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心中渴望(1 / 2)

謝小晚與沈霽筠一起,很快就離開了風月樓。

再回頭一看。

那座朱紅色的高樓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中。

謝小晚的腳步略略一頓,繼續向前行去。

現在南海龍族敗退、損傷慘重,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卷土重來;再加上風月樓的長老已經收到了緊急消息,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這番下來,風月樓這邊就不用謝小晚多加操心了,現在他準備去做彆的事情。

在謝小晚的字典裡,就從來沒有“吃虧”這兩個字。

南海龍族敢打風月樓的主意,又傷了樓中這麼多弟子,謝小晚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如願離開?

若是謝小晚一個人還會忌憚些許,可現在他身旁還有一個沈霽筠,自然不用顧忌這麼多。

反正沈霽筠如今走了殺戮之道,殺得越多,他的修為就越高。

總而言之就是——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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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一半土地臨海,四季如春。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借著南海的航線便利與資源豐盛,南州的城鎮比其他州都要來得繁華旺盛。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南海不僅會帶來富庶的生活,也會帶來凜冽的殺機。

也或許是修真界平靜了太長的時間,以至於他們都沒有防備之心,再加上敵人布置已久,讓敵人乘虛而入。

謝小晚先去了平日裡相熟認識的門派。

這些門派都是在南州小有名氣的存在,門中的弟子少說也有幾百上千人。

可往日的青山秀水,如今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嘎嘎——

烏鴉在半空中盤旋,拍拍翅膀落了下來。在遍地的焦土與碎石之間,流淌著還未乾涸的鮮血。

謝小晚立在一處殘破的建築旁,隱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一陣冷風吹來。

卷起了地上的枯草,也吹亂了他的額發。

謝小晚垂下了眼皮,眼睫輕輕顫動,在下眼瞼處落下了一片陰影。

若是當時他回來得再晚一步,若是他沒趕上那隻求助紙鶴,那麼……風月樓也會是這個下場。

想到這裡,謝小晚的手腕一抬,手指屈了一屈。

一道靈氣從他的指尖迸射而出,在四周徘徊了一圈,接著水靈氣凝聚成水珠,將麵前的焦土與血腥味全部都衝散。

做完了這些,他方才收回了手。

其實謝小晚不認識這些人,平日裡也對這些宗門沒什麼好感。

隻不過,他知道一句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南州真的掀起戰亂,僅僅一個風月樓又怎麼能夠獨活。

而在這場戰亂之中,唯有絕對的實力才能保存一切。

其他的……都是虛的。

謝小晚似乎有所感悟,停下了腳步,在這一瞬間,四周的靈氣朝著他彙聚而來,在身側旋轉,化作了點點螢火。

瑩瑩光芒落在了他的臉頰邊上,散發出了玉石般的光澤。

自從上次曆劫歸來,謝小晚就進入了瓶頸期,修為停滯不前。

不過他之前並沒有什麼堅定的意念,便就不慌不忙的,也並不在意自己的修為。

現在一番頓悟,倒是直接戳破了那一層的薄薄窗戶紙,進入了下一階段。

如果再遇到那些煩人的事情,不會再像之前那般的狼狽。

謝小晚沉下了心思,將周圍的靈氣都彙入了經脈之中。

沈霽筠站在不遠處,幫謝小晚護法。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天色漸漸變得黯淡了起來,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際,留下了一片燦爛的雲霞。

沈霽筠靜靜地凝視著謝小晚的身影。

少年一襲紅衣,猶如與遠處的霞光融為一體,光芒瑩瑩,襯得膚色越發得白皙如雪。

好似一輪彎月,又好似一縷青煙,一不注意就會轉瞬即逝,任他人費勁心思,也無法握入手中。

沈霽筠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一動,想要伸手留下這少年,可還沒動手,就硬生生地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思。

沈霽筠知道,謝小晚對他還有所防備,現在不過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才會留他在身邊。

但沈霽筠並不介意這一點。

他甚至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不至於讓謝小晚嫌棄厭惡他。

這樣就很好了。

他可以一直待在少年的身旁,用另外的方式,慢慢地接近,再將這絢麗動人的雲霞擁入懷中。

占為己有。

沈霽筠不再是昔日那個高高在上、無情無欲的雲竹君了,他生出了更加熾熱、鮮明的感情。

這所有的情緒,都由麵前的少年生出。

——沉寂已久的火山,噴發出來的岩漿尤為的熾熱。

在少年看不見的時候,沈霽筠的眼中翻湧著深沉的光芒。

偏執,深刻……任何用以形容黑暗的詞語都可以加諸於他的身上。

倘若可以的話,沈霽筠甚至想要將少年拘於一掌之間,不讓他人窺視一分。

這樣的美景,應當是獨屬於他的。

可是沈霽筠不能。

他不能這麼做,於是兩種情緒交織,以他的理智為戰場,每一次的交鋒都帶來無比的痛楚。

但痛楚中,又夾雜著些許的快意。

因為這代表著沈霽筠還活著。

謝小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

而在這一刻,沈霽筠很快地收拾好了情緒,覆蓋上了層層偽裝,又成為了那一個風光霽月,冷清俊雅的沈霽筠。

沈霽筠穩住了聲線,用著平淡無比的語氣說:“你的氣息不穩,不再修整一番嗎?”

謝小晚本來也想穩定一下境界,可不知為何,他方才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視線。

很難去描述這道視線是怎麼樣的。

帶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餓狼神情專注地望著著甜美的羔羊,想要將其吞噬,又因為羔羊太過的柔軟甜美,若是吃完就沒有下一隻了。

於是餓狼便隻能忍下心中的欲-望,一點點地舔-舐著羔羊的皮毛,遲遲不下嘴。

謝小晚覺得自己的想象力有些太過於豐富,有沈霽筠守在這裡,哪裡還會有彆人靠近?

他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舍去。

夜色朦朧,月光碎影。

謝小晚緩步走了過去。

他沒有說出自己感覺到的異樣,而是找了一個借口:“這裡的靈氣斑駁,去彆的地方再說吧。”

沈霽筠沒有多想,微微頷首。

兩人走出去一段路,來到了最近的城鎮,找到了一家客棧,準備先行休息一晚。

客棧蕭條,生意並不好。

坐在櫃台後麵的老板一見到有人進來了,先是警惕,在看清來人麵貌的時候,方才鬆了一口氣,起身問道:“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謝小晚將客棧老板臉上的表情收入眼中,回答道:“住店,兩間上房……”

話還沒說完,就從旁插-來一句話:“一間。”

謝小晚側頭看了過去。

沈霽筠的臉頰輪廓鋒利明顯,不帶一絲的波瀾,語氣也十分平淡,解釋道:“一間,要是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現在南州並不安全,南州龍族心懷不軌,更有海底護衛在暗處虎視眈眈。

這麼說起來,沈霽筠的話並沒有問題。

謝小晚被說服了,改了口中的措辭:“一間上房。”

客棧老板很快就辦好了入住手續,從櫃台中拿出了一把鑰匙,雙手遞了過去。

謝小晚接了過去,假裝不經意地問起:“最近城裡有什麼事嗎?”

客棧老板一臉苦笑:“二位是外地來的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左右一看,見四周沒有人,才壓低了聲音說,“城裡最近不太太平,有很多海族人在這裡,說是……要代替南州之主,接受南州的所有城鎮。”

謝小晚挑了挑眉。

好大的口氣。

風月樓在南州算是頂尖的宗門,所以謝小晚這個風月樓主也可以說是南州之主。

可他一向懶得管南州的俗事,平日裡也不會動用這個權利。

但他不要歸不要,彆人來搶……那是不可能的。

謝小晚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衝著客棧老板頷了頷首,決定先將境界穩定下來,再說其他的事情。

房間在客棧的頂樓。

謝小晚推門走了進去,目光在周遭看了一眼,便繞過了屏風,走向了床榻。

沈霽筠跟著一起進來。

謝小晚看了他一眼。

沈霽筠十分自覺地說:“我在外麵替你護法。”

謝小晚一道靈氣掃了過去,床幔應聲落了下來,微微晃動間,遮住了後麵的身影。

他盤膝坐了在了軟枕之中,絲絲縷縷的靈氣進入到了經脈之中。

一室寂靜。

唯有燭火劈啪作響。

沈霽筠一直站在原地,身形筆挺,一襲天青色的衣衫,就好似一副雋秀的山水畫卷。

隻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他埋藏在心底的……渴望。

他的目光落在了幔帳上。

在火光照應下,幔帳後的身影若隱若現,這樣雖然看不清容顏,但能看出其他的東西。

就比如……那一道如同一輪彎月的腰線,再比如縫隙中滑落了下來一角朱紅色衣擺。

越是隱晦,就越是引人注目。

沈霽筠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一點火星落入他的心間,隨後,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

他想要……發泄。

沈霽筠闔了闔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客棧的外麵。

月色冷清,落在屋簷之上,就好像是落下了一層輕紗,一切都朦朦朧朧的。

沈霽筠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在半空中虛虛一抓。

暗中的陰影扭曲了一下,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其中藏著的人抓了出來。

那是一個海底護衛。

看起來修為還不低。

他們為了掌控南州的城鎮,派出了許多人守在出入口,一旦見到其他修士進來,就跟上去查明身份。