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帝顯然也是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聲音沉沉的吩咐,:“宣”。
殿內眾人的注意力已然被轉移了,崔蓁蓁鬆了口氣,悄聲的行了一禮,退回到了座次間。
隨後就見一個沒有佩戴武器的羽林衛跌跌撞撞的衝進了殿內,他的衣服上還粘著血跡,臉色青白,滿身狼狽,:“啟稟聖上,殿下,太子殿下於崀山墜馬,如今,被護送回了宮。”
嘩!
殿內的氣氛被躁動了起來,太子爺墜馬!
這可真是天大的事,這是要捅破大雍朝的天!
朝臣之間的議論紛紛暫且不用去管,隻說,如今在這席間的諸位皇子。驟然聽得這天大的好消息,六皇子的臉上先是怔然,隨後就是狂喜,怎麼能不高興,怎麼能不欣喜若狂?!
泰康帝的兒子不少,除去夭折的,落敗的,圈禁的,如今還在這宮中的就有六位,其中,分成的派係最醒目的就是六皇子和太子,他們二人鬥爭多年。
太子有地位,尤其壓著正統的名頭,自然天生就會吸引大批的朝臣擁簇,更何況,太子還有著泰康帝數十年如一日的偏袒。
而六皇子身後有貴妃支著,如今鳳位空懸,貴妃娘娘就是這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千萬不要小看一個女人枕頭風的威力,特彆是一個聰慧貌美的女人,沒見泰康帝對著六皇子和太子發生爭執時,一貫偏心太子的泰康帝都是一笑了之嗎?
前頭的幾個皇兄已經被搞下去了,按年齡算,太子之後,就是他六皇子了。
老七的性子軟,又愛鑽佛堂,現在也一心領著個清閒的差事,老八是個不成器的,被老早的打發了出去,至於老九,嗬,瞧瞧他那性子,你說讓他登位,你去問問淑妃背後的母家敢不敢同意。
好嘛,這樣一盤算完,舍他其誰?!
多年的夙願眼看就要一朝得誌,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似乎都唾手可得。
反應過來後的六皇子的失態卻隻在那一瞬,隨後他就拚命的壓下了滿臉的喜色,順帶的,那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向了崔蓁蓁。
如斯美人啊,這樣的美人就是這權勢最好的裝飾,那位置他想要,美人,他也不願意錯過。
殿內的眾人已經跟著泰康帝的腳步動了起來,六皇子飛快的換上了副悲痛的神情,隨著眾人出殿,往東宮行去。
心裡麵越是激動,此刻六皇子臉上的神情就越是悲苦,那副哀痛的神情,好似他的那位好哥哥不是墜馬,而是已經入棺了一般。
行至東宮,此時的東宮已經燈火通明,宮人們神色擔憂,惴惴不安的捧著銅盆進進出出,那些銅盆裡混著水的血跡看著就觸目驚心。
東宮內已經有太醫前來為太子診斷,見泰康帝進來,為首的老太醫被推出來,他神色儘量鎮定著,但額角已經有汗珠滑落。
“靖兒怎麼樣了?”泰康帝的腳步未停,掃過跪伏在殿上的宮人,直往殿內疾行。
老太醫匆匆跟上,說著太子的病情,:“回聖上,殿下從馬上墜落在地時,不慎磕傷了頭部,之後,殿下的馬匹受驚,踩踏了殿下的胸膛...”說著,老太醫說話的聲音越發的小了,:“且,且當時馬匹還踩踐了...”
後麵的話,老太醫的聲音實在是小,除了泰康帝,再沒有其他的人聽清,而泰康帝的臉色陡然變得極其難看,對著他們大發雷霆,:“滾出去,都給朕滾,都給朕滾出去!”
跟著後麵的眾人麵麵相覷,隨後飛快的躬身行禮,:“臣(兒臣)等告退。”
“七弟,九弟。”最後出來的六皇子喊住了二人,他神色哀傷的走近,聲音低沉,:“太子墜馬,生死未卜,我們這些做弟弟的正是應該關心殿下身體的時候,父皇卻將我等如此急切的驅趕出來,委實是令我憂心啊。”
對於這試探,七皇子麵無表情,九皇子嗬了一聲,正要說什麼,瞧見七哥都沒笑,九皇子的所有話都咽了回去,他轉過頭,高冷的“嗯”了一聲,隨後就跟著七皇子走了。
走了...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六皇子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呸,兩個傻東西,等著瞧吧,等到來日。
重華殿內的女眷還焦急的在殿內等待著消息,幾位官家夫人聚在一起小聲的說著話。
明明是泰康帝六十壽辰的大喜之日,眾人都該是喜氣洋洋的模樣,但又驟然驚聞太子墜馬的消息,眾人的臉上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神情了,一個個都臉色平靜,不見喜色。
崔蓁蓁和崔芸緊跟著柳氏,柳氏捏著帕子,太子墜馬是大事,且前幾日崔府才借著崔蓁蓁搭上了太子,如今卻...
轉過頭,柳氏看著崔蓁蓁,看著她那張小臉,想著泰康帝的問話,想著眾人的態度,柳氏的焦躁淡了些,也罷,也罷,憑著五姐兒如今的模樣,總有能派上用處的時候。
至於崔蓁蓁,她忽略崔芸那瞪視,她已經不著急了,世事無常的滋味,她嘗的多了,若是有什麼事順了她的心意,她才覺得奇怪呢。
泰康帝六十大壽就在太子墜馬這一事中落下了帷幕。
*
近期,京中的氣氛格外的浮躁,南水的事情已經被抖了出來,隻是因著宋成仁的手段非凡,救治的反應迅速,再加上秋日裡的水災不常見,來的快,卻也消的快,南水的事情穩穩的控製住了。
若是從前,少不得有人借著這件事來抨擊太子,但現在太子尚未蘇醒,泰康帝的眉頭就沒舒展過,就連宋錦憑著救災有功的名頭回朝,都被泰康帝以手段酷烈好一通訓斥。
朝廷內外,如今暫時壓著,就像一座蠢蠢欲動尚未爆發的火山,上麵看起來是風平浪靜,但底下是岩漿翻滾,就等什麼時候,轟得一聲炸開來。
崔府
主屋內,柳氏看著在前堂來回踱步的崔尚書,一圈,兩圈...晃得她眼暈,不看了,柳氏索性低下頭,靜等著崔尚書開口。
果然,又轉了幾圈,崔尚書走了過來,端起柳氏早就備好的茶水,一飲而儘,:“夫人,這,這如今太子仍舊昏迷未醒,這可如何使是好。”
“老爺,朝堂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隻是,”柳氏看向崔尚書,:“如今琇姐還在珵王府內。”
琇姐兒,崔尚書靜默在原地,他腦子裡炸如一道亮光,或許是艱難搭上太子的不甘,這臨門一腳到叫崔尚書一心一意的惦記著太子,如今,提起崔琇,崔尚書猛然驚醒!
崔琇的身份可比崔蓁蓁貴重多了,正兒八經的崔府嫡女,珵王府內的側妃,不似崔蓁蓁一般,由著太子的心情隨意處置,如今太子情況不明,要是有個萬一——
崔尚書的呼吸陡然重了起來,珵王府裡如今可沒有正妃呢。
隻是前景越美好,風險就越大,崔尚書可沒忘記這朝裡,還有個六皇子,在他的身後,是數十年在宮裡屹立不倒的貴妃娘娘呢。
這一隻腳踏出去,有可能一步登天,也又可能墜入地獄,崔尚書就不是個果決的人,否則也不會有之前的左右為難。
崔尚書沉默不語,柳氏也並未出言催促,她雖然心疼琇姐兒,但她的膝下,還有崔誌,還有崔椋,也還有個崔芸,崔尚書的顧慮,又何嘗不是她的。
後屋的廂房內,金環小心的捧著盞燕窩湯送了進來,一進屋,就見崔蓁蓁正捏著針線,專心致誌的繡著。
金環看過幾眼,手帕上的一角,正繡著些蒼翠欲滴的青竹,這是崔蓁蓁從宮宴回來後就開始做的活計,眼見得就要完工了。
金環小心的放好手裡的白瓷盅,湊過去看著崔蓁蓁認真的垂著眉眼,纖纖玉指捏著枚繡針,在上麵繡著竹葉,:“姑娘繡的真好看。”
崔蓁蓁收了針線,揉了揉肩膀,眉眼彎彎的看著金環,:“呼,總算繡完了,金環,你慣會說些好話哄我。”
金環近距離看著崔蓁蓁那張如春後雨落滋潤的小臉,說話的聲音都輕了,:“才沒有呢,姑娘繡的東西就是好看。”
府裡有專門做針線的繡娘,從前崔蓁蓁不聽話,被柳氏狠狠收拾的時候,就曾自己動手歪歪扭扭的做些內襯,崔蓁蓁的手藝也是那時候被練出來的。
或許是老天爺將崔蓁蓁那時候的腦子補了一半到她這門手藝上,彆說,崔蓁蓁的繡活還真的是不錯。
金環多看了幾眼正被崔蓁蓁鋪開放在桌上的帕子,:“姑娘,您這是要送給誰?”
時下的閨閣女子中,繡帕或扇麵上,多用的花鳥或美人圖,而崔蓁蓁繡出來的青竹多是男子在用,故金環有此一問。
送給誰,我能說我現在還不知道嗎?
那一日宮宴後,崔蓁蓁就已經覺出了她的處境,嫁與尋常人家相夫教子,她是絲毫也不指望了,便是進了哪家的後院,她倒也毫無畏懼。
可關鍵就在於如今,本來已經放了話的太子昏迷不醒,因著太子,之前看似對她饒有興致的泰康底也沒了音信。
至於其他的人,恕崔蓁蓁眼拙,她委實看不出來哪個是想要娶了她。
或者換句話說,看上她的人不少,但,崔蓁蓁都沒法判斷出來她會進了誰的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又來了。
周六,嘖嘖,床上簡直有封印,我堅強的爬起來了,來,挨個抱抱。
感謝一直留下來和新加入的大可愛,還有許多致力於投喂我,養肥我的小寶貝,哈哈哈,吃著冰棍的我笑的十分猖狂,減肥,嗬,去它的,先吃的痛快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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