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崔府內

碰巧今日修沐, 坐在前堂的崔尚書打眼一瞧,就瞧見了捧著一束梅花進院的崔蓁蓁。

崔尚書的眼睛都亮了,:“蓁蓁。”

崔蓁蓁應聲入了前院。

一進來, 崔尚書就含笑的掃過那張臉,隨後就看見崔蓁蓁露在外麵, 被凍的有些紅的手, 霎時, 崔尚書的臉色沉了, :“都是怎麼做事的?這麼些東西, 還要小姐自己拿著, 要你們是擺來好看的不成?”

在崔蓁蓁需要的時候, 崔尚書能像是瞎了一般,對崔蓁蓁那時候的痛苦和無助視而不見, 一心一意的算計賣了這個女兒有什麼好處, 送了那個女兒又能對他有什麼幫助。

現在, 說真的,對她好總比不好強些,崔蓁蓁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隻是心裡的膩歪實在是止不住。

崔尚書的眼裡, 府裡的分為對他有用的和無用的, 柳市是有用的,為他生兒育女,管理後宅,崔誌是他血脈的延續, 是未來崔府的頂梁柱……

以前崔蓁蓁沒用,所以崔尚書的眼裡沒有她,如今, 已經當局者迷的崔尚書將崔蓁蓁當成了他再進一步的絕佳工具。

道理崔蓁蓁都懂,但看著崔尚書不加掩飾的猶如屠夫看著養肥待出欄的豬崽子,大盜遇見了金銀珠寶,貪婪的飛蟲幾欲吸血的目光,崔蓁蓁實在沒心情扮演什麼父慈子孝的場麵,隻見她對著崔尚書笑了。

她左右的搖著頭,甩掉了頭上的暖帽,她臉上是笑意,懷裡的那些梅花也沒放下,水潤潤的眼睛笑的彎起來的時候,塵世漫漫,眾生皆苦,唯獨她星河燦爛,荼錦熠熠。

熱烈的,天真的,燦爛的,輝煌的盛世美顏猝不及防間砰的在眼前綻放,崔尚書的眼眶裡已經暈了,他剛剛掩飾性端起的半杯熱茶全都傾倒在了身上。

“……好看?”

“好看”,崔尚書已經聽不清崔蓁蓁在說什麼了,他點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麼好看。

崔蓁蓁像個得到了誇獎,心滿意足離去的孩子,崔尚書僵直著身子,直到柳氏回來,沒錯,今日的賞梅宴,柳氏硬是壓著崔芸沒叫她去,而是留下了她隨著自己理賬本。

“老爺?”柳氏奇怪的看向崔尚書,這大白天的,是撞鬼了?眼見的崔尚書的下擺處的衣袍都濕了,這個位置...柳氏心裡如同驚雷閃過,老爺的年紀還沒大到這種程度吧。

“好看。”

“老爺,什麼好看?”柳氏才問了一句,這一句話驚醒了崔尚書,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驚喜,有了這個女兒,想換什麼不行?

更何況,她還如此的聽話,崔尚書喜歡柔弱順從的人。

在外頭對著陛下,對著那些皇子,崔尚書直不起腰來,回到內宅,他的腰能威風凜凜的挺起來了,他喜歡那些姨娘看著他猶如看著天的感覺。

還沒從美顏盛世裡切換過來,看著湊在身前的柳氏,看著她已經掩飾不住的白發和鬢角處的皺紋,崔尚書猛然一股煩躁湧上心頭,在覺出自己衣裳的下擺處被茶水打濕了。

崔尚書惱羞成怒的一甩衣袖,:“不知所謂。”說著,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柳氏:......

嗬嗬,柳氏一隻手撐住了桌子的一角,一隻手揉著心口,:“老爺的年紀大了,家裡的大夫要記得時時去請脈,要是有個什麼大病,藥不能停,千萬不要諱疾忌醫才是。”

*

隔天上朝,殿外,十皇子正和崔尚書說著話,錢遠成的話到底在十皇子的心中留下了痕跡。

十皇子心裡是知道的,如今,他最重要的是穩住自己的位置,若是,若是事有不殆,保住他自己才是最緊要的。

崔尚書笑眯眯的搭著話,你當他不懂十皇子的意思?隻是泰康帝有多看重太子他們這些人都是知道的,前幾月,正值太子昏迷泰康帝憂心的日子,送個女兒進宮?他這尚書還想多乾幾年呢。

後來,就是勢不可擋的六皇子,看那浩大的聲勢,府裡怎麼敢得罪?

如今崔蓁蓁已經不在是一種美貌的工具了,而是一種象征,一種崔府投誠的象征,泰康帝能為太子憂心,但是這些皇家的手足之間有什麼情誼?

其他人好奇的重點都是十皇子和崔尚書在討論些什麼,而珵王的眼睛卻落在了那處繡著青竹的帕子上。

珵王的視力極佳,他多看了幾眼,瞧出來了,與那隻鷹寶貝的藏在窩裡的東西沒幾分差彆,珵王眯著眼想了想了,搖著頭笑了出來。

看吧,就說他這七哥正不正常的兩說,誰會大庭廣眾的,在這無緣無故的發笑啊,餘光注意著四麵八方的十皇子如是想到。

淨鞭聲響起,十皇子和諸位大臣一同進了殿內。

*

今年是多事之年,趕在年末的喜慶日子之前,太子蘇醒了,在他連床榻都無法下來的時候,就聯合了十二皇子給朝中正如日中天的十皇子來了個大的!

年中那起江南的貪汙案被翻了出來,買官賣官,操控江南的考場,涉案人員之廣,貪汙款項之巨,那陣仗,真是恨不得拉著大半個江南的官場給十皇子陪葬。

這件事披露出來,連帶的這場雪都無聲的顯得蕭條肅殺,軒然大波掀起,今年的朝堂內,就沒安定過。

宮內

泰康帝並沒有在眾人的想象中,焦頭爛額的在宣政殿內處理這件事。

他站在早已廢止的觀星台旁,看著已經重新在修繕,搭建起的祈福樓,他臉上是沉沉的,隻眼裡有隱約的瘋狂。

在泰康帝的身邊,是一個氣定神閒,白發蒼蒼,穿著一身乾坤八卦道袍的老道士,他手持拂塵,氣韻不凡,賣相極佳,隻見他輕飄飄的一甩拂塵,:“無量天尊,聖上必定可以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泰康帝的氣勢這會倒是沒落下,沒有誠惶誠恐的說些其他,隻是看著這座樓,淡淡的說了句,“但願吧。”

“聖上,”羅公公上前來,:“這幾日,那幾位大人的折子是日日的送上來,還有幾位大人,正在殿外等您召見,還有太子殿下,殿下蘇醒後,也一直記掛著您。”

“沒用的東西,”聞言,泰康帝臉色難看了些,:“朕就知道他不中用,朕都給他機會了,他都把握不住,為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攪合的朕不得安寧,若不是.....”

看了一眼老甩神在在的老道士,泰康帝剩下的話都沒說完,:“這裡,就勞煩道長多費心了。”

“還請聖上放心。”老道士並不多言,隻是恭敬的許著保證。

“去,將老七給朕宣進宮裡來,不許他躲著。”說完,泰康帝的憤怒並不遮掩的直奔著前朝而去。

“奴才遵旨。”羅公公擦了擦額前的汗,泰康帝行事是越發的讓羅公公心驚了,他瞟了一眼旁邊這裝神弄鬼的老道,心中腹誹,臉上卻戴上了恰到好處的笑容。

現在還留在京城裡的皇子可都被拖進來了,那些原本都在觀望的大臣,這一年裡都穩不住,紛紛下場了,這朝堂裡,遲早要炸開了。

*

“王爺,宮中傳召了。”

珵王穿戴了一身親王朝服,他沒戴著那仿佛黏在臉上的笑容,那隻鷹在他的書桌上跳來跳去的搗亂,珵王卻沒有伸手阻攔。

終於還是開始了,等了這幾年,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刻。

注視著那座佛堂,珵王嘴角開始向上,他露出了笑意。

“走吧。”

*

崔府內

崔尚書和柳氏相顧無言,沉默的坐在廳內。

之前,太子瞧上了崔蓁蓁,那是天上掉了餡餅,崔尚書和柳氏急不可待的□□起了崔蓁蓁,就想這餡餅咬進嘴裡,結果還沒高興幾日呢,太子就出了事。

好,這口氣得咽下,畢竟意外來的誰也想不到,觀望幾日,抗著壓力,等來了六皇子的口信,隻是太子才出事,就這麼急巴巴的貼上去,不太好看,結果這一等,就等來了京城裡的風言風語。

行吧,對著六皇子這個極有可能掌控未來這天下的人,崔府還能說什麼,隻有老實聽話的份。

到這本以為能鬆口氣了,好嘛,六皇子發了瘋,他不僅乾死了自己,還連累的京中人頭滾滾。

萬幸沒牽連崔府,老實說,崔尚書和柳氏心裡已經不是那麼的上趕著了。

但是這朝中又出乎意料的出現了一位十皇子,還是位一看就是幕後贏家,最終得利者的人物,兼之十皇子為人風趣妥貼,這時機也來的恰到好處。

崔府收了禮,崔蓁蓁赴了宴,兩家達成了默契,結果,還沒等高興兩天呢,太子蘇醒了,而且一醒來,直奔著十皇子就是雷霆一擊。

崔府內,崔尚書和柳氏要裂開了。

如今的崔尚書已經不急著送崔蓁蓁出府了,再等等。

但這些話,如今隻能和柳氏商量,二人議了半天,崔尚書就想起了珵王府內的那個女兒,“琇姐如今在王府內可還過的順心?”

還好意思提琇姐,府裡如今已經壓了多少封書信了,連一貫沉穩大氣的琇姐兒都如此的不顧體麵,這樣拖得久了,嫌隙都要生出來了。

朝堂內已經波濤洶湧的看不清深淺,崔尚書被太子,六皇子,十皇子三連晃點的那麼些膽氣都不剩多少了,兩權相害取其輕,這寶是壓不了了,不如乾脆的走條穩妥的老路。

如今,崔尚書看起來是拿定了主意,驚喜來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柳氏忙不迭的開口,:“老爺,如今幾位皇子都有了妻妾,唯獨七殿下,不僅後院中正位空懸,連子嗣都無,如今琇姐兒的意思是,想有個人進府去幫襯她一把,正好,她如今身處側妃的位置,也能被她護持一番。”

柳氏隱去了那些見不得光的做法,隻將明麵上的話說的好聽極了。

崔尚書攪著胡須的手一頓,他閉眸沉吟良久,想起至今還沒有回來的崔誌和遊諭,隨後就謂然長歎一聲,:“就按側妃娘娘的意思做吧。”

“妾身明白了。”柳氏麵帶喜色,輕快的應了。

養了這麼些時候,崔蓁蓁是個什麼性子,柳氏還不清楚嗎?眼皮子淺的不像話,要給她送些什麼吃食,那簡直是在簡單不過的事了。

“姑娘,這是後廚送來的燕窩湯。”才是午睡起的時候,後廚就掐著時間送了燉湯來。

金環已經習慣了府裡時不時送了補湯來給五姑娘了,接過婆子送來的東西,轉身就給崔蓁蓁送了進來。

崔蓁蓁手裡正忙活著,聞言,頭都沒抬。

對於這些湯品,老實說,崔蓁蓁嘗過幾次就不願意在吃了,是,她是眼皮子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但那也僅限於金燦燦的真金白銀,珠寶綾羅。

像這種為了保持藥性,燉煮的沒滋沒味,或者味道古怪到一口銷魂的東西,崔蓁蓁是敬謝不敏,一口都不想在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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