他一點戒懼。”
蘇陽允了。
牛頭拔出了鎖鏈之後,唯獨不去除梅緒右腿的鎖鏈,讓右腿上仍然帶有千鈞之重的冥司鐵索,其後這些陰差在請示蘇陽之後,紛紛退去。
房間裡麵煙雲儘掃,外麵的陽光從窗台灑落,恍惚之間,已經是從閻羅殿回到了人世間。
梅緒恍然抬頭,看了看四周,隻見四下裡丫鬟們跪在一旁,接連哭泣,而在府中的侍衛,這個時候個個躺在地上,如同熟睡。
適才那麼小鬼們很敬重的蘇陽仍然坐在椅子上麵,隻是沒有了適才那掌握一切的氣度,氣態從容安閒,就似適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回頭看看身上,沒有傷口……適才碗口粗細的鎖鏈剛剛抽走,他的傷勢怎麼就好了?果然是夢境嗎?
梅緒心中暗道,他也知道有江湖異人擅長用幻化之術來讓人崇信,而當下的情形恐怕就是幻境……
梅緒好了傷疤,立刻就忘了疼痛,雙手按地,想要從地上爬起,而在此時,方才感覺這右腿似有千鈞之重,輕輕一動,就有錐心的疼痛,痛得他眼淚直流,不由便慘叫出聲。
“你的右腿還有陰司的鎖鏈,行動上會多有不便。”
蘇陽看到了梅緒如此,平淡說道:“既然準你一年的陽壽,在這一年的時間,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你應當心中有數,否則這陰司責罰,你可吃不起。”
蘇陽對梅緒又警告了一番。
梅緒伸手按著右腿,適才的僥幸之心儘去,此時方信一切非虛,聽了蘇陽的話,不住的叩首,說道:“請仙長吩咐。”
蘇陽要聽的便是這句話,聽到梅緒如此表態,含笑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將青州境內的起義軍都能接進城吧,有我在其中調停,你們應當能少一場刀兵……”
青州城的義軍,便是采薇翁在青州所帶的人,紮根在鄉鎮之中,讓青州城的官兵們都不敢輕易出城,幾番剿賊都無功而返,現在勢力已成,而若是讓他們進入到了青州城中,基本上這青州城就歸他人了。
梅緒明白這個道理。
“這放賊進城,在陰司中應該是功德還是罪孽?”
梅緒對蘇陽問道。
身在高位,一舉一動都可能引起許多變故,梅緒現在不敢貿然而行。
“自然是功德。”
蘇陽看著梅緒笑道:“隻要是我的吩咐,你儘管去做便是,這些全都是功德,因為你在順天應命!”
五龍蟄法在此時而開,內赤外黃的天子氣自蘇陽的身上發散開來,梅緒僅僅隻是一雙凡眼,看不得這等天子之氣,但在梅緒看來,蘇陽說了此話之後,外麵的雲彩似都在浮動,灑入窗台的陽光都多了一抹金黃。
青州城上空,雲氣鬱鬱蔥蔥若龍若馬,陽光灑下,五色斑駁,全然一片祥瑞。而在這片祥瑞之中,青州城內許多晦暗之處,隱隱浮動,隱匿到了更深的地方。
此等雜色紛呈,正是帝王之氣。
這等天子氣自然便能護佑一方,此刻蘇陽發天子氣,此方土地自生感應,故而有了種種異像,而這般異像,無形之中便影響到了在青州的八部鬼帥,隱匿著的百萬陰兵。
這八部鬼帥,百萬陰兵,自覺受到影響,讓他們少了往日自如,侵害了他們居住之處,當下沸沸騰騰。
天子與妖魔,冰炭不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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