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其實簡大人是有私心的,從一開始,你我還在文華殿讀書的時候……”
於是崔明遠也想起了簡行之那次下不了台的經曆,他請殿下參政,用的理由是簡贇將軍失責,請殿下責罰簡贇將軍。
然後殿下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簡贇將軍自然是沒有受到任何責罰的,如今奉陛下之命去了燕山營巡檢,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也不會有人再說起簡大將軍如何如何、太守如何如何,提及隻言片語也隻不過是君臣同心、其樂融融。
袁潤又說起了江文立參簡家那件事情,“他若當真毫無私心,那時又為什麼要找我去保他呢?反正查完了,他家也肯定是清清白白的,找我隻不過是白留一個把柄在我手裡,他圖什麼?他是想要簡將軍無汙名在身,同時必然要拉下江知同來的,這就是他的私心。”
“人不可能沒有私心。”
袁潤又重複了一次。
“不可能的。或許他私心少些,但是他並不是聖人,做事也總會挑於自己有利的那些。”
崔明遠有些疑惑,“殿下既有此顧慮,可與陛下說過了?”
袁潤搖了搖頭,“沒有。”
他對魏帝總難生出那種親密無間的信任感來。他有時候覺得大概自己其實是個非常感性的人,太容易感情用事,而皇權往往象征著絕對的理性,所以他總是下意識的抵觸、並避免去接觸這樣的理性。
崔玄亦說是因為他與魏帝相處的時間少,還說魏帝其實也是重情之人。
或許吧。
反正,他是不怎麼信。
換一種說法,對原書裡濃墨重彩描寫過的人,他好像都完全生不起絲毫的信任感來。
崔明遠嚴肅道:“殿下,這是大事,您還是要與陛下商量商量。陛下能坐穩這個位置,識人、用人都已是極致,殿下明明隻要與陛下商議過後就有答案的事情,為什麼非得單打獨鬥呢?”
袁潤輕籲了一口氣,“我……信不過。”
話說到了這份上,再深了就是皇室秘辛。雖然太子殿下此刻沒覺得有什麼,但日後登基為帝,再想起這一段來,總還是會覺得是
一根刺的。畢竟,作為帝王,根本不該有這樣軟弱又感性的一麵。
崔明遠這個念頭一落,忽然想到袁潤剛剛說的:人不可能沒有私心。
他低笑了一聲,轉了話頭,“殿下,臣想與您說說冀雲省到平城的那些案子。”
袁潤調整了一下情緒,“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知道的,大概都說於你了,想起來的話,再隨時補充也好。”
這還是幾個月以前的案子。
最開始是一個叫東岡的村子裡死了個人,那人本也有肺病,咳了大半年,也不過幾天的事情。最初村民還以為是大半夜犯了肺病咳死了,但要裝棺的時候,有個小姑娘指著他眼睛和耳朵說,“娘親您看,他這裡有新結的血痂。”
七竅流血,若非大補過頭,就是中毒。
這人病了許久,連藥都買不起,哪來的大補過頭?
於是村長招來仵作一查,果然是中毒。
民風村樸素的東岡村何時出過這樣的事情?也不過是過了一夜,第二天,指出這人死於非命的小姑娘便也死在了自家的院子裡。
明明白白的謀殺。
這次,那肺癆病人和小姑娘的家門口各寫了一個字:“常”、“樂”。
來查這案子的刑部官員也不糊塗,他想起了當年在民間流行過一陣子的白蓮教,教義便是“常樂我淨”。逝者已逝,眼下最要緊的是保證其他村民的安全,隻是他帶著高壯的村民守了一夜,沒等來白蓮教人自投羅網,卻等來南平村的一樁新命案。
南平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在院子裡曬米時,被人用飛刀一刀穿心,當即就沒了性命。
那人也照例,在老頭的院門上留了個“我”字。
人馬分了兩撥,分彆往平城與冀雲省去報,李越安象征性地加強了警戒,報往平城的折子被刑部截下,雖有人捅到了魏帝麵前,但因那幾日在殿試期間,為免人心惶惶,便隻交給楊源去查。
然而自冀雲省到平城這一路上確實是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第四樁命案會出在什麼時候、出在誰的家裡。
楊源查了白蓮教的資料,又對比了遇害人的詳情,全然也摸不出個頭緒。隻能一遍一遍地核查冀雲到平城這一路上的城門與驛站,寄希望
於卡時間來排除。
功夫不負有心人。
雖是笨辦法,但好歹被他卡出來幾個,其中就有孟令徽。
但不等他去查孟令徽,他卻被人秘舉,圈在府中被查了好一陣子。
等他出來,外頭也沒了白蓮教的人興風作浪,孟令徽也被送去了燕山參軍,一切都遲了。
一切都巧合的叫人心驚。
袁潤一滯。
他忽然問了一句,“那按照你們記錄的時間,第四個案子該發生在什麼時候?”
崔明遠道:“該是在六月了。”
“六月……”袁潤抬起頭,微微皺了皺眉,“是不是我生辰那幾日?”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7-2110:07:05~2020-07-2209:0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西徽-kk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