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紙上圖案,乃是我程氏軍中傳信的特殊印章,”將紙和印章交給曹常侍之後,程姣緩緩開口。“就不知道怎麼這劉大人造的紙會出現我家的印章了。”

皇帝看了看紙上的圖案,又對比了印章,臉色陰沉。“劉辯,你敢欺君!”

“陛下,臣、臣不是有意欺君,臣...”劉辯臉色慘白,深知他無力回天。

“陛下,臣女跟劉大人無冤無仇,想來此事應該是有內情...”

“對對對!”劉辯滿臉是汗。“此事,此事是有內情,是臣搞錯了,陛下臣不是有意攀誣厲陽君。”

“你不是有意攀誣,那少府造紙花費的大筆銀錢,就是你有意為之!”三皇子冷冷開了口。“父皇,兒臣認為絕對不能輕繞劉辯,一個小小府監就敢以次充好。若此例子一開,朝中上下貪墨之風將層出不窮。”

劉辯一聽這話,嚇得魂都快沒了。朝中誰人不知三皇子的為人,那是鐵麵無私,旁人犯事他知道要管,親近之人犯事罰得更狠!

“陛下,此事臣實在是被逼無奈啊,是五公主逼臣的啊!五公主恨那程少商欺辱於她,可因為淩大人太過狠厲不敢下手。恰巧這程小娘子因為造紙有功封為縣君,五公主不過因為教訓了程少商反倒被罰閉門思過,她氣不過,於是就讓臣...陛下,臣的阿母是五公主的傅母,您是知道五公主的脾氣的,臣不能不孝啊!”

不知道是被三皇子嚇破了膽還是突然開了竅,劉辯一股腦的將臟水都潑到了五公主的身上,還搬出了孝道。不管是真是假,用父母威脅子女,此法都甚是惡毒。太子見皇帝臉色難看,忙出聲求情。

“父皇,五妹隻是一時糊塗,她如今已在公主府中閉門思過安心待嫁,請父皇網開一麵。”

太子說五公主安心待嫁,也是提醒皇帝,宣越兩族聯姻在即,如果這個時候處置五公主,越氏也臉上無光。

“劉府監貪墨,還栽贓厲陽君。紀遵,此事你們廷尉府依照律法處置就是!朕累了。”皇帝說完就神情不悅的大步離去。健壯的宮人手腳迅速的堵住劉辯的嘴將人拖下去,程姣垂眸看著太子和三皇子的衣擺從她身邊經過。

“善見,此事還是由你負責。”紀侯臉上都是溝壑,看起來十分嚴肅,跟袁慎說話的語氣倒很是和藹。

“是,待下官送厲陽君回程府,就馬上處理。”

“你們是一起來的?”紀侯很是驚訝,隨即就釋然一笑,擺擺手不再說什麼。見人都走光了,袁慎扶起還在跪著的程姣。

“五公主畢竟是聖上親女,她即將嫁入越氏,今日還有太子求情。聖上不罰五公主,是看在太子、宣氏還有越氏的麵子。況且經此一事,想來五公主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煩。”

袁慎沒說的是,五公主已經之前就被淩不疑嚇了一次。任誰一回府,月黑風高時,院中十個死不瞑目的人頭一字排開,都得下個半死。

“我曉得的,畢竟是親骨肉,虎毒不食子。”說不上什麼失望,她早已看開。袁慎看著程姣波瀾不驚的樣子,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好像有塊大石壓住了他,憋悶、難受。

劉辯汙蔑程姣這件事對於皇帝來說不過是件小事,貪墨才是他在意的。開國十幾年,他一直以身作則提倡節儉,可奢靡之風仍舊屢禁不止,勳爵人家多數還逃丁隱稅,是以國庫不豐。他已有意全國度田查丁,還未等有章程,幾日後的大朝會上,有禦史上報弘農郡人口大量減少,怕是有人私下囤兵。

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就是人口和田地,人少了地自然就無法耕種。皇帝十分重視,前去查探的人也不敢隱瞞,於是將五公主在弘農郡私圈了萬畝田地,結果隻向官府錄了三十丁之事如實上報。五公主公然隱戶,不少勳爵人家也有樣學樣,致使太平年月,弘農郡的人口比往年還少,全因瞞報。在一旁陪同的太子聽了都皺眉,他的妹妹明明食邑豐厚,還圈了那麼大的一片地。如今男丁教少,按照此時的農耕水平,上萬畝的田地至少需要萬人開墾,能養活不少人,可五公主卻...

太子甚知五公主此舉不對,但還是想幫自己的妹妹求情,結果剛要開口被淩不疑打斷。

“陛下,五公主此時已被罰閉門思過待嫁,想來也不好用這些事再追究。”

太子:還是子晟深知吾心。

“不如將五公主名下的食邑田地交給宮中專人打理,待婚後再交由公主府的人。”

太子:...子晟,你是哪一頭的?

“父皇,兒臣覺得五妹在府中無所事事,才成天的胡思亂想。不如派一些經學博士給她講講經,也能修身養性。”

三皇子:彆總讓我聽老學究講經了,五妹才該聽聽經,正正性情!

“你們二人都言之有理,就按你們說的辦。至於弘農郡的逃丁隱稅之事,子端,你去查。”

“兒臣遵旨。”

...

因著少商報複五公主的事情,淩不疑挨打,皇後病倒。如今皇後剛身體剛好一些,又出了圈地逃丁之事,直接病得下不了床。少商心急如焚,五公主借口探望皇後出了公主府,太子妃也來長秋宮問安。

“母後,女兒知道錯了,女兒的身體發膚封邑權勢,俱是雙親所賜。說到底都是借了父皇母後的勢,實在不該縱容仆下連累父母。”五公主睜著一雙淚眼,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憐,少商坐在一旁,心中不屑:五公主這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下人了。

“那劉辯屢次讓他阿母為他求官,那畢竟是兒臣的傅母,是以兒臣就心軟為他謀了個官職。沒想到他自己貪墨還汙蔑於兒臣,母後,母後你一定要相信兒臣呀!”

“那你說說,你在弘農郡那兒圈了上萬畝田地給自己做莊園的事,是真的嗎?”

五公主臉一僵,隨後裝作無辜道:“母後,那都是些荒地,又乾又硬地下都是石頭,丟出去都沒有要的。我圈起來讓人開渠漚地,再容流民去開墾耕種,既能產糧食還能安撫民生,說起來父皇應該嘉獎我才是。”

皇後歎了口氣,她不是傻子,但奈何太子妃也在,多少要給自己女兒留麵子。

五公主側眼看向一旁的太子妃,甜甜道:“母後也彆總說我啊,前陣子太子妃也圈了好多地呢,有七八千畝呢,您怎麼不說她呀!”

少商見狀,眼觀鼻鼻觀心。虎符之後她算是看清這位太子妃了,正所謂人不可貌相,這太子妃看起來斯文安靜,可人家說她一句她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都要紅上兩天,好似彆人都來刁難她。況且圈地之事,淩不疑早就跟她透了風,此事是袁慎要坑五公主,她都已經跟五公主撕破臉了,自然不會插手。

不過回憶起淩不疑跟她說此事,程少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嘴巴堪比鶴頂紅,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袁善見會喜歡她的妹妹。

“禦史不是說有人囤兵嗎,查出圈地也是意外啊。”少商不明白為何鬨出圈地,就是坑五公主。

“弘農郡自古富饒,人口繁密,還是最早被皇帝收服的州郡之一,雖然有些土地分封給了皇親國戚,但也不至於全部土地被封。五公主圈地不是大事,但陛下有意舉國度田,若想度田之事順利進行,總要拿幾個權貴人家開刀。可趕在這個時候鬨出五公主圈地隱戶之事,你說陛下這刀,還能不能下得去。”

少商撇了撇嘴,她覺得皇帝老伯什麼都好,勤政愛民不好享受不愛女色,就是有點好名聲。

淩不疑繼續道:“陛下若想師出有名,就必須先懲治了五公主。不然這度田之事隻會萬分艱難。此事,你莫要說出去。”

少商聽了重重點頭,聖上隻說查弘農郡的逃丁隱稅之事,可沒說要全國度田。此事重大,淩不疑信任她,她亦不能走漏消息。

“可,袁慎為何要對付五公主?”見她一臉懵懂,淩不疑笑得寵溺。

“那你覺得,我為何要挨家挨戶去打那些欺負過你的人家,還求陛下賜死五公主的麵首?”

“那是因為...”少商睜大了眼睛,滿是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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