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章嬤嬤就站了起來,:“往後,不僅有遊園,還有赴宴,請安,這些場合都需要姑娘們仔細梳妝,行了,姑娘們去準備吧。”
“恭送嬤嬤。”施禮送了嬤嬤出去,眾人臉上掩飾不住激動和興奮的就往那些婆子身旁湊了過去。
剛剛嬤嬤的話說的很清楚,所以,有人還在這軒裡停留,有性急的就已經領著人往住處趕了。
陸嬈也帶著人回浣雲樓去了,路上,陸嬈默默的呼喚了起來【四號,這些珠寶折成的財富算我的嗎?】
【“嘀——”收到指令,請宿主稍等】
陸嬈就這麼一邊等,一邊往住處走,走了一刻鐘,陸嬈回到樓裡,正喝著茶,就聽見了回複【經檢驗,宿主隻是暫時擁有這筆財富,無任何跡象表明,這批珠寶已經轉贈宿主,因此,本次財富不計入宿主財富折算】
陸嬈放下手裡的茶杯,她就知道,隻是不死心才想試一試,穿越過來兩年了,身上不僅半毛錢沒有,首飾也沒的幾件,簡直寒酸的可憐,好不容易才見著這一回,竟然還不算。
【我知道了】
撥到陸嬈身邊的兩個婆子,圓臉的負責給陸嬈送飯跑腿傳話的喚作馬氏,身材消瘦又手腳麻利的是劉氏。
兩個婆子都是極為沉穩的人,幾日摸清了陸嬈的喜好,平日裡不輕易進陸嬈的內室,有什麼事都是在門口通報一聲才進去。
陸嬈在東苑的時候吃的不差,如今移到了西苑,吃穿用度更是好了不止一倍。
因著有人送了衣裳過來,馬氏就去盯著了,陸嬈則去了內室準備開始她的梳妝大業。
這滿頭的長發陸嬈一個人可搞不定,所以每次都是劉氏在一旁幫忙,而那個托著托盤的婆子也笑眯眯的跟了進去,陸嬈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
正解開綰好的長發梳著,陸嬈的目光落在這婆子手裡的托盤上。
還沒等她看完,就見那婆子挪了挪手,用一隻手托著托盤,另一隻手從裡麵揀出了支金絲八寶攢花的發簪,“姑娘您瞧,這可是外頭時興的樣式,您瞧瞧這上頭的金花,姑娘今日戴著這發簪,必定是頂頂好看的。”
幾乎同時,臨秀閣,明景樓等閣內,不同的婆子做著同樣的事情,:“姑娘您瞧,這可是外頭時興的樣式,您瞧瞧這上頭的金花,姑娘今日戴著這發簪,必定是頂頂好看的。”
隻燕兒彩雲和清荷三人住的寶凝閣,是一個婆子拿著發簪對三個人說。
“媽媽貴姓?”陸嬈挑了挑眉,看著眼前一臉殷勤,笑容滿麵的婆子,她伸手接過了發簪,一邊轉著看,一邊問道。
“噯噯,姑娘客氣,老奴姓呂。”那婆子看著陸嬈,笑的眯起了眼睛。
站在陸嬈伸手的劉氏不經多看了幾眼這呂婆子,不過她沒跟這婆子說話,隻輕輕的梳著陸嬈的長發,問道,:“姑娘今日是想梳什麼發式?”
陸嬈撥了撥手裡的發簪,:“劉媽媽梳個綰雲螺髻就好。”說完,她將發簪放回了托盤,:“今日是嬤嬤帶我們去遊園,這春光正好,園中景色甚美,這風景都賞不完,更不用說其他,細娘屬意這綰雲螺髻,呂媽媽看看,再配其他什麼好看?”
呂媽媽她看著半抬著眼的陸嬈,黑直的長發垂在她身後,白皙如上好的瓷玉般的膚色,一彎弦月眉下的眼睛明亮清澈,眼角微彎上翹,當她望著什麼,就像現在,陸嬈望著她時,眼眸裡似有柔光流淌,叫你張口結舌,不忍拒絕。
呂媽媽笑容更深了,她收回手,重新用雙手托著托盤,隻躬身衝著陸嬈介紹,:“姑娘的模樣,配著什麼都好看,既是梳綰雲螺髻,還請姑娘看看,這珠貝銀鈿和青寶點翠都是合用的。”
陸嬈順著呂婆子的話看了過去,這兩樣都是精美細巧的頭飾,樣式美觀卻又不顯得累贅,像剛剛呂婆子拿起的那件金絲八寶攢花,好看又貴重。
可唯獨一點,它不適合,這種十成十,沉甸甸分量,做工格外隆重又誇張的頭飾,那是正經赴宴才用的上的東西。
陸嬈伸手取了珠貝銀鈿,這頭飾上鑲了指肚大小的金玉珠貝做花頭,兩邊還有幾對細細的小銀珠垂著。
陸嬈試著往頭上比了比了,果然格外的合適,她放在桌上,:“呂媽媽的眼光真好,劉媽媽,我就用它了。”
“姑娘喜歡就好”,呂婆子依舊規矩的托著托盤,說完,靜靜的候著陸嬈上妝,再沒說話。
倒是崔蓁蓁的眼神一直落在那個沉甸甸的金簪子上,雖說她已經有了審美,隻是這種分量的金子,真的很吸引人。
*
午後的西苑天氣熱了起來,這種時候,一般陸嬈她們都是在堂內學東西,隻今天才來的章嬤嬤說要遊園,因此沒人敢抱怨,早早的就去了花園。
觀景亭內,來的早的姑娘們都聚在此處,亭外珠簾隔著,亭內,姑娘們依次坐著。
如今府中的座次排序都隱隱有了樣子,坐在裡麵的是采菱和雙梅,燕兒在雙梅旁邊,接著就是舒月,彩雲一如既往的黏著舒月落座,丹心和安娘坐在一起,巧兒坐在最外頭和清荷結伴。
天熱,一出來,眾人就用上了團扇,這是府中與衣裳一同送過來的,這扇麵精致美觀,繡工比姑娘們自己動手的好了幾倍不止。
正說著話,就見采菱搖著手裡的團扇,聲音嬌嬌的發問,:“怎麼還不見細娘過來?往日裡,她不是一向最是殷勤嗎?”
旁邊的彩雲眼睛轉了轉,笑嘻嘻的開口接道:“哪個知道她噢,或許是從沒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被迷花了眼,這會子是連走都走不動了呢。”
這話惹得在座的姑娘都用團扇遮著嘴,聞言,舒月也笑著拿團扇輕輕敲了敲彩雲的頭,:“就屬你促狹,哪個都敢打趣。”
末尾的巧兒笑的聲音最大,她一向是不甘落後的,因此坐在最後麵還是緊緊的插嘴,“彩雲妹妹說的可不就是實話嗎?端架子她倒是擺的最高,舒月姐姐好心性,人家細娘可半分都不領情呢。”
這話說的尖酸了些,卻沒人打斷,由著這話的引頭,三三兩兩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竟又習慣性的細數起細娘的不是來。
采菱沒插話進去,隻搖著扇,眯著眼聽著,笑著,眼神時不時的掃過這亭裡的人。
心裡暗暗比較誰的妝發好看些,誰能和自己比。
比了比,卻發現自己如今的樣貌妝發在這些人裡頭也是拔尖的,正暗自高興著,卻發現亭內靜了一瞬,她回過神,卻發現所有人都望著亭子外。
采菱也看了過去,望著來的人,她搖著扇子的手一頓,捏緊了扇柄,臉上的笑意也淡了。
來的人正是她們議論了半晌的細娘。
她穿著身格外亮眼的鵝黃色長裙,裙邊滾了銀線,隨著腳步的走動,裙擺不緊不慢的散開,在陽光下簡直熠熠生輝。
平日裡她們這些人的裝束都是相似的,按理一眼看過去,都不會有那麼明顯的差距,但偏偏陸嬈一人獨占鼇頭。
隻要有她在的地方,旁人就很難分出多餘的目光給她們這些人,這使得眾人心裡酸的不在少數,偏嬤嬤偏愛她,這也就算了。
如今,嬤嬤許她們梳妝打扮,無論多少,心裡總歸是有個念想,這回總能扳回一成吧,哪成想,更是連半分姝色都分不來。
因是第一次如此梳妝,眾人在自己房內來來回回的試了好幾次,最後大多都選了月白,粉藍和青色等顏色,在這午後瞧著十分的清雅秀致。
沒有人選擺在下頭的那件鵝黃色的長裙,蓋因這種顏色實在是太挑人了,便是稍微黑一點,這件衣服上身那就是災難,彆扭的沒眼看。
按理都是十幾歲花一樣年紀的小姑娘,平日裡又都注意著,各個膚白貌美,卻還是沒有人在這第一次梳妝的時候就敢穿這一身。
偏這細娘就敢!
她不僅敢,還穿的如此的與眾不同。
她走來,就好像踩著萬丈光芒盛裝出席。
紅塵滾燙,豔陽萬裡,這與天地同光的淡陽,卻越發襯得她像是羊脂玉捏成的玉人,隻唇紅,齒白,眸光瀲灩,像這光裹著她,裹著一抹豔氣,叫你眼裡容不下旁人。
“諸位來的倒是早”,陸嬈一進這亭裡,靠邊的人不自在的往裡縮了縮,陸嬈站著,氣勢卻壓倒了這一亭的人。
老遠就能聽見她們嬉笑,數落她的聲音,陸嬈從來都不是被打了左臉還把右臉都伸過去的人,反正隻要她是第一,她站在所有人的前麵,就有人心懷不平。
背後怎麼說她都行,反正她又聽不見,但她聽見了就不會客氣,所以陸嬈也懶得坐,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站著,她睨著剛剛說著笑得聲音最大的巧兒,:“簪子挺好看的。”
被點的巧兒先是愣了愣。
巧兒心裡頭有自知之明,這廳內光比容貌,就沒人比得上她細娘,而且細娘平日裡也不和她們親近。
因此,驟然被這一誇,哪怕是剛剛心裡頭一個勁兒泛酸的巧兒聞言,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許驚喜來,她摸了摸頭上的金絲八寶攢花簪,:“這簪子還是嚴媽媽指給我的呢,果然,你也覺得我戴著好看?”
就這憨憨的模樣,還敢最大聲的嘲笑她,陸嬈直接笑出了聲,:“想什麼呢,我是說簪子好看,何時說你好看了,挺大個腦袋彆著這簪子,怪不容易的吧,這一身的紅配綠,委屈這簪子了。”
“你”,巧兒臉上因憤怒和尷尬變得通紅,她又不是個傻的,這明晃晃的嘲諷她自然聽得出來。
今日的巧兒也是花了大心思打扮的,跟著她們進樓的婆子給她和安娘說起那支簪子的時候,巧兒第一眼就看上了,頂頂好的金子打的金花,奢華的耀眼。
索性,和她同屋的是安娘,平日裡細聲細氣的,不與她相爭。
象征性的推辭了幾句,巧兒就美滋滋的迫不及待的拿去自己用了,這釵簪選好了,自然是該選衣裳了,她還特意問了那婆子,金配紅,好看又出彩。
可今日遊園,選紅裙的人肯定不少,瞧著,連安娘都挑了件桃紅的紗裙。
巧兒一時猶豫了,卻見已經選好頭飾衣裙,正拿著朵紅花插瓶的安娘,她一邊剪枝,還一邊念叨,:“這紅花還要綠葉配,巧兒你看,這插瓶是不是比昨個的好看?”
是了,這紅配綠啊!
金配紅,紅配綠,越想越合適的巧兒一拍手,就決定換了這麼一身出來。
事實上,紅配綠也是有人能穿的好看的,但這裡麵就不包括巧兒,她為了配那金燦燦的發簪,選了銀紅色,湘裙又挑了明綠色。
這一身的打扮,愣是讓同屋的安娘都沒敢看她,早早梳妝完匆匆找了要去找丹心的借口趕忙溜了出來。
安娘憋沒憋住笑陸嬈不知道,反正她這會子是笑得哈哈的,連懟巧兒的台詞都因著笑隻不深不淺的刺了一句。
但這毫不掩飾的笑屬實比喝罵更招人恨,巧兒眼睛都紅了:“細娘,你彆太過分了,你作何的如此嘲諷於我?”
陸嬈止住了笑,她環視了一圈亭裡的人,一個個遮著嘴,顯然,沒有一個人提醒過巧兒。
陸嬈她們住的地方,都配著麵銅鏡,隻不過那大小和清晰度實在不敢恭維,隻模糊的能看出個樣子,但樣子自己看不了,旁人確是能看的,巧兒能穿出這麼一身,那就是沒有任何人提出過意見。
為著這,再加上陸嬈也實在是笑夠了,此時的她沒了那氣勢洶洶的爭辯的意思,她看向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巧兒,“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是巧兒姑娘你這一身穿的如此的引人矚目,我為我的不懂得欣賞感到無比的惋惜。”
“都說什麼呢,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背後傳來說話聲,陸嬈轉過身,其他坐著的人也紛紛起身,:“見過章嬤嬤。”
章嬤嬤也換了身淺藍色的衣裙,她看著低頭施禮的眾人,落在陸嬈身上時瞬間亮了一瞬,隨後她還是笑眯眯的開口,引出了她身旁的人,:“這位是主子身邊的管事,齊管事,還不快見過齊管事?”
“見過齊管事。”隨著身旁的人行禮,陸嬈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人就來了?沒有一點點防備,她還以為得等到她們要參加大選的時候這人才會出現呢。
想著,陸嬈的腦瓜子嗡嗡的,連那頭的嬤嬤和那齊管事說什麼都沒聽見,隻有些茫然的隨著眾人起身。
“細娘,且上前來。”陸嬈一個激靈,神思歸位,立馬越眾而出,:“是。”走出亭外,隔著三步遠的距離,施禮,”細娘見過嬤嬤,見過齊管事。”
齊豐滿臉的客氣笑容在聽到細娘時,微不可見的停頓了一瞬,他看著眼前低著頭行禮的小姑娘,心口像是被什麼攥了一把,他努力平複了情緒,:“快起來吧。”
隨後,又顯得饒有興趣的問道,:“你說你叫細娘?”
陸嬈心裡頭微微打鼓,不會是原著的慣性作用吧,隻是第一次見麵,就對她這麼上心?
但章嬤嬤還在一旁看著,陸嬈沒敢露出一點異樣,她起身回答道,:“是,回稟管事,我叫細娘,細細長長的細。”
(“哥哥,我叫細娘,細細長長的細。”
“彆人說都是粗細的細,怎麼你偏說細細長長。”
“這是村口的教書先生說的,細細長長的柳枝,柳枝多好看呐,我才不要彆的呢。”)
那是六歲的野丫頭滿臉驕傲的對著十三歲的林風說的話,如今他改了名,她卻依舊是細娘。
這管事很年輕啊,聽著聲音,陸嬈略帶好奇的用餘光快速看了幾眼,是真的年輕,模樣俊秀,蒼青色的衣衫,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專注。
章嬤嬤偏頭看了一眼齊豐,這個年紀就被府裡派來驗看這些姑娘,說是三皇子的心腹也不為過。
今早一來,就是章嬤嬤迎的人。
雖說憑她的本事和娘娘的看重,不必對其他人賠笑臉,但以她的脾性,卻是更偏向於與人交好,無緣無故的得罪人甩臉子,那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因此章嬤嬤對齊豐禮數周到,也不動聲色的打探了幾句。
這齊豐人年輕,心思卻一點都不年輕,溫和客氣而又滴水不漏,如今卻難得的見他對什麼感興趣。
隨後章嬤嬤自己又失笑著打消了多餘的念頭,這三皇子府內的管事都是去了勢的,如今他出言詢問,許是因為這細娘實在出彩的緣故。
隻問了這一句,千言萬語都壓回心底的齊豐對著陸嬈點了點頭,隨後看向章嬤嬤,:“還是嬤嬤的眼光好,這些人都很不錯。”
章嬤嬤笑眯眯的應道,:“都是為主子辦事,自然是要出十分的力氣。”一邊說,她一邊衝著陸嬈示意,陸嬈心領神會,乖巧的站在了章嬤嬤身後。
說著,二人就把目光放在了亭內眾人的身上,那一瞬間,章嬤嬤的眼神就落在了站在最外麵的巧兒身上,一直笑眯眯的章嬤嬤臉色都驚了一下。
正說著好呢,這冒出來的是個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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