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皇帝的口諭是要把元央拖出乾元殿,可如今玄鐵騎正圍在外麵,不方便進出,故而那些宮人直接便把元央帶到了冷清的偏殿暫且看管起來。
因她把皇帝惹得大怒,蘇公公亦是跟著瞧她不喜,自然也沒有人趕在這時候討嫌的提要請禦醫來替她處理額上的傷口,隻讓她自生自滅。好在,元央被人架著出了內殿的時候,手上還順手的捎帶上了皇帝丟來砸她的玉盒。玉盒裡麵乃是玉屑清靈膏,固然塗上去疼了點但最適合處理傷口。
她見看管著自己的那幾個人不理自己,便自力更生的挖了一小塊藥膏塗在額上的傷口上——這傷口略有些大,若真的破了相,真是不必再活了。
元央塗藥塗得呲牙咧嘴,眼淚都要跟著滾落下來,一張臉看上去又紅又皺好似猴子屁股,可心裡卻十分淡定:最差的結果不過是一個死,既然皇帝不殺她,那麼哪怕他是打算鈍刀子磨肉一點一點的下手,也是元央撞了大運。
人活著,才有以後。元央死了八回,對於這個道理了解的無比深刻。
所以,她皺著臉給自己塗完藥,便好聲好氣的邊上的人商量:“那個,今日晚宴出了刺客,我沒怎麼吃,你們能不能給我弄點吃的?”
那幾個人大約受過什麼交代,上下打量了一下元央,冷冷的哼了一聲,並未應聲。
元央死皮厚臉的接著道:“陛下隻是叫你們把我拖出去又沒打算叫我餓死,我若真死了,你們也不好交代。”
這話確是不錯,元央身份特殊,真出了問題,他們必是擔當不起的。守門的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分出了一人去端點心來。
隻不過,這種時候自然也沒有貼心的小廚房,不過是拿了些快過夜了、剩下的點心過來。
元央倒也不介意,雖是又油又膩但也勉強填了肚子,本還想要討些茶水,隻是看著那些人的麵色還是把話給咽下去了。想起今夜剛到乾元殿的時候,自己本是打算要和皇帝一次用晚膳,到時候你喂我、我喂你,再談一下她送的壽禮,豈不甜蜜?哪裡知道傻了一回就倒黴到傷身傷心,隻能縮在偏殿裡啃點心,連口水都沒有。
元央這般一想,那些油膩的點心好似沒有入胃反倒進了心,胃裡泛著酸水,心裡又堵又空,叫人難受的很。她鬱悶的垂了頭,也沒心情去理儘職儘責守在外頭的人,乾脆上了偏殿的木榻,隨手扯了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在身上,悶聲不響的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一覺睡醒,大概就回蘭漪宮了吧元央默默的安慰了一下自己,竭力平息心中的酸楚。
自己作的死,餓著肚子、吹著冷風也得認了。
若是可以,哪怕不能進乾元殿,皇後也依舊希望能夠守在殿外等消息。隻是,南王策動了北武門守將謝至宴,領兵而來,氣勢洶洶。若是連她都不出麵,南王怕是真要無所顧忌了。
皇後讓人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發髻,特意換了一件朱紅色的鳳袍。她伸手輕輕拂了拂發髻上那支鳳簪上墜下的碧玉流蘇,定定的看了眼菱花銅鏡裡麵的自己,慢條斯理的起身往啟明殿去。
南王早已在啟明殿中等候已久,他身側立著幾個帶刀侍衛,目光銳利,顯是身手不凡。他本人長身玉立,如鬆如玉,頭戴紫金冠,身著蟒袍玉帶,看上去雍容而尊貴。他見到皇後從殿外來,便親自迎了上去,行禮如儀,恭敬的道:“臣,拜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