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崔蓁蓁就隨著陸嬈一件一件的收拾起了東西,她附身的時候,旁人的事情,總感覺像是蒙了一層紗,崔蓁蓁她自己的感情也淡的很,不像在崔府時,像個直筒的炮,一點火星就把自己點著了。
今日的這般光景,崔蓁蓁是知曉前因後果,心裡頭難得的也有些酸澀,她讀那些話本子的時候,也有讀過青梅竹馬的酸詩,那會子還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倒是真覺得可惜。
看著陸嬈也沒了今早梳妝的那般鬥誌昂揚,崔蓁蓁安靜的陪著她在這屋內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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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這齊管事給每個姑娘都送了份禮過去”
章嬤嬤坐在紅檀木的案桌前,跟前放著尊吉祥如意的香爐,裡頭燒著味道極重的蘇合香。
她手裡擺弄著個扁圓壺形的白玉鼻煙壺,壺身描著綠邊,上頭繪著瓜果秋實的圖案。
章嬤嬤一邊說話,一邊取了象牙的小匙,從裡頭取出些粉末來。
站在章嬤嬤跟前的婆子弓著腰,:“是呢,叫了人托著東西挨個送了一回,隻往浣雲樓送了雙份的重禮,旁的姑娘處都是一份。”
章嬤嬤將那粉末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裡頭是放的是上好的煙草,麝香,冰片,薄荷,勁夠大,這是京城裡頭都數得上的上等貨。
章嬤嬤吸的舒坦的打了個噴嚏,等那股勁過去,章嬤嬤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難怪年紀輕輕就坐到了管事的位子,瞧瞧,給我這老婆子送的都是頂合用的東西。”
她不緊不慢的撩眼看了站身前的婆子一眼,:“這禮,既是好意,那就讓那些姑娘們收下就是,結個善緣而已,對了,這府中的姑娘合用的不少,可我看著,有個數十年都數得著的呢。”
說這話的章嬤嬤眯著眼睛出神,:“且瞧著吧,這樣的人物,運數好些,指不定是要登天的,且看看,若是個沉得住起氣的,老婆子我可是有大用的。”
說著,章嬤嬤就吩咐道,“也不用等以後,打今起,就讓底下的人都留神伺候著,你出去把話說給那些明白人,去吧。”
“是,嬤嬤。”那婆子行了一禮,小心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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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三皇子府
“參見三皇子,給三皇子請安。”齊豐在書房內腰彎的極低的給坐在主位的景承濟行禮。
“起來吧,”景承濟儘量控製著自己的神情不顯得過於迫切,他看著齊豐,:“辛苦你了,那幾處園子的花你可瞧見了?你瞧著養的可好?”
“回三皇子的話,您的幾處園子,奴都去了,嬤嬤們很是用心,那些花都被養的很好。八善苑如今有六株,金陵閬苑還有九株......”
“我問的不是這個,“看著齊豐規規矩矩的回答,景承濟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
他看著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的齊豐,身子不由的都往前傾了傾,“連母妃身邊的得力姑姑都派出去了,自然是能養的好的。”
“隻是,這千挑萬選,精心飼養著,我想知道的是,這裡麵有沒有格外突出的,你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心癢癢的?”
“這,”聽了這話,齊豐眼前就晃過細娘的模樣。
他心裡微微一緊,麵上卻是苦笑,:“回三殿下,奴都是跟著嬤嬤見得這些人,這僅僅是一麵之緣,其他的,多是從嬤嬤口中知曉這些姑娘的脾性習慣,在奴看來,個個都是姿容秀麗的。”
聽到齊豐的這話,景承濟心裡頭有些失望,往日裡這齊豐會來事,辦的事樣樣妥帖,及符合自己的心意,怎麼今日的回答這般無趣,不符心意。
想著,景承濟突然促狹的笑了一聲,他了然的看著齊豐,:“怪我,怪我,這次就派了你去,都忘你們這些個閹奴,是看不來這些女子的好處的。”
齊豐看似毫無所動,隻也弓身,陪著笑臉,:“這,奴的不是,奴的不是。”
“算了,就要你們這些東西去看,換了旁的人,我都還不放心呢,”景承濟揮揮手,:“還是大事為重,事情辦得不錯,你下去領賞去吧。”
“是,奴告退。”齊豐施了一禮,弓著身從書房裡退了出去。
一出來,就瞧見了守在門口的魯公公和甄明遠,他笑容滿麵的招呼著二人,:“魯公公,甄大人。”
魯公公客氣了幾句,就推門進去了,留在原地的甄明遠還沒動,也笑著同齊豐閒聊了幾句。
“甄大人,您快進來吧,三皇子請您進去呢。”
“不巧,今日有事,下次,我請齊管事一起出去喝一杯。”
“到時齊豐一定過去,三皇子的事要緊,大人快進去吧。”齊豐拱了拱手,目送著甄明遠進門,他才轉過身,臉上帶笑的往後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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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十九年。
三皇子府。
如今皇子府內還沒有正妃,三皇子景承濟的姬妾倒是有不少。
近日,他尤愛宿在後院荷花池旁的小院內,冬日裡,這小院屋內的地龍,炭火燒的足足的,房裡伺候景承濟的舞姬隻著薄薄的衣衫。
“三殿下,”身段妖嬈的舞姬躺在床上,攀著景承濟,咿咿呀呀的魅叫著,若是陸嬈在這,目睹此情此景,一定第一時間感慨,看看這場麵,真不愧是滿滿都是*的*文。
正從前院趕來的魯公公行至門前,試探性的小聲衝著裡頭的喚了一聲,“三殿下”,卻隻聽得屋內的嬌喘低吼,無人回應,他隻得住了嘴,候在屋外。
“三殿下,啊,三殿下,”女子被*的不停低叫,上頭的景成濟卻聽得心中抑鬱,他騰地麵目猙獰的伸出手,掐著她的脖頸,:“賤人,你喊我什麼?是不是連你也看不起我?你這賤婢,就憑你也敢看不起我?”
“三,啊,陛下,”這舞姬到底也是成功擠掉旁人,溫柔小意的伺候了景承濟一段時間的聰明人。
因著景承濟的守禮端正從來都是做給上位的人看的,私底下,錦衣玉食,奴仆環繞,被高高抬起,寵壞了的景承濟,從不把這些伺候他的奴才當個什麼要緊的東西,他的心思漏的多,府中抬出去的也不少。
因此,後宅伺候的久了,這舞姬對景承濟的心思都有幾分了解,這會兒,看景承濟的神情不對,她第一時間就改了口,:“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稱呼,直接讓景承濟愣神了片刻,隨即,他回過神,甚至笑出了聲,:“愛妃喚朕什麼?”
“陛下,您是陛下。”
舞姬的表情到位,情感充沛,景承濟也歡愉的沉浸在此刻的美夢裡,卻在最後的時刻,重新伸手死死的掐住了舞姬的脖頸。
“陛下,啊——”,屋內的動靜停了。(!!!!!!審核請看,我不是為了搞*色,我是為了寫死人,隻掐了脖子,然後她就涼了,脖子以下都沒有,沒有)
高*過後的景承濟起身,看都不看已經陪伴了自己好些時日,如今卻臉色猙獰,活活被自己掐死的舞姬一眼,:“魯長福,還不給我滾進來?”
一眾提著端著銅盆,錦帕,手腳麻利的婢女隨著魯公公一同進來,伺候著景承濟擦了擦手和***,就擁著景承濟去了淨室。
還留在室內的魯長福看了看床上挺著不動的人,揮了揮手,有兩個仆役進來,隻用帕子蓋著舞姬的臉,就將人拖了出去。
隨後,魯長福才進了淨室,:“三殿下,今年的大選就要開始了,如今您養的花,也得先安排去處了,所以,嬤嬤們現在還都等著您的指示。”
一臉愜意泡在水中的景承濟聽了這話,眼睛都懶得睜開,就靠在浴桶上,:“就將那最好的送來,朕......”
說著,他猛然驚醒,看著弓著身好似沒聽到他剛剛說了什麼的魯長福,景承濟點了點頭。
隨後,在這蒸騰的水汽中,他慢慢的又重新坐了回去,恍然想起自己剛剛真以為自己大權在握的快感,他忍痛道,:“六處院子,每處,隻挑了最好的,安排了身份去參加大選,其他的,都送到我的彆院去。”
“殿下,這足有二十餘人,您看......”魯長福作為景承濟的第一心腹太監,對於自家三皇子這幾年的美人計也是有所了解的,這花了這麼多的精力,人力,挑選培養出來的人,卻隻用六人......
“你個狗才知道什麼,貴精不貴多,自然是用最有用的才好。”
景承濟嗬斥道。
聞言,魯公公立馬躬身行禮,“是,奴這就是辦。”
景承濟一臉肉痛的揮了揮手,:“快去,快去,彆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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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年,戶部選秀的折子就上去了。
為著今年的選秀,宮中早早的就籌備了起來,宮裡宮外皆忙成一團。
就如現在,宮裡主位妃嬪有子嗣又年歲正好的,便暗中留意,對今年參選的秀女仔細查看,認真挑選。
而那些身份不高又無子嗣的,求托無門,本就沒什麼恩寵,如今又是一年選秀,新人入宮,她們除了暗自神傷,就是日日求神拜佛,虔心祈禱。
永和宮內,宮殿內室,倚在貴妃榻上的賢妃正翻看這次的秀女單檔,屋外伺候的宮婢人人屏息靜氣,不敢擾了主子清淨。
賢妃身邊的貼身大宮女慧冬,掀了門簾,端著盞茶,送到了賢妃身邊,:“娘娘,您都看了一上午了,仔細傷了眼睛,還請您先喝口茶歇歇。”
看了一上午,精心挑選比較,思量的時間久了,此時也有幾分神思疲憊的賢妃合上了手裡的名單,輕飄飄的扔在了桌上。
她閉著眼睛揉了揉眉心,慧冬見此,上前將茶盞放在桌上,走過去,輕手輕腳的給賢妃按起了肩膀。
賢妃由著慧冬不清不重的按著,想著剛剛看的秀女,慢慢的說著,:“濟兒如今都二十有一了,本該去年就娶了皇妃,隻陛下沒開口,本宮也思量著快到大選了,便也沒有多番催促。“
賢妃微微轉了轉身,慧冬心領神會的換了位置繼續揉捏了起來,隻聽得賢妃繼續說道:
”如今看著,這名冊上倒是有幾個好的,像張國公家的嫡女,張國公是打先祖爺的時候就起的家,如今在朝中諸多姻親,數得上的權貴望族,他家的女兒如今十六歲,正好的年紀,這身份也合適,倒也配得上濟兒。”
“還有這樞密使傅家的嫡次女,她的祖父去年做壽,聖上特意賜了如意壽桃和福字,她的父親深得聖上倚重,如今她哥哥也被升了一級,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四品的禦前侍衛,瞧著聖上也是要重用的意思,這傅心蘭本宮去年宮宴上就瞧見了,也是個標誌端莊的好姑娘。”
這比來比去,京中門楣鼎盛的姑娘就有數的這些個,卻實在是各有各的好處,看的賢妃有些拿捏不定,倘若都能指給她的濟兒......
“娘娘的眼光向來是極好的,您如此費心,必能為殿下挑的如意佳人。”
“你這張嘴,向來會說話,”賢妃心裡隱約有了些想法,加上被慧冬捏得鬆快了些,臉色也好看的多,:“隻是不知陛下的意思.”
想起前幾日陪章元帝用膳時,對於自己的試探,章元帝卻意外的提起了太子,賢妃的臉上就是與三皇子如出一轍的冷笑,:“蔣琬都死了那麼多年了,陛下卻就是遲遲不肯立後。”
賢妃與故皇後兩人積怨已久。
京中的女子,都是從心眼窩子裡長出來的,總有拔尖的被支起來打擂台。
她們兩人也是從閨中就開始比較,及至進了宮,鄭琴卻被壓了一頭,蔣琬成了皇後,她卻隻被封了妃。
這口氣憋的實在是久,皇後活著的時候,她尚且心中恨毒,百般算計,如今,人都已經死了,她就更不會客氣:
“她在世時就壓在本宮頭上,蒼天有眼,也該她短命去的早,卻讓她留下的小孽障苟活了下來,如今都還要壓在本宮兒子頭上?”
提起舊仇,賢妃溫婉嫻靜的模樣全然不在,:“她活著的時候都鬥不過本宮,死了還指望那小畜生有出息,追封她做太後嗎。”
“太子妃,如今如何了?”
朝堂上的事,賢妃還沒膽子插手,但這宮中後院的事情,賢妃不好好的使勁了才怪。
東宮內,除了太子,正經八百的主子就剩太子妃了,賢妃的消息那可是日日不斷的。
慧冬湊的近了些,“娘娘放心,自打進了門,太子妃的身子就沒好過,如今,病的更是日日離不得床榻,東宮裡每日都是上好的藥材吊著命,太子也每日隻愛去佛堂,東宮裡也許久沒傳出過哪個太子的才人侍妾有喜,東宮裡想要嫡子嫡女,怕是這輩子都指望不上了。”
“還不是像他那個娘,都是福薄命淺的人,”賢妃歪著身子笑了笑,她的濟兒今年就會大婚,若是有了嫡子,賢妃心中喜悅,順道又問了句,:“對了,濟兒養的花,可有消息了?”
“章姑姑和李姑姑都是娘娘跟前最得力的姑姑,必定按照娘娘和三殿下的意思好好養著,如今隻怕已經在進京來參加選秀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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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六章完成,希望大家和我一起六六大順,衝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