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嗓門很大,聲音詭異陰冷,像是故意說給楚宥聽的。
楚宥掐著掌心,臉上血色褪去,心情一下跌到穀底。
他不敢看宴凜,怕對方也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彆怕。”一隻手攬著肩膀將他護在懷裡,聲音充滿溫暖,像陽光一樣:“你和寶寶不是怪物,他們才是。”
楚宥“嗯”了聲,悄悄牽住宴凜衣袍,心想還好這個唯一肯對他好的人,不覺得自己是怪物。
宴凜輕輕揉了揉楚宥腦袋,帶著點笑道:“你先回去,我在這排隊打了水就回去,好不好?”
他不想楚宥再聽到這些肮臟的話,也不願對方看到之後血腥殘暴的畫麵。
楚宥點頭,乖乖道了聲“好”。
“認得路嗎?”宴凜逗他:“小心彆走丟了。”
“我才不會走丟。”楚宥小聲嘀咕著,心裡沒那麼難受了。
宴凜走到隊伍後邊排好隊,等楚宥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忽然離開隊伍往前走了兩步,一腳一個將說過楚宥壞話的人猛地踹飛出去。
井邊瞬間亂成一團。
被踹飛的幾個村民被扶起來,有的磕斷了牙,有的撞折了胳膊,有的捂著腹部麵目猙獰。
他們站在宴凜對麵,麵目猙獰質問他是誰,怎麼會來到村子裡。
宴凜懶得跟他們廢話,這些人都欺負過楚宥,他不準備手下留情。
村民們個個麵黃肌瘦,根本不是宴凜對手,被他揍得鼻青臉腫、哀聲求饒。
宴凜一臉冷漠,像地獄走出的殺神,乾脆利落直接扭斷了他們脖頸。
村民死後,屍體立刻化為虛無,周遭靜悄悄的,隻有孤零零立著的幾間房屋和彌漫的霧氣。
宴凜對此並不意外,走到井邊打滿兩桶水,挑著往回走。
他回去時,茅草屋上的煙囪飄著煙,顯然是楚宥在做飯。
他加快步伐回到屋裡,見楚宥係著圍裙、正背對著他切菜。
“你把水倒缸裡吧。”聽到腳步聲,楚宥帶著點笑回過頭:“飯馬上好了。”
他說著邊將切好的形狀不一的紅薯、土豆、西紅柿等統統丟進鍋裡。
大鐵鍋裡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宴凜聞了心情反而不錯,暗想原來在心魔幻境內,楚宥的廚藝也毫無變化。
楚宥做飯,宴凜也不能閒著,於是坐到灶邊往灶膛裡添柴。
不一會,晚飯做好了。
楚宥用大盆將一鍋亂燉的食物盛好端上桌,隨後又往宴凜手裡塞了個雞蛋。
雞蛋很小,約莫小孩巴掌大,外殼還燙著,應該剛煮好撈出來。
宴凜拿著小小的雞蛋,心情有些微妙。
“你今天辛苦了,吃個雞蛋補補。”
宴凜問:“你的呢?”
“我那個在你回來之前就吃了。”
“是嗎?蛋殼在哪?你總不會連蛋殼也吃了吧?”
楚宥愣了下,沒說出話來。雞蛋對他來說很貴重,得用很多糧食才能換一個,而這已經是家裡最後一個雞蛋了,他自然沒吃。
宴凜看他表情就明白了,將手裡的雞蛋遞給他:“你吃。”
楚宥不肯接,今天宴凜幫了他很多,他沒彆的能感謝,隻剩下這一個雞蛋。
宴凜想了想,將雞蛋收回來,剝完殼後分成兩半,將其中一半遞過去:“一人一半,你不吃我也不會吃的。”
楚宥隻好接過雞蛋,低頭小口小口吃起來。雞蛋太好吃了,他不舍得那麼快吃完。
宴凜看著更心疼了,一個雞蛋也能寶貝成這樣,等離開心魔幻境,他要買上成千上萬個雞蛋,讓楚宥想吃多少吃多少。
晚飯味道一如既往,宴凜像失去了味覺,津津有味吃著,末了還誇了句“好吃”。
楚宥看著被吃光連湯汁都沒剩下的大盆,麵上帶著笑,心頭卻憂慮重重。
他這一盆食物本是連明天午飯也一塊做好的,準備明天熱熱就吃,哪知道竟被宴凜一頓吃光了。
他暗道寶寶父親也太難養了,這麼下去,他儲備的食物很快會被吃光,看來今後得多挖點地種菜才行。
宴凜並不知道楚宥在擔心什麼,也不知道他一頓飯把楚宥快吃破產了。
他主動收拾碗筷去洗了碗,又打好水讓楚宥洗臉、洗腳。
洗腳時,楚宥因為腹部隆起沒辦法彎腰,準備像往常那樣兩個腳相互搓一搓。
哪料到腳剛放進熱水裡,突然被一雙手握住了。
宴凜托著楚宥漂亮白嫩的腳,心也撲通亂跳,強壓著緊張激動道:“你行動不便,我幫你洗吧。”
腳下的掌心很燙,楚宥也似被那溫度灼到,臉頰一點點染上紅暈。
腳是很私密的位置,沒人給他洗過腳,但想著這是寶寶父親,楚宥便害羞點了下頭,意識到宴凜看不見,又聲如蚊呐地“嗯”了聲。
得到允許,宴凜手指一點點爬上楚宥腳背,指腹下的肌膚細膩嫩滑,他鞠起熱水,淋在對方腳上,指尖輕柔緩慢劃過腳趾和腳側。
氣氛陡然變得微妙,楚宥如坐針氈,喉嚨一陣乾渴,體內更像有數隻蟲蟻在爬行,酥癢難耐。
宴凜也沒比楚宥好哪去,他握著對方的腳,滿腦袋都是旖旎瘋狂的畫麵,體內血液燃燒般沸騰起來,又不得不強行壓下去,這哪是在洗腳,分明是在對他用酷刑。
洗完腳,宴凜忙不迭用毛巾給他擦乾,也懶得穿鞋了,直接將人抱回床上。
所謂的床隻是塊木板,底下墊著幾層泥磚,木板上鋪著乾草,乾草上墊著條破了洞的床單,上邊的被褥也很單薄。
楚宥被穩穩放在床上,被子被整齊掖好,隻露出個腦袋在外邊。
他叫住臉色不太好,急著往外走的宴凜,緊張問:“你要去哪?”
宴凜還沒回話,他又小心翼翼問:“你不要我和寶寶了嗎?”
“不是,怎麼會。”他被楚宥委屈難過的語氣刺得心疼了下,連忙道:“我隻是出去走走,一會就回來。”
楚宥還是不太放心。
宴凜背對著他,掐了下某個正極度亢奮的物件,等它偃旗息鼓後,立刻轉過頭道:“我不出去了,你快睡吧,我在這守著你。”
楚宥聞言安心閉上眼,過了會又忽然睜開,目光猶豫著,問宴凜:“你要不要摸摸寶寶?”
宴凜震了下,期待又忐忑:“可以嗎?”
“可以。”
宴凜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將手探入被褥之中。
他手有點抖,摸不準方向,被楚宥抓著手腕挪放到正確的位置。
為方便他更近距離和寶寶接觸,楚宥甚至解開了裡衣,讓他的手和自己腹部毫不阻礙地貼在一起。
手掌下的腹部高高鼓起,像是膨脹的皮球,摸起來硬硬的,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腹部能大成這樣。
宴凜暗自心驚,更覺得楚宥受了很多苦,正準備收回手,忽然感覺什麼東西踢了下掌心。
他嚇了一跳。
“沒事,是寶寶踢的。”楚宥笑道:“他很喜歡你啊,平時懶洋洋的,根本不愛動。”
宴凜還沉浸在被腹中寶寶踢了一腳的驚奇中。
“不是他,是他們。”他糾正道。
楚宥覺得好笑:“還沒生下來,你怎麼知道是‘他們’?”
“我就是知道,我還知道是對雙胞胎兒子。”
楚宥沒太在意,以為宴凜是在開玩笑。
宴凜也沒再解釋,幫楚宥掖好被角,熄滅油燈後,恍恍惚惚回了枯草堆。
周遭一片寧靜,他在枯草堆上躺下後,頓時感覺困意洶湧席卷而來。
迷迷糊糊地,宴凜想,楚宥那張床太破爛了,明日得砍樹給他重新做一張,還有今天剛開墾出來的幾塊地,也得快些播種下去。
他大腦被這些念頭占據,想的都是怎麼照顧娘子、改善生活,好像自己本就屬於這兒,而完全忘了自己是誰,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23333楚楚沒這麼慘啦,這是他潛意識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