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他嘴角噙著淺笑,開始自我介紹,道:“在下蘇夢枕,姑娘勿怕。”

看著縮在床上的女子,她與昨夜完全不同,神色上褪去了莊嚴不可親近的神聖,一泓泉水似的雙眸,浮著蒙蒙水氣隱著驚意,如林間跳躍的鹿,靈氣非凡,此時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們。

她,該是在害怕吧。

從月宮墮入凡間,不知該如何自處。

‘公子,你快來看看吧。那姑娘醒了,卻不知為何很是怕我們,怎麼都不肯下床,甚至縮在角落不敢動彈。’

三姐來搬救兵時,蘇夢枕同楊無邪正在白樓,他們查遍傳說也罷,或是其他卷宗裡的軼事,都未探查出女子的信息。後得知女子身上有一‘神物’,設計的巧奪天工,材質亦非世俗之物,以一透明金粉流動的軟殼包裹。

那物品真正是巧奪天工,令人驚歎。

兩側凸出,竟有暗關能按下,當觸碰時黑曜石的界麵,立刻亮如白晝,倒出人影來,浮現出的畫麵是神女回顧,淺笑盈盈,活色生香,似有奪魂攝魄之力。

現在,女子醒來,又是這般情況。

楊無邪聽罷,建議由蘇夢枕去試著交談,用的理由是‘公子昨日對姑娘有救命之恩,又獨處一室,想來會更親近些’。

若說,蘇夢枕不知楊無邪的意圖,那是不可能,但他還是跟著三姐去了,全因他的腦海裡全是她。

進屋。

見女子淚眼朦朧,如小獸受到驚嚇般警惕,不由心神跟著被牽動。

有蘇夢枕在旁,三姐道:“我是三姐,況三姐,那是大翠……我們並非壞人,姑娘請放心。”

一下被三個古代人盯著,宛如動物園裡沒有柵欄的猴子,安全感低到破防。

而此時,虞兮抱著的腳也有麻了,背也被床柱抵得發疼,再三看這幾人目光皆是清澈、柔和,左想右思,決定賭一把。

她聲量極弱,道:“虞兮。”

總算是開口了。

三姐覺得還是公子有法子。

“餘?”蘇夢枕問。

虞兮搖頭。

蘇夢枕,又問:“可是玉字?”

“虞兮虞兮,奈若何,”那病弱公子不驕不躁,為人看著清清冷冷,不像大奸大惡的人,這幅模樣應該很好騙吧?

虞兮琢磨著,先拋出一點兒枝,試試水。

蘇夢枕楞了片刻,這‘虞兮’的名字竟是當年楚霸王敗亡前吟唱的‘垓下歌’,最終楚霸王與虞姬自殺於烏江邊。

看病懨懨的公子目光有些怔楞,虞兮才想起她的名字出自的詩句寓意不太好,撇了下嘴角。

古代人。

喜歡迷信啊,會不會因為她名字覺得晦氣,把她嘎了?

虞兮按住亂竄的想法,安慰自己。

不要噶我啊。

她長得那麼好看,古人也愛美不是?虞兮要對自己有信心,難道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五高三模,這些重大‘人生項目’的自己,還拿捏不了百年前的古人。

“好名字。”

豎起耳朵,虞兮對上病公子的眼睛,發現裡麵乾淨剔透,無半點虛偽,乾巴巴道:“謝謝。”

啊,好像真的很好騙。

蘇夢枕道:“不知,虞姑娘家住何處。昨夜你的情況危險,所以貿然讓三姐、大翠為你更衣,實在冒犯了。”

月下飛仙,此生難忘。

因三姐並不知情,蘇夢枕不能貿然以此詢問,所以換了個問法。虞兮有一種不似凡間女子的清新脫俗,言語皆獨特,看男子的目光也是坦蕩直直看去,不見羞澀和委婉,若能得到一絲線索,也好知曉她的來曆。

虞兮聽得雲裡霧裡,她掉下懸崖後的記憶實在模糊,總不能報現代的家庭地址吧。

‘我家在芙蓉城,走成華大道到雙流機場的山山路XX小區11棟。什麼?你不知道芙蓉城怎麼去?從首都坐飛機直飛,還有高鐵可以坐。’

不把她當蛇精病抓起來都是燒高香了。

但,又必須給一個對方不會追根問底的答案,虞兮決定扯了個離譜,又符合現狀的謊言。

“我、我不記得了。”

出現了——失憶梗。

應該能拿來唬古人吧?

失憶了,自然不知道家在何處,又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年代,有沒有嚴格的身份製度,……總之‘失憶’是萬能的借口。

蘇夢枕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如此,姑娘可暫住此地,等到記憶恢複或者有想起什麼在做打算?”

他信了!

太單純了吧。

沒想到古代人竟然這麼好騙,虞兮錯愕的張了張嘴,原本一些準備應對質疑,用來粉飾自己的話吞了回去。

讓她暫住?那住宿問題就解決了,這麼簡單的嗎?

三姐樂得蘇夢枕主動開口留人,公子啊,長大了。

她配合熱情道:“虞姑娘放心住下,我和大翠會照顧好你,若有事情想起都可以尋公子。他為人正直,與外麵的男子不同,是位不可多得的君子。”

熱心腸的古代人。

……蠻好騙的耶。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