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蘇陽不過用慧眼略略一看,其中有涉及王七父親隱私之事,更有抨擊朝廷之言,也就把書放下了,蘇陽知道,這些約是在齊王沒有入關之前,由陳陽老子當政的時候,荒唐不堪,又不讓人言,因此才有這種手段。
王七聞言略送口氣,說道:“家父當年也是酷愛收集詩書字畫,其中有不少名貴的,當時害怕露白,就把東西用礬水所寫,藏匿起來,隻是家父死後,在前年冬季,家中不戒於火,致使先父心血儘付於丙……”
說著,王七帶著蘇陽,向著書架一角走去,在書架一角處抽出來了一個書卷,書卷的大半已經被燒,此時僅留一半,蘇陽瞧看畫像,居然是金陵鐘山上的三絕碑文上的畫像。
金陵的三絕碑文,是吳道子畫,李白做讚,顏真卿寫,現在年常日久,行跡已經隱約模糊。
現在王七把蘇陽帶到這裡,也是轉移話題,不願意讓蘇陽繼續在那書卷上麵糾結,畢竟像那一本書卷,如果被人弄出來了裡麵的字跡,看到了抨擊朝廷的話,他們家裡都要遭禍。
“當時失火的時候,我就隻救回來了這個。”
王七說道:“致使家父一聲所積詩書毀於一旦,一念至此,就感覺心中一陣痛惜。”
蘇陽向著王七的手中看去,看著那半截畫卷,上麵畫著寶誌和尚的像,在這神像的下麵,原本是三絕碑文,但現在燒沒了。
“公子你自金陵來,可曾知道這金陵的三絕碑文究竟何字?”
王七問蘇陽道,這是他誠心所問。
“自然知道。”
蘇陽點點頭,說道:“我也曾去看過三絕碑。”
當初看三絕碑的時候,蘇陽還是和顏如玉,孫離一起專程去的。
王七聽到蘇陽曾經在那裡過,頓時就動了心思,看著蘇陽,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公子將三絕碑文寫下來,如此少了讓我前往金陵奔波之苦,等我死後,也能夠給我九泉之下的父親交代了。”
王七眼睛看著蘇陽,裡麵滿是希冀,說道:“此事若成,我必有厚報。”
你的厚報能有多厚?
蘇陽瞧了瞧王七,並不在意他的厚報,看著王七神色,說道:“倒是不圖你報答,你想要三絕碑文,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事,給我筆墨。”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王七見蘇陽居然如此容易就答應了,頓時送了一口氣,帶著蘇陽就往案桌前麵走去,等到蘇陽來到案桌前麵,更是親自研墨,等到墨水研勻,方請蘇陽來到前麵動筆。
伸出手來抓著毛筆,蘇陽看著前麵白色的紙張,有心想要一撮而就,將字寫上去,隻是等到毛筆即將落在紙張上麵的那一刻,終究是頓了一頓,緊接著蘇陽方才再度落筆。
水中之月,了不可取。
靈空其心,寥廓無主。
……
蘇陽運筆一筆一劃,原本他練習的書法,就是從顏真卿的楷書開始,此時再寫楷書,一筆一劃自有法度,顏真卿術法中的筋骨被蘇陽揮灑的淋漓儘致,內在精微,外在磅礴,這一個字一個字的自蘇陽筆下而出,旁邊的王七見狀,已經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在王七看來,蘇陽所寫的字,一個個和顏真卿的字幾乎沒有什麼差彆,而親眼看著這種字跡在筆尖綻放,在他的房中綻放,在他眼前綻放,讓王七忽然有一種參與其中的榮幸感。
丹青聖容,和往何所。
這八個字寫完之後,這一個出自李白所做,顏真卿所寫的三絕碑文就被蘇陽寫了出來。
蘇陽自己甚是,自覺簡直就是將顏真卿的字拓印下來一樣,並且在一些筆墨的細節處,蘇陽自覺比起顏真卿做的更完備一些。
畢竟是站在前人的基礎上麵,蘇陽學的又是顏真卿的筆法,因此不值一提。
“好了,這就是三絕碑文了。”
蘇陽對王七說道,沒有敷衍,端端正正的完成道。
“多謝,多謝。”
王七連忙對著蘇陽行禮。
蘇陽輕輕擺手,並不在意,能夠寫出一幅好字,蘇陽自己心中都是極為快慰的。
“相公!”
王七走上了書架,把上麵的《鬆風閣詩帖》擇了下來,鄭重的遞到了蘇陽的手中,說道:“這一本字帖,是我在市場上麵淘換過來的,是真是假,我心中其實也沒數,不過聽相公言之鑿鑿說此字是真,想來必是真的。”
“相公是懂書法的人,最是會愛惜字畫,不像我們這些人,時時會讓書畫破損。”
蘇陽聽著王七的話,伸手接過了鬆風閣詩帖,看著王七,問道:“不是說不轉賣嗎?”
“當然不轉賣!”
王七說道:“不過以書易書,把字畫送到真正愛惜他的人手中,這也是雅事,況且在我看來,相公留下來的字,絲毫不遜色這鬆風閣詩貼。”
過譽了,過譽了……
蘇陽滿臉是笑,既然你這麼慷慨,我也不妨多幫你一把,幫你把劫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