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哪裡疼?疼得厲
害嗎?”盛淮聲音鎮靜中帶著一絲緊張(),忍一忍⒁()⒁[(),車在外麵,我帶你去醫院。”
他說著,伸手要扶他,裴昱卻向後躲了下,搖搖頭:“不要緊。”
他就是感冒發燒的正常頭疼,吃過藥睡一覺就能好。
睡一覺不能好的,是當下這件事——
“對不起,盛淮哥。”知道盛淮是他哥的朋友,裴昱這聲“哥”頓時自然起來。“是我搞錯了,結婚的事——”
“結婚的事,怕隻能將錯就錯了。”盛淮立即接上話。
接完他才感到一絲窘迫,一絲心虛,但事到如今,將錯就錯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現在辦離婚手續,安安的領養審核必然會受影響。所以,還要繼續麻煩你一段時間。”
裴昱搖搖頭。
盛淮以為他不同意,神色一緊,才聽他開口,說“不麻煩”。
心定了定,盛淮冷靜下來:“明天上午方便嗎?我去看看知遠。”
裴昱思索了下,點點頭。
既然盛淮哥是哥哥的朋友,接觸下總是有好處的,說不定能給哥哥帶來一些良性刺激,讓他想起什麼。
不過,有些事還是要提前鋪墊好——
翌日上午,進病房前,裴昱有點難為情地請求盛淮:“要先……裝成情侶。要是我哥想起什麼,再另說。”
盛時安也跟了來,他沒找到機會單獨說話,隻好湊到他耳邊低聲請求。
嗬氣聲讓盛淮有些不自在。他喉結滾動了下,點頭答應:“你先喘勻氣再說。”
笨蛋,為什麼一定要走樓梯?
以及,要怎麼裝?
想到在裴知遠麵前和他弟“秀恩愛”,盛淮心跳得特彆快——一定是因為羞慚:他們成年那會兒,笨蛋才幾l歲,完全是個小孩兒……
想到這裡,盛淮忽然怔了怔:“你小時候,頭發也卷嗎?”
看著裴昱帶點兒自來卷的頭發,他心裡忽然又是一道霹靂。
裴昱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頭發,老實回答:“這是自來卷,天生的。”
現在卷,小時候當然也卷。
“那你……小時候,會說話嗎?”
“當然會。”裴昱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問。
盛時安也怪怪瞪了眼舅舅。
爸爸是說話少了點兒,又不是啞巴,乾嘛這樣問?
盛淮又看了眼裴昱英氣漂亮的麵孔,試圖從他臉上尋找出一點嬰兒肥的影子。
但,想來世上不會有那麼多、那麼巧的事。
他收起雜念,看裴昱打開病房門,正了下領扣,緩步跟了進去。
“哥,這是盛淮哥。”裴昱進了病房,介紹了句,緊張,又隱隱帶著期待看著裴知遠。
醫生說多接觸一些過去的人和事物,說不好哪樣就會刺激他蘇醒記憶,所以,每次這種情況他都抱有期待。
然而,裴知遠神色嚴肅看著盛淮,表情看不出子醜寅卯。
() “你好,知遠。”多年未見,盛淮沒料到再次見麵是這種情形。
他心情複雜,正有些感慨,冷不防裴知遠看向裴昱,麵色不善:“他叫我什麼?”
叫他名字啊,裴昱不明白他問什麼。
盛淮倒是頓了頓,指尖一攥,咬牙改口:“大哥。”
裴昱這才反應過來。“哥,盛淮哥跟你是同學。”他替盛淮解釋。
不料這一解釋捅了簍子,裴知遠麵色更不是那麼回事了:“同學?”
他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盯著盛淮:“你多大?”
盛淮麵色複雜:“跟你一樣大。”
那怎麼行!大那麼多歲!裴知遠生氣,氣到一半還直頭疼:大多少歲來著?他今年多大?笨蛋又多大?嘶……
“哥你怎麼了?”看裴知遠捂住頭,裴昱有些慌亂。
盛淮也放下手裡的花籃禮盒,擔心地上前一步:聽說是傷了腦子,不知有多嚴重,慈康的腦外團隊據說不錯,或許該轉院去那裡。
他又想到裴昱昨天翻看的那些盒子,忽然想到那一長串專業術語,似乎是某種營養神經的藥物,想來是給他哥準備的。
按理不該,盛淮卻莫名鬆了口氣:他擔心是不是裴昱身體有什麼不對,那些藥是他自己吃的。
“我沒事。”裴知遠放下手,“就是想起來一些事情。”
想起來一些事?裴昱呆呆的,屏住呼吸:“想起來什麼?”
“想起來我比你大十歲!”他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還有呢?”裴昱愣了愣神。
“沒了。”裴知遠悶悶哼了一聲。
沒,沒了?裴昱抿了抿唇,失魂落魄坐到凳子上。
這還不夠嗎?裴知遠莫名理虧,不去看他,又看向盛淮……手裡那根細細的黑色手杖:“腿有什麼問題?”
他知道這樣問直接了點兒,不大禮貌,可他心裡急躁。
雖然沒有記憶,他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兒,不明緣由擔心。擔心笨蛋弟弟被人騙。
“腿沒有什麼問題!”
盛淮還沒作聲,盛時安先急著表態了。
“舅舅的腿做完手術,已經要好了,他就是怕疼,還不肯丟開拐杖!”
小混蛋。盛淮臉一熱,他是恢複期還沒過,哪裡是怕疼!
奈何盛時安話已經說出去了,他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反駁。
“腿之前是有些問題,大體已經痊愈了,對以後沒什麼影響。”他順著盛時安的話朝裴知遠解釋,並順勢把手杖一節節收縮起來,背在身後。
驟然失去輔助,左腿承受重力,有些吃不住痛,但餘光察覺裴家兄弟都在看他,他壓下不適,站姿筆直挺拔,神色輕鬆自在:“大哥見笑了。”
誰是他大哥!他倆還說不好誰大!
裴知遠心裡不痛快,很不痛快。
“盛淮哥,你還好嗎?”走出病房,見盛淮一直沒再拿手杖出來用,裴昱不由問
。
“當然。”盛淮攥緊手心答。
開始像踩了玻璃走路,現在他已經有點兒適應了。
但要維持姿勢與常人無異,他還隻能慢慢走。
怕裴昱同他走路無聊,一直注意他姿勢,他忍著痛,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我和慈康董事熟識,聽說他們有國際頂尖的腦外團隊,知——大哥情況穩定的話,不如轉院去那邊看看?”
他溫聲建議。
知道真相,許多事情都串聯起來。
裴昱冰箱裡那些便利貼顯然是裴知遠給他留的,還有那些小插畫——他昨天已經確認過,作者也正是裴知遠。
看得出來,他一直被裴知遠照顧的很好,現在卻陡然轉變身份,從被照顧者變成照顧者,壓力想必很大。
再想到他傻乎乎的被他誤會那麼久,還有他剛才期待又失望的樣子,他對他有些說不出的心軟。
聽到舅舅語氣溫柔,盛時安目露欣慰。
裴昱卻沒察覺什麼,認真思考著盛淮的建議。
“那邊針對大哥的情況,也許會有些新療法,不妨一試。”
盛淮是真心替裴知遠考慮。
“新療法”的說法打動了裴昱。
他點了點頭:“那麻煩您——”
您?盛淮忽然伸手,壓住裴昱嘴唇。
“你我之間不用客氣。”
裴昱愣愣的,半天反應不過來他的意思。
被他深邃透亮的眼睛掃過,盛淮又忙收回手指,指尖虛虛握攏,神色有絲不自在。
裴昱卻突然反應過來:他又忘了在盛時安麵前演戲。
“知道了。謝謝,淮哥。”
他說著,看了他一眼,突然湊過來,嘴唇在他頰邊不走心地碰了碰。
亡羊補牢,將功贖罪。親親,秀恩愛。
他,做什麼……
這一吻來得太過突然,盛淮愣在原地,心頭一陣過電般的酥麻,控製尚不大好的左腿軟了下,遲遲抬不起來,仿佛一瞬間忘了路該怎麼走……
“怎麼了,舅舅?”他突然停下,盛時安差點兒撞他身上。
“沒怎麼。”盛淮聲音鎮定,把手杖又摸出來,鎮定地一節節拉開,不疾不徐繼續往前。
假裝漏跳了幾l拍、且仍在漏跳的心悸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