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不會,你健健康康,安安就會開心。”聽他困到說起車軲轆話,盛淮笑了笑,耐心安慰他。

“那我……健康不了呢?”裴昱迷迷糊糊問。他願意努力,不想拖累彆人,讓人不開心,哥哥也好,安安也好……可是有些事,並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那也,沒關係。”盛淮手指短暫頓了頓,又繼續力道適中地給他按起來,“健康有健康的過法兒,不健康有不健康的過法兒,想那麼多,比爾蓋茨都沒你累。”

“嗯。”裴昱彎起嘴角笑了笑,“哥,你毒舌起來也挺可愛的。”

“哪裡毒舌?”盛淮輕輕捏捏他鼻梁,“這叫實事求是。”

裴昱嘴角又彎了彎。

有形的乏力和無形的疲憊,似乎都被他按走了些,裴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盛淮靜靜停手,摸了摸他體溫,幫他搭好毯子,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

第二天,盛淮和裴昱打算正式告訴盛時安,裴昱要“出國交流”的事。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決定先讓崽開心一下。

他們兩人一道送盛時安去上滑冰課。

盛時安果然開心,不過看到舅舅給爸爸套上厚厚的外套,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爸爸可以進去嗎?裡麵有些冷。”

“我這樣不可能冷。”裴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還是夏天,盛淮哥都給他裹上衝鋒衣了,他該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中暑。

盛時安這才安心進去,換了冰鞋和護具,朝已經坐到看台上的裴昱揮了揮手,開開心心上冰。

裴昱也朝他揮了揮手,又不放心地問盛淮:“那個是安安嗎?”

同時上冰的孩子有好幾l個,他看不清。

“是。”

盛淮答了句,幫他拉好外套拉鏈。

隔了一會兒,裴昱又問:“哪個是安安?”

“動作最花哨的那個。”盛淮說著,頓了頓,“你等等。”

他走下看台,到冰場前台買了一頂顏色最鮮亮的頭盔,叫盛時安到場邊,不顧他的意見給他換上。

這下子,裴昱能分辨出來了。

雖然還是看不清崽的動作,但他視線一直跟隨著他,直到跟隨不上——

看著看著,他手捂著胸部,頭往盛淮肩上歪了歪。

“怎麼了?”盛淮扶住他。

“疼。”裴昱臉上,血色肉眼可見地褪去。

盛淮第一次見他這樣,心頭不免慌亂,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忍一忍,我拿藥給你吃。”

他跟醫生和裴知遠都交流過,出院那天,就備好了止疼藥,一直裝在裴昱隨身背的帆布包裡。

把藥從他包裡掏出來,盛淮手指微微顫抖著剝開鋁箔,摳出兩枚藥片喂他吃下,又打開保溫杯喂他喝水。

“好一些了嗎?”

沒有,仙丹見效也沒這麼快。但裴昱點點頭:“我想去車上。”

他不想讓安安看出什麼。

“好。”盛淮也擔心這裡太冷,讓他疼痛加劇,拖著他腋下抱他起來,半扶半抱,帶他走出冰場。

“什麼人啊,大夏天穿衝鋒衣?”冰場樓上一家酒吧的後勤房裡,幾l個妝容妖冶誇張的年輕男孩兒嬉笑。

喬競思也擠上來看了眼。

這間後勤房,是整個昏暗酒吧少有的能見點光、透點氣的地方。

上工之前,多看一眼外麵的熱鬨也是好的。

但是,看這一眼,他臉上的劣質妝容險些迸裂。

嗬,他眾叛親離,為了補稅、交天價滯納金和罰款,被高利貸逼到隱姓埋名不敢現身,害他如此的人,卻過得很逍遙啊。

看著裴昱被護著送到一輛他巔峰時期都不敢肖想的豪車上,喬競思眼底嫉恨交加,被厚厚粉底掩蓋的麵貌,愈發猙獰扭曲。

“能堅持嗎?我送你到醫院。”扶裴昱上車,盛淮幫他脫下外套,調平座椅讓他半躺下。

“不用。”止疼藥開始起效了,裴昱緩過來些。“我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你去接安安。”他閉眼躺了一會兒,發現盛淮還在,忙催他下車。

“不急,還沒到下課時間。”盛淮堅持,陪他到臨下課五分鐘,才返回冰場去接盛時安。

不放心裴昱一個人在車上,他腳步很快,絲毫沒留意樓上一扇小窗後,有雙陰毒的眼睛,在掃視著他,和車裡的裴昱。

十分鐘後,裴昱感覺好多了。

他調直座椅,看盛淮和盛時安還沒出來,打開車門,慢吞吞下車。

喬競思瞳孔一縮,手下意識按上窗邊粗糙的泥瓦花盆。

那一瞬他有些遲疑,但很快又咬牙切齒:他活在陰溝裡,已經見不到什麼光了,還有什麼好遲疑權衡的?

何況他在這裡上工,可什麼登記手續都沒有……

可惜,他做好了各方麵準備,甚至推開了窗子,裴昱卻不動了。

他就慢悠悠站在車前,一副嘲笑他的樣子。

喬競思屬實想多了。

裴昱確實朝他那裡看了一眼,但那隻是因為喬競思開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眼神不好,什麼都看不清,就是看得清,喬競思此刻的樣子,他多半也認不出來。

他下車,隻是為了接盛時安,不想盛時安看出他有什麼異常。

“爸爸!”盛時安被盛淮牽著出來,大老遠就朝他打招呼,裴昱忙朝他們的方向揮揮手。

喬競思神色一喜:嗬,大的動不了,換小的也行……

猙獰一笑,他毫不猶豫,將結結實實的泥瓦花盆推出窗子。

眼神再怎麼不好,那麼大一個東西掉下來,裴昱還是看得到的。

“小心!”他驚呼一聲,下意識邁出腳,下一秒,卻聽見刺耳的刹車聲。

*

“阿昱?”

“裴先生?”

“阿昱,

醒醒!()”

裴昱再睜開眼時,眼前白茫茫的,有人影在晃,他閉閉眼再睜開,晃動的人影清晰了些:哥??()_[(()”

他下意識尋覓最熟悉的聲音。

“我在,笨蛋。”裴知遠抓住他的手。

“我不是……笨蛋。”裴昱小聲說——他大聲不了,說話時胸腔有點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