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萋萋帶著程姣來了與方才水榭相隔一湖的廳堂,剛招呼幾聲,王姈就開始找茬。

“萬萋萋,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竟然將我們撂在這破地方無人招呼。”

“這都歸我管?”萬萋萋臉色一沉,但還記著自己主家的身份,隻能硬著頭皮招呼。“成,那一會兒吃飯我也喂你,如廁我也陪著你如何?!”

“你!”王姈聽見萬萋萋說要陪她那啥,氣得滿臉通紅。

“得得得,”萬萋萋袖子一甩,不願跟王姈一般見識。“寒舍簡薄原不配讓你們大駕光臨,給你們發請帖也隻是客套一下,誰知道竟真來了。”

“你不是請了許多少年郎君嗎?我又不是為你而來的。”王姈說到此處,和她身邊的樓縭相視一笑。萬萋萋見廳中大部分的女娘都含羞帶怯的,才明白原來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敢情都是來瞧俊俏郎君的!

“哎呦喂,你們不會都是專程來我家看郎君的吧?”萬萋萋誠心誠意發問,小女娘們也不害羞,真誠地給了她答案,惹得萬萋萋大叫。

“你們行行好,今日是我大母壽辰,能不能收斂一點!”

“聽萬將軍說要領今日來的兒郎們去演武場耍一耍,我隻不過想去看看熱鬨,這是你家,我們不好亂創才來問你的。”王姈的意思是,她已經很給麵子了。

“哎呀,這新家吧我也不太熟,要說演武場在哪...”萬萋萋說著開始裝傻,衝著自己的鞋底找演武場,把小女娘們逗得發笑。

“萋萋阿姊,我來了。”剛才說腹痛的程少商此時歸來,看起來已經無礙。

“妹妹來了,好點了嗎?”

“恩,沒事了,我們走了。”

樓縭見程少商要走,就故意說起少商曾經在汝陽王府吹牛,說淩不疑傾慕於她,臉皮厚得很。萬萋萋見這小娘皮又生事,正要教訓教訓她時,樓縭的堂哥樓垚尋了過來。

“阿縭,你在此做甚?”樓垚看了少商一眼,隨即又道:“伯母說讓我照看你行事,你跟著我便是,不要在此地非議他人。”

王姈看不得自己的小跟班被教訓,拿退婚之事羞辱於樓垚,少商看不慣王姈的跋扈,為樓垚仗義執言。王姈見樓垚與少商一唱一和,更是出言譏諷,連放屁這種詞兒都說了出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後王姈敗於少商的武力威脅。

水榭之中,袁善見與那王公子比投壺,一出手就連中六發,迎得滿堂喝彩,那王公子覺得丟人丟大發了,隻能灰溜溜的退走。

“再來一次!”

“袁公子,再來一次。”袁善見剛接過箭矢,淩不疑來了。

“淩將軍來了。”

“原來是淩將軍,素聞將軍久在沙場,難得今日有此雅興,將軍可願一試?”

袁善見有意結交淩不疑,卻不知淩不疑此時已經看他有幾分不順眼。之前在汝陽王府,淩不疑就見到袁善見主動尋少商交談,少商跟王姈打架時,也是袁善見將少商拉開,護在身後。

淩不疑清楚袁善見同樣對少商有好感,話語間就帶上了幾分鋒芒:“在下平日出箭,必要取人性命。如此孩童玩物,難免勝之不武!”

淩不疑話音剛落,箭矢也飛了出去,隻見他手指微動,那箭矢就正中壺心。

“哇~”淩不疑這一手,引得眾人讚歎。

“淩將軍,今日萬家壽宴,不要掃大家的興致。”

“投壺有甚意思?那邊的風景更好,不知袁公子是否願意和在下一同賞花?”

一群公子們隨著淩不疑和袁善見穿過屏風,來到水榭欄杆邊。袁善見看庭院裡滿眼都是綠色,笑道:“我看淩將軍是在外看久了風沙,花了眼吧,這庭院中也無花可賞啊?”

淩不疑不理袁善見,仍舊站在那裡。女娘們的廳堂中已經開席,大家吃吃喝喝時,少商突然站起來說看到了十一郎,這一下仿佛是在食人魚群中丟了塊肥肉,一群女娘們全都站了起來。

裕昌郡主聽說十一郎來了,更是兩眼放光,連連詢問王姈是不是十一郎真的來了。王姈點頭稱是,還說十一郎和袁公子好像正對著她們笑。這一下女娘們全都不吃了,一個個都擠在廳堂門口,往水榭的方向望去。隔著水榭,女娘們瞧不真切,但確實聽到了對麵公子們的笑聲,於是一個個連連尖叫。

“郡主,你快看!十一郎正在對著你笑呢!”

“他是在對我笑嗎?我怎麼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王姈一抬眼就看到了水榭和廳堂中間的紅色木橋,於是拉著裕昌君主往橋上走。“那有座橋,郡主我們上去吧,上橋看得更清楚。”

“那我們也去!”聽說能看見俊俏郎君,女娘們爭先恐後,也不嫌棄日頭曬了,蚊蟲多了,前仆後繼地往橋上跑。那架勢比在超市搶雞蛋的大爺大媽們還勢不可擋,把前廳的各家大人也給驚動了。

“嫋嫋,姣姣,走我們也看鬨熱去!”

“萋萋阿姊,方才我肚子不舒服,你在這陪我休息一會兒吧?”

程姣看出來少商有問題,她虛指了指水榭的淩不疑,又對少商做了個疑問的動作。少商豎起食指抵在唇上,程姣抱拳表示明白。

“阿縭,你...”樓垚要去追他堂妹,結果被少商叫住。

“樓公子,她們是女子你是男子,難道你也要去看淩不疑和袁善見?留下吧!”少商說著微微一笑,看得樓垚兩頰帶粉。

“淩將軍~”

“十一郎~”

“袁公子~”

“她們,她們這是要做甚哪?”萬鬆柏看著一個個狀似癲狂,從廳前呼嘯而過的小女娘們,表示他不理解。

“哈哈哈,萬兄,今兒不是淩將軍和善見公子來了嘛!”

“哈哈哈哈,”萬鬆柏爆出一陣大笑。“我還當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原來是看俊俏郎君啊!”

前廳的叔伯們已經喝了幾圈,一個個麵帶酒氣,看如今的女娘們為看郎君如此不顧矜持,紛紛吐槽。那個說,他就是生不逢時,他年輕的時候,怎麼沒這般大膽的小女娘,不然他走哪也是被追著跑得命;這個說,他年輕的時候不比淩將軍差,女娘們爭著搶著送香帕...一群四、五十的老男人吹起牛皮,那真是臉皮一個比一個厚。程始也想跟著說兩句,可還沒醞釀出來就被蕭夫人的眼光殺個乾淨。

“淩將軍,你帶我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看這些女娘們吧?”袁善見看一群喊著他或淩不疑名字奔跑過來的女娘,頓時就有點想走人了。

“諸位公子可看好了,這風景可不多得。”

淩不疑胸有成竹,抬手指向那座小橋,恰好女娘們的‘先頭部隊’已經衝上了橋,對著淩不疑和袁善見笑得花枝招展,袁善見正疑惑這有什麼可看的,突生異狀。先是幾不可聞的木頭斷裂的聲音,隨後整座橋發出讓牙酸的斷裂之聲,橋上的女娘們還在發花癡,突然感覺足下一顫雙腳一空——橋塌了!

橋上的女娘像下鍋的餃子一樣,撲通撲通落入湖中,還好這湖剛通過水,並不深不至於淹死人。萬家人知道湖水不深,並不代表橋上的女娘們知道,一落入湖中,她們就四肢並用,準備讓自己浮起來,哪知道湖中隻有淺淺的水,剩下的都是淤泥,於是一個個‘泥娃娃’新鮮出爐。

這些個女娘中,屬於王姈和裕昌郡主最慘。橋塌之時,她二人正站在橋的最中央,左右又都是人,墮落的時候兩個便掉在最下麵,給好幾個女娘當了墊背不說,連口鼻裡都灌進了草根枯葉。

水榭裡的年輕公子們看得瞠目結舌,他們哪見過這般熱鬨,呆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去救人。袁善見反應過來,剛想問淩不疑他怎麼知道橋會塌,結果身邊連個人影都沒了,淩不疑這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