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漆先是被他嚇了一跳,見柏見禮隻是起身喝口水,緊攥紙條的手終於舒緩下來。
應該是被外麵的鐘聲吵醒了吧,不知道為何三點和三點十分的鐘聲格外響,柏見禮一看就是淺眠的人。
這時柏見禮轉頭看到柳漆,握著水杯的手指線條收緊:“怎麼還沒睡?”
柳漆揉了揉眼睛,含糊道:“外麵鐘聲太響了。”
“的確,”柏見禮將水杯放回桌麵,重新躺回床上。
他側躺過來,修長的手從被下伸進柳漆被窩裡,輕輕捏了捏他掌心,兩人的體溫慢慢交融。
“睡吧。”
柳漆心裡本來亂糟糟的,此刻被他這樣溫柔的對待,情緒漸漸平息下來。
他用力點頭,牽著柏見禮的手閉上眼睛,心裡卻不想再猜忌下去了,忍不住問:“係統,如果我直接問柏見禮我為什麼會嫁給柏興,會崩人設嗎?”
係統隻回了他四個字。
“大崩特崩。”
柳漆鼓了鼓嘴,鬱悶的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鐘聲準時響起。
無論大家困不困,此時都必須從房間裡出來,直到七點才能回房。
柳漆已經在柏見禮房間美美吃好了早飯,此刻穿著柏見禮的白色長袍,整個人精神奕奕。
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堂裡,不過跟昨天吃完飯時的緊繃相比,今天大家明顯輕鬆許多。
一會即將舉行每月一次的祭祖活動,每次舉行後都有好幾天不會死人,這也是難得的放鬆日子,大家都比較開心,這些天壓抑的氛圍一掃而空。
柳漆早上被柏見禮囑咐這些了,也很輕鬆的站在人群中,準備祭祖後趁著白天到處走走,多尋找線索。
正想著,柏興忽然從人群裡露出頭,然後直奔柳漆而來。
柳漆真的很怕他,見狀嚇得後退半步,脊背猛地撞在牆柱上,偏偏柏見禮和柏家長輩準備祭品去了,此刻的他孤立無援。
好在眾目睽睽下柏興也沒有對他怎麼樣,甚至連聲音都沒有以前那麼凶了:“你不姓柏,今天的祭祖不用參加,去靈堂給我母親守靈吧。”
柳漆紅唇緊抿著,委委屈屈的點頭。
也是,他已經被獻給魔鬼了,理論上不能作為柏家人去祭祖……可是單獨和屍體待著真的很容易死。
柳漆心臟跳得很快,單薄的身影獨自朝靈堂走去,陽光下後頸白皙剔透,看起來脆弱到幾乎要碎掉。
一向心硬的柏家人都忍不住看向柏興,七嘴八舌地指責起來。
“平時欺負也就罷了,怎麼連祭祖也不讓去?不怕惹怒了老祖宗嗎?”
“是啊,這次不去,以後幾天的安全可沒有保障,這麼個大美人你怎麼偏偏就不喜歡呢。”
“嘿嘿柏哥既然你這麼討厭你媳婦,不如借我玩兩天!”
柏興一個人享受柳大美人的事早就引起眾人不滿了,隻是礙於柏老太爺一直沒人敢說什麼,此言一出大家頓時眼睛亮了。
對啊,柏興又不在乎,得到他同意不就行了。
不少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柏興,甚至有人肆無忌憚的開始打量起柳漆來。
嘖嘖,他們忍不住感慨,這模樣這身段就跟狐狸精似的直勾人,沒人能抵抗的了,嫁給柏興這豬頭真是白瞎了。
見那麼多人看過來,柏興嗤笑一聲,不屑地甩了甩腫脹的胳膊:“行啊,誰願意去睡就去唄,有那個命享福就行,就怕有些人命薄,剛碰到美人的小手就死了。”
說完他還掃了眼柏見禮的方向,不自覺壓低聲音:“瞧瞧,也就他能鎮住幾天了。”
眾人頓時噤聲,麵麵相覷沒人敢說話了。
此刻柳漆逐漸遠離人群,越來越緊張。
落單在鬼故事裡真的很危險,即便他在劇情裡是被柏興殺的,也不代表他胡亂走不會被鬼提前殺掉。
要不是身後有柏見禮給他的符,關鍵時刻能擋一下讓他有機會跑到人群,柳漆真的不敢來。
饒是如此他粉白的拳頭也緊緊攥著,臉色愈發蒼白。
大家都聚在大堂西北角,而靈堂在東南方向,隔著很遠的距離,門前很肅靜,喧囂聲逐漸遠去。
古樓內人住的屋子很破舊,靈堂卻裝飾的格外上心,到處雕欄畫棟白綾飄蕩,幾乎是柏家古樓最豪華的地方,就連棺材都是由一整塊上好的陰沉木打造,造型無比精巧。
此刻還沒有蓋棺,柏夫人屍體安靜的躺在裡麵,昨晚的慘狀已經消失不見,頭發被打理的順滑黑亮,破碎的臉也縫好了,隻是仔細看去上麵扭曲的線有點猙獰。
棺材後麵擺著密密麻麻上千個牌位,階梯狀一圈圈排列好,上麵黑底白字猶如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
柳漆隻是掃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低眉順眼的跪在蒲團上,細白的身體微不可察顫著。
“呼。”
他還是第一次單獨和死人待在一起,而且還不知道要待多久,緊繃的神經揪得頭很疼,卻一刻也不敢放鬆。
耳朵不停地聽著周圍的聲音,靈堂內安安靜靜隻有風聲,倒是外麵祭祖似乎開始了,眾人齊聲念著柏家家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