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才不是特意討好聖上,她是真心欣賞我!”

程姣皺眉,她不理解少商跟她爭辯的意義,皇後如何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論軍功,老乾安王當初隻是資助了兵馬,沒有越家的戰功多也沒有越家死的人多;論才乾,宣侯無才,宣家的姻親多依附東宮獲得爵位。

皇後一無寵愛二無有力的母族,她能牢牢坐在後位上,一是皇帝不想換人,二來也是因為她的‘柔順’‘識大體’。她用她的身體和順從換得後位,程姣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隻是代價是被困於宮廷,終生不得自由。

想到此處,程姣終於放下書簡:“程少商,你頭腦清醒些,不要有人對你好一點點,你就暈了頭!”

深宮之中,永遠不缺錦上添花之人,然而卻很少雪中送炭的。彆人的主動示好,隻說明你有利用價值,更有可能把你當槍使。少商如今日日在皇後麵前,對有心人來說是把很好用的槍。

“我的事不用你管。”

少商甩袖離去,程姣也沒了心思。不過短短十日,少商心中皇後已經比家人更重要了嗎?

第二日進宮,皇帝於皇後共進午膳,之後就把少商留下來,開門見山的訓斥,問少商可知錯。少商雲裡霧裡,皇帝直接道:

“朕點你一句,你的錯不在旁處,隻錯在子晟身上。”

少商嘴角一抽,急忙辯解:“淩將軍?臣女...對他做甚了?不,不對,臣女這十日天不亮起身,天色昏暗才回到家中,哪裡有功夫對淩將軍做錯事啊!”

皇帝右肘支膝,上身前傾:“你再好好想想,事到如今,你居然覺得一點也沒有對不住子晟?可見你居心涼薄!”

少商欲哭無淚,又不是她願意當淩不疑的新婦,慌亂道:“臣女愚鈍,是真的愚鈍呀,陛下您再點撥兩句吧。”

皇後看她急的團團轉,輕聲提醒道“少商,你想想,你都是天不亮起身天色昏暗到家,每日接送你進出的子晟又如何?”

少商微微張嘴,腦袋一片空白,饒她機敏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這事!這樣看來,皇帝說她用心涼薄也不算錯啊。

皇帝肅了臉色,盯著少商沉聲道:“你可知這十日來,不論晴雨寒暖,不計繁忙勞苦,子晟都是夤夜出府去程家接你,然後擎燈回府。遇上你高興時,還讓他在程府用過晚膳再走,若是你不高興了,連頓飯都不予就將子晟趕了回去!”

說到此處,皇帝一拍案幾,:“朕來問你,你究竟有無心肝!知不知道心疼郎婿,子晟要你這樣冷心冷肺的女子有何用!”

“我...”少商張口,差點就要順口說‘那您就讓我退婚了唄’,不過她也知道要是說了,全家都要跟著她倒黴,求生欲讓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你還能算是年幼不懂事,可汝父母呢,也這樣眼睜睜看著子晟受苦?!”

皇帝又是一掌拍在膝上,重重的仿佛擊在少商心頭。為什麼會這樣,阿父阿母明明什麼都沒有做!蕭夫人之前的話湧上心頭,她行事確實不夠周全,會給家族帶來禍患。

少商連忙道:“陛下明鑒,這都是妾無知無識,與家父家母無關。淩將軍來我家,家父家母都是讓臣女一人接待,好讓我跟淩將軍能說說話兒,他們並不知道這件事!都是臣女不好,陛下您彆責怪家父家母。”

此刻,少商想起來程姣之前說的惡君姑和軟弱小新婦的故事,她覺得現在的聖上殺傷力比十個君姑都厲害!

“你還算有幾分孝心,知道禍不殃及父母。”皇帝神色稍霽。“那你倒是說說,有幾回子晟疲累,怎麼就不能讓他偶爾夜宿程府呢。”

少商辯解道:“不,不是,陛下,這不合禮數呀!”

“哦,你要和朕說禮數,那你倒是將《禮記》背一遍給朕聽聽。

“這這...”少商喃喃道。“臣女背出來...”皇後看著神情苦惱有委屈的少商,又想笑又覺得可憐,幾次想開口都被皇帝用眼光攔了回去。

“陛下,臣女...臣女實是沒想到呀....”此話當真,少商敢用她的小腦袋瓜保證。

皇帝冷著臉:“沒想到,就是你心裡沒有子晟。尋常女娘對未婚郎婿噓寒問暖還來不及,焉有你這樣的。你自己說,該如何是好?”

“都是臣女的過錯,以後臣女一定對淩將軍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那...以後陛下就請淩將軍不要接送臣女了吧。”

“此乃言惡!”皇帝麵上雖裝的威嚴,眼中已是含笑,“你這小女娘心裡簡直無有一點情意!情乍起時,都恨不能日日見麵,子晟如是,難道你不是?!”

“那,那..到底該怎樣啊..”少商她絕望了,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這麼口口聲聲跟她講要怎麼體貼郎婿,是個人都吃不消好不好!

皇帝訓了少商一頓心滿意足,覺得也差不多,輕咳一聲清嗓:“少商,你與子晟終究是要過一世的,以後要好自為之。”

少商哭喪著臉,連聲稱道:“臣女謹遵陛下的旨意。”

“旨意?莫非朕不吩咐,子晟的情意你就視若無睹了?”皇帝的聲線又開始提高了。

少商頭皮發麻,連忙哀求道:“不不不,臣女說錯了,臣女以後一定對淩將軍以情相待,以誠相待,絕不辜負!”

皇帝這才略覺滿意,揮袖起身,悠悠哉哉的離殿而去,走到一半,還回頭說了一句:“今夜,子晟就住在程府吧。”

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少商今日便早早就可以出宮,把淩不疑今夜要住在家裡的事情告訴了在家蕭夫人和程姣。

認真抄寫書簡的程姣聞言抬起頭:“所以淩將軍不隻要吃晚飯,還要住在我們家,然後明日一早吃過早飯再送你去長秋宮?”

少商用力點了點頭,程姣當下抱起書簡扔下一句‘我去萋萋阿姊家’就要跑,結果被蕭夫人嗬住。

“回來!貴客來訪,你迫不及待躲出去是什麼樣子!”程姣老老實實坐下,和少商一起當鵪鶉。

蕭夫人吩咐青蓯去收拾客院,又問少商淩不疑愛吃的菜式,結果後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眼看蕭夫人又要火起,少商忙道。

“阿母,淩將軍不挑食,我們也大可不必如此的折騰,他又不是沒來過我們家。”蕭夫人擺了少商一眼,親自去了後廚。

“這淩將軍怎麼突然要住我們家?”

“是我覺得,淩將軍日日夤夜就要起身跑到我們家送我去宮裡太過辛苦,所以想讓他在我們家住下,休息休息。”

程姣疑狐地看著少商,覺得她八成今天是被聖上給敲打了,不然以少商那不開竅的腦子,怎麼會想到這些。再說了,休息就讓淩不疑回府去啊,在他們程家怎麼休息?

因著練兵之事,程始被萬鬆柏招了過去,已經派符登說過今晚不會回家。鑒於淩不疑上次來家中吃飯的情景,蕭夫人大手一揮,將待客的任務交給了幾個兒女,反正淩不疑已經半個自家人,這樣也不算怠慢。

準備好了酒菜,兩兄弟帶著兩個妹妹站在大門翹首以待,沒等到淩不疑,卻看見袁慎和班嘉兩人相談甚歡的從馬車上下來,看樣子,也是來他們家。

少宮揉了揉眼睛,見不是自己看錯了,便讓自己的書童去通知蕭夫人又有客來了。

“少宮,頌兄,我想著昨日沒能和頌兄一起抵足同眠甚是可惜,今日碰巧路遇袁公子,便一起同來。我已經和大父說好了,今晚在你們家用膳。”少宮懵了,現在開始流行到彆人家蹭吃蹭喝了嗎?一來還來兩個!

程頌笑容僵硬:“班小侯,我們家的膳食怕是不合你的胃口。”

班嘉笑得燦爛:“無妨,你們家吃什麼我就跟著吃什麼,我不挑食的!”

程姣:天爺呦,這是什麼鬼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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