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姣剛走回自家營帳附近,就見到少宮跟個沒頭的蒼蠅在帳外走來走去。

“姣姣,你可回來,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

“次兄摔了馬見了血,陛下十分惱火,如今阿父阿母已經帶著次兄去陛下帳前請罪!”聖上此次來塗高山是為天下蒼生祈福,因而不能見血殺生,連吃的喝的都是素點水果。程頌受傷見血乃是不祥之兆,也怪不得聖上大發雷霆。

“次兄怎麼會受傷呢,他身手一向很好啊。”

“還不是為了救萬萋萋。阿父阿母已經去了,我們還是先找嫋嫋吧,她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兄妹還沒走出營帳多久,就見程始夫婦和少商一同回來了。程始一臉的後怕,蕭夫人所有所思,少商嘛,雖然裝得若無其事,但程姣能看出她的心虛。

將兒女們都打發走,夫妻二人回營帳後,程始將淩不疑又救了少商的事情告訴蕭夫人,隨後在帳內走來走去。

“將軍!你能不能不要走來走去的?晃得我頭都暈了!”

程始覺得是個人都要暈,都城裡數一數二的好兒郎都心悅他們家嫋嫋,但是吧,他還是更看好袁慎,淩不疑那家世...

“第幾次了?”

“什麼第幾次了?”程始覺得蕭夫人的問題沒頭沒腦。

“那個淩不疑第幾次出手救嫋嫋了”

“對,嗯...一二...好幾次了!不行我得再問問嫋嫋去!”

“夫君不必去問了,即便他們倆真的是有情意,我猜嫋嫋也是嘴硬,不肯與我們說實話。”

“怕就怕我與夫人擔心的,都成了真的。夫人不知啊,那聖上分明是站在淩將軍那一邊的,還點醒我去上門道謝,念其恩德。不如...就明日夫人陪著嫋嫋去吧!”

“妾去算怎麼回事?自然是將軍去!”那個淩不疑心思深沉,蕭夫人也不想對上他。“將軍這個阿父此時不用何時用?”

程始一臉的為難:“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唉~”夫妻雙雙歎氣。

第二天祈福大典結束,程姣又坐了一天馬車,渾身酸疼不說,次日還是袁夫子來講學的日子,還得早起。程姣想起自己的踏雪,就恨那袁慎怎麼沒被那些女娘們追得摔斷了腿!

兒女們都在學堂,程始夫婦開始當前最要緊的事——給女兒侄女挑郎婿。夫妻倆思來想去,手中合適人也沒到三個,親戚不多的壞處在此刻顯得格外分明。程姣和少商連個表哥都沒有,蕭夫人弟弟蕭鳳的幼子比她還小兩歲呢,程家就是想親上加親都沒人選!

“將軍,你在沙場上結交的武將,就沒一個可以結親的?”蕭夫人就差直接說程始不中用了。

“夫人,我那些兄弟都是大老粗,夫人剛才怎麼說的?”程始學著蕭夫人的口氣,慢悠悠的說:“要有些門第的,家底厚,人口簡單,君姑君舅好侍弄,最最要緊的不能是白身,要麼會辦事有產業,要麼有文才...這樣好的人家,自是早就被長輩定好的,夫人以為誰都是我三弟那般好命,功不成名不就的,倒娶了白鹿山山主之女!姎姎要是有姣姣那般容貌沒準還有一絲希望,可...”

“將軍渾說些什麼,娶妻當娶賢!”

“賢,賢!彆人又不是欠醃的胡瓜,非娶個賢妻在家。夫人,這男子與女子挑新婦的眼光不同,你就說淩不疑與袁善見,他們從小見過多少賢良淑德的女子,可到現在也沒定親!那汝陽老王妃見天的吹自己孫女賢德,那淩不疑不也是不假辭色,處處冷臉嗎?可你再看看他和少商說話的語氣!”

蕭夫人仔細回想了想當他們從驊縣回來時,和樓家宣旨時淩不疑對少商的態度,不再語言。她們夫妻看好淩不疑有什麼用,少商她明顯不喜歡。

學堂之中,袁慎照例講了些聖人之言,後又讓五個學生默寫。交完了‘作業’,萬萋萋和少宮就開始盯著漏刻,袁慎剛要說什麼,萬萋萋忙打斷。

“夫子,時間到了阿頌還傷著,我去給他送點藥!”

“二兄翻身多有不便,我去幫忙。”程姣不說話,但腿已經誠實地邁出了兩步。

“站住!我還未允你們散,誰讓你們走的!”程姣撇了撇嘴,暗罵夫子拖堂頭發掉光。“程頌不過是皮外傷,需要三個人去伺候嗎?若是現編的借口,不如不說!”

見夫子不肯放人,幾個人都如喪考妣,袁慎見了歎氣:“既你們心思不在此,空留你們倒顯得不合時宜,散了吧!”

聽說散學了,萬萋萋第一個跑出去,程姣抓著裙子跳過書案,拉著少商就跑。倆人剛走出學堂,符登就來傳話,說家主找女公子一同去淩將軍府上,答謝救命之恩。

到了淩府,府門大開一眼便能看清空蕩蕩的院子裡,顯目的黑甲衛。程姣看著那白磚白牆黑柱黑瓦,覺得這府邸就跟淩不疑本人一樣,冷冰冰的。淩府與宮牆僅一道之隔,周圍自然沒有市井百姓,一陣冷風吹風過,四月天裡倒是像數九寒冬。

程始和少商對視一眼,又同時回頭看程姣,弄得程姣有種看楊白勞帶著女兒來地主家的感覺。

“阿父,愣著乾什麼,進去啊。”本來程姣就不想來,偏生少商死拽著她,說什麼在驊縣時淩不疑也算救過她的命,正好一同感謝。

“哦,對,進去。”程始是武將,走起路一直都大步流星,結果到了淩不疑府上,走路倒是斯文起來。

梁邱飛將三人引至正堂,隨後就退下。程姣打量廳堂裡的布置,果然不是黑就是白。

“貴客請稍後。”

“把咱們撂這做什麼,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連碗茶都沒有。”程始平時說話聲如撞鐘,今日倒是細聲細氣的,生怕被人聽去一樣。

“阿父,淩不疑本就是這樣的清冷之人,但未曾想到連府邸都冷冰冰陰森森的。這根本就不像府邸,像軍營。可...為何連個女娘仆婦都沒有..”

“你不是女娘嗎?”淩府安靜得像個墳墓,父女三人進來後都是小聲說話,淩不疑走路無聲無息的,乍一出聲,把三個人都嚇得一哆嗦。

“嚇我一大跳!”少商用手拍了拍她的小心臟。

“有你一個便夠了。”淩不疑的話似是在說,探病隻有少商一個人就夠了。程老爹眨了眨眼,決定要拿出父親的威嚴,結果...

“淩將軍,你有傷在身,怎還特意迎將出來?快坐下歇歇!”程始滿臉笑容,笑得都快成了加菲貓,不知道的以為淩不疑是他親爹呢。

“總是臥床休息難免煩悶,所以出來透氣。不知程將軍,您來做什麼?”

“淩將軍搭救了吾女的性命,理應登門拜謝。嗬嗬!”程始說著轉頭看向少商,後者跟著一起尬笑起來,結果對上麵無表情的淩不疑,笑容立刻凝固。

“程四娘子,你們坐吧。”

“不坐不坐,阿父,快!”少商偷偷扯程始的袖子。

“嗯,那個多謝淩將軍搭救之恩,否則小女就掉下山崖了。少商,還不快謝過淩將軍?”

“多謝淩將軍!還望淩將軍保重身子。”這是少商自打進門以後,說得最真誠的一句話。她誠心期盼淩不疑趕緊好起來,最好把玉佩也還給她。

“若是想保重身子,就不會救你了。”淩不疑一句話,又讓程始和少商感覺像是吃了一整個苦瓜。

程始:這淩不疑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少商:還不是你非要來,走吧阿父我們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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