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8章 二號馬甲(2 / 2)

臨至某個界點,熱烈的情感由心而生,伴隨某種不可抑製的、隱秘的、無法啟齒的欲望一起爆發。

有那麼一瞬間,楚辭隻覺腦子一片空白,像是煙火綻放夜空,絢麗燦爛,又轉瞬皆逝。

極致的快慰之後,便是極致的空泛,那種懷中空無一人,隻能憑臆想的虛無寂寞,讓楚辭皺起了眉頭。

他坐起身,薄衾之下兩腿之間忽然的濕冷和滑膩,讓他臉一黑,簡直一言難儘。

也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對這等事自然一清二楚,亦不會覺得難為情,可到底隻是因為個過去記憶帶來的夢境就這樣失態,倒讓他對自個的定力十分失望了。

“嗬,”嘲弄迭起,楚辭掀開薄衾下床榻,“楚九卿,你想個女人都瘋魔了不成……”

赤腳觸地,微微涼涼,發梢搖曳影綽明滅,帶出一種迥異於書生斯文氣的隨性肆意,沒有墨守成規的古板,少了白日裡的無趣,多了男人才有的侵略迫人。

然,這樣風姿的楚辭,無一人得見。

彼時,天色大亮,整個蘇家漸漸喧鬨起來,下仆喁喁私語,不時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為整座北廊添了幾分人氣。

薑琴娘睜眼,摸了摸還在跳動的心口,長舒了口氣,今日她還活著,是躺在自個床上,不是縣衙大獄裡頭。

她起身,默默在床沿坐了會,才慢吞吞地開始拾掇自個。

澄琉趁著早膳功夫,輕聲回稟:“大夫人,扶風先生今日已經開始在勤勉樓給重華公子上課了,明日的拜師禮福壽堂的白姑已經在操持,老夫人說,讓大夫人好生休養身子。”

薑琴娘點了點頭,她味同嚼蠟地用著紅棗枸杞粥,勉強咽了一小塊白麵饅頭,就再用不下了。

澄琉擔憂地皺起眉頭:“大夫人,您再用一些?”

薑琴娘搖頭,她起身吩咐道:“今日日頭不曬,泡一壺花果茶,我在院子裡坐坐。”

汀蘭閣前院,沒有旁的院落那樣講究假山流水的擺置,院角就一株葳蕤石榴樹,屋前並兩口水缸,其中一口栽種著碗蓮,另有遊魚偶爾躍出水麵,在日光下泛出晶瑩水花。

榴花樹下,擺放著石桌石凳,清風徐徐,榴花嬌豔似火,明媚如春,倒也真真清閒。

薑琴娘麵前的花果茶漸涼,粉彩O金邊的茶盞,盞中茶湯澄亮,未有漣漪。

她手邊還展開了一方帕子,素白的顏色,角落用平針寥寥幾針勾勒的水墨七弦古琴,雅致婉約,如同她的人。

有風吹來,掀起帕子的一角,薑琴娘伸手抹平。

這些時日,任她千思百想,亦不能在金鷹大人插手的情況下找到一線生機,沒有半點僥幸可言。

前路黑暗,簡直就像是直達深淵的斷頭路。

“大夫人,您已經坐了一上午了。”澄琉不明白薑琴娘這幾日到底是怎的了,魂不守舍恍恍惚惚,整個人好似丟了魂兒一樣。

薑琴娘沒吭聲,澄琉又說:“大夫人,赤朱身子已經大好,她托人帶話,想問問大夫人明日回來可行?”

聽聞這話,薑琴娘回過神來:“不,讓她再多休養一段時日。”

興許再過些時日,她就做不得主了。

澄琉應了聲,正欲退下,折身就見一襲青衫的扶風先生緩緩走來。

薑琴娘也是看到了,可今日她沒精神搭理,便隻睜著黑圓的大眼睛木訥訥地望著他。

“大夫人,今日上午我教了重華公子背誦三字經,公子記憶不凡,過三遍就能全記住,我想問問,可是大夫人此前教過一些?”楚辭嘴角含笑,星目粲然。

“嗯,”薑琴娘垂眸摩挲絲帕古琴紋,“教過一點。”

楚辭眉頭一擰,目光落到那張絲帕上眼瞳猛然緊縮!

點漆如墨的眸子飛快躥過幽深暗芒,一刹那間,楚辭腦子裡想到了很多,也轉瞬就明白了很多。

他狀若無意,伸手挑起那絲帕問:“這帕子是大夫人的?花樣可真是格外文雅。”

薑琴娘指尖一顫,她細直的五指收攏,突兀地伸手將那帕子搶了回來。

楚辭暗自歎喟,自顧自撩袍坐下:“我觀大夫人近日似乎被煩塵所擾,大夫人若是信得過我,不妨道來,我自當為大夫人分憂解難。”

薑琴娘死死扭著帕子,咬著唇,嬌軀還在微微顫抖。

楚辭將她麵前涼了的花果倒掉,重新滿上溫熱的,然後起身塞她手裡,目光摯誠:“大夫人,你可以嘗試信我。”

薑琴娘抬頭看著他,黑眸水汽濛濛,無助可憐還驚恐。

她捧著溫熱的茶盞,努力汲取那點暖意,抽回鼻尖的濕意,猶豫了下,鼓足勇氣,似是而非的說:“若是,我說若是一個人走投無路,又該如何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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