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
的香味……
袁潤閉著眼,想著允欽與司禮監、張懷雅與崔明遠,甚至還有魏帝、崔玄亦、簡行之……他雖不說,但這些人行為處事的方式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也改變著他。有時就連在夢裡,他也恍惚覺得自己本就該是大魏太子袁潤。
至於現代,大約隻是自己在文華殿裡打盹兒時、一個模模糊糊的夢吧。
允欽是真的能乾。
他先幫簡行之收拾了書樓,又隨著揣測魏帝、王璨、崔玄亦三人一同勸了簡行之回心轉意,太史局這邊剛有了些轉機,靳予便又派曾平如來請,說是先前周君旺下毒的事情大概有了首尾,叫允欽代表東宮,過去商量商量相關的處置問題。
魏帝看著允欽,完全是在打量彆人家的孩子一般,表情裡有些強忍著的酸意,“去吧。”
允欽行為恭敬得體,躬身退出了三步,方才轉身跟著曾平如返回司禮監。
這一來一往有些路程,允欽問道:“不知靳秉筆都查出了些什麼?”
“查到了孟家頭上。”曾平如撩開簾子看了一眼窗外,皇城內行人極少,零星幾個,多著官服,行色匆匆,往來於各個衙門之間。大魏有令,點卯當差,無論是什麼衙門,都得穿著官服,說這樣才有個皇城的樣子。
皇城不大,小小一個四方,臥著二十多個衙門,掌管著整個平城的命脈。
這樣的感覺有些奇妙。
曾平如看著窗外,揣測著哪些人是孟家的、哪些人是劉家的……這些世家曾一手遮天,如今江家出了一個小漏子,於他們而言不過是百餘年間無比正常的一個起伏,但於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無門無路的寒門來說,卻實在是一次改天換日的機會。
允欽嗤了一聲:“聽說張首輔家的事兒了嗎?”
“聽說了,我們都覺得是令徽公子給懷雅公子下的套。”曾平如從兜裡翻出一粒檳榔,塞進嘴裡嚼了嚼,又看向允欽,“你來嗎?”
允欽格外嫌棄地看了一眼:“味兒太重了,我才不吃。”靜了片刻,他又問道,“為什麼是覺得?”
“孟家於下人篩查一向嚴格,那幾個人的嘴上了鎖似的,灌黃湯也灌不開。”曾平如嗐了一聲,“得虧裡頭有個愛聽戲的,今兒去
梨花苑裡點了高鳳常一出戲,打賞時說漏了些,卻不知那高先生還在延慶坊裡說書,夾帶了幾句,是我們的人自己推論出來的。”
“高先生說的《大鬨天宮》好得很。”
允欽與袁潤在一起時,像個各處操心的老媽子,一旦離了袁潤,便細致又縝密,完全沒有同齡人的模樣。
他闔起眼想著……這個動作自然是學太子殿下的。允欽剛閉起眼的時候笑了一聲,人人都道太子殿下愛犯瞌睡,但隻有他知道,殿下每次睜開眼,腦子裡都會冒出一個稀奇古怪的新主意。
他們往往聽不懂,可似乎殿下的主意,還是挺有用的。
“原先是說那段《大殺旌門關》好點,眼下看著,大約是那藥多少也起了效用,如今高先生極少往延慶坊去了。”曾平如說著,笑了一聲,“不過高先生那貓也神奇,不然大概如今也沒有名角兒高鳳常登台的機會了。”
允欽沒再搭話。
憑直覺,往東宮裡下毒的絕不應當是什麼孟家的人。
孟家怎麼說都搭上了劉家,一個世家,要毒殺東宮太子,絕不可能用這樣低級、容錯率又極低的手段。
世家常用的法子是滲透。譬如周君旺安排進東宮,先不要輕舉妄動,什麼時候混成除他允欽之外最得殿下倚重的再下毒,且還要下那種慢性毒藥,無聲無息,耗時長些卻穩妥得很……這般毫無耐性的做法,應當是那些從未見識過權貴之間勾鬥的人,一心以為如何如何,實際上卻什麼都不懂,一做就露了陷。
就如殿下所說,或許就是顧素辰的手段。
可這樣的人……又為什麼要害殿下呢?
允欽想不明白。
這樣的人,該一生都見識不到皇權的威風,自然不會有什麼直接交集。這便更說不通了……沒有直接的交道,又何必費儘心機要去害太子殿下呢?若是得手,他又怎能得利?
這手段,也太粗鄙了。
隻是允欽腦子裡忽然冒過一個念頭,倘若得手,自然是西景王得利。
那麼,會不會是西景王結了仇家,因而那仇家才會買通顧素辰這樣的人,然後用這樣粗鄙淺顯的手段暴露自己,誘導著他們往西景王那頭去想?
總之這位爺也是個不安分的。
遲早的事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